偏執太子是我前夫(重生) 第12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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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舒面色平靜地笑著道,她想盈月、盈雀她們了。 那廂顧長晉用完午膳便去了大書房,挑了一摞書冊,差人送去紫宸殿。 容舒方才踢了毽兒,出了一身薄薄的汗,黏黏膩膩的,索性便去了凈室沐浴。出來后見貴妃榻上的小幾整整齊齊放著一摞書,不用問都知曉是誰送來的。 不得不說,顧長晉不僅知曉她愛吃甚,也知曉她愛看甚。 送來的書冊俱都是游記雜話。 容舒拉開榻邊的簾子,挨著大迎枕,慢慢看起來。 時間在輕微的翻頁聲中緩緩流動,顧長晉處理完公務,算著時辰過來時,這姑娘才將將睡著。 他望了眼天色,差人送來幾本案牘,在外殿繼續忙。半個時辰后,聽到里頭有動靜,方放下手里的朱筆。 竹君與蘭萱就在內殿侯著。 顧長晉在外殿批閱奏折,二人在里頭自是不敢弄出聲響。 竹君是東宮的掌事宮女,心性倒是穩得住。 蘭萱年歲小些,在內殿里頭是大氣都不敢喘一個,連出恭都硬生生忍住了。 容舒一醒來,她如蒙大赦,趕忙上前,想同容舒道太子來了。 可眼睛一挨上容舒的臉,聲音一下子頓住了。 內殿的地龍燒得極旺,又擺了好幾盆銀絲碳,眼前的姑娘白玉般的面龐被烘出了一層粉意,醒來時水潤潤的眸子又帶了點兒迷離。 活色生香的,莫名叫人覺得香艷。 蘭萱的目光一時有些發直。 竹君恨鐵不成鋼地走過去,道:“容姑娘,殿下正在外殿侯著,可要奴婢伺候您梳洗?” 說著心里不由得感嘆,這位姑娘當真是厲害極了。 她在宮中伺候了那么多年,還是頭一回見這般卑微的儲君。 讓出寢殿、親自守夜不說,連人姑娘穿的衣裳、吃的吃食都要親自安排,眼下更是為了不吵到她歇晌,一聲不吭地就到外殿默默等去。 竹君心道這哪兒是太子妃,簡直就是祖宗。 饒是心中思緒翻飛,她面上仍舊不顯露半分,只對容舒的態度是愈發恭敬了。 容舒梳洗好便出了內殿,顧長晉瞥了眼她頰邊兩道狀若兔耳朵一般的印痕,半落下眸光,掩住了眼底的笑意。 她喜歡抱著月兒枕睡,偏生臉龐嫩,一挨著月兒枕上的刺繡,便要落下印痕。 偏她自個兒還渾然不知的。 顧長晉又望了她兩眼,溫聲道:“準備準備,我帶你去演武場?!?/br> 演武場? 那不是他練武練兵的地方么? 容舒滿心疑惑,到了演武場,瞧見那結著厚冰的小坡以及放在小坡頂的木撬,方知曉他要帶她作甚。 “從前在浮玉山,一到冬日,父親便會瞞著阿娘,偷偷帶我們兄妹幾人用木撬嬉雪?!鳖欓L晉領她過去,邊走邊繼續道:“浮玉山的坡高且抖,演武場這坡不高,你現下玩正好,日后我再帶你去山里玩?!?/br> 坡頂的木撬十分樸實,一點兒也不花俏,但木料卻是十分厚重,木工也扎實,坐上去半點“嘎吱”聲都聽不見。 容舒摸著鋪在上頭的獸皮,好奇道:“你幼時坐的便是這樣的木撬?” 顧長晉“嗯”了聲:“我們一人一撬,父親有時還會讓我們賽一場,贏了的人能獎勵一塊熏羊腿或者熏鹿脯?!?/br> 容舒看他一眼,今兒的午膳膳房便給他做了熏鹿脯,用的便是她從前給他做熏rou的法子。 腦中才剛冒出這念頭,對面的男人便笑著道:“我今兒已經有獎勵了,就不同你比了?!?/br> 容舒頭一回在雪里玩木撬,聞言便回道:“今兒你若是同我比,那就是勝之不武,下回我再同你比?!避S躍欲試地喊著要開始。 顧長晉望著她明亮的眸子,笑“嗯”了聲。 很快便有一道豆青色的身影從坡頂迅速滑落,在平地上拖出兩道細長的劃痕方緩緩停下。 不遠處的竹君幾人見容舒安然無恙的,長舒了一口氣。 “聽說這雪坡是殿下差人汲水澆地,費了大半日的功夫才做出來的?!碧m萱搓了搓手,羨慕道:“殿下待容姑娘真好?!?/br> 竹君側目,看了她一眼,道:“快把火生好,一會兩位主子玩得得累了,定要過來烤火暖暖身子?!?/br> 頓了頓,又低聲提點道:“伺候好容姑娘,日后這東宮不知多少人要羨慕你?!?/br> 蘭萱回過神,笑道:“多謝竹姑姑?!?/br> 竹君領著人搭好了擋雪的布棚,又圍起爐生火。 容舒一連玩了大半個時辰。 風聲從耳邊呼嘯而過的時候,好似將心底所有的郁氣與不安都帶走了。 正玩得起勁呢,不想顧長晉卻收起了木撬,道:“今兒便玩到這,我帶你去烤烤火?!?/br> “再玩最后一趟,”容舒忙豎起一根削蔥似的指,道:“顧長晉,我保證,這次真的是最后一次?!?/br> 這姑娘已經是第三回 說“最后一次”了。 顧長晉何曾見過她這般耍賴的模樣? 瞥了眼她凍得通紅的鼻尖,正要硬下心來拒絕,可一對上她亮若星辰的眼,拒絕的話再次梗在喉頭。 平生頭一回知曉,一個“不”字竟會這么難說出口。 可他又能如何呢? 這姑娘生來克他。 第九十五章 正所謂事不過三。 容舒這一次沒食言, 從坡頂一沖而下后,便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沫子,十分信守諾言地將木撬還給顧長晉。 顧長晉接過, 把木撬隨手放在一邊, 蹲下身拍走她裙角上的雪沫。他的動作輕柔而熟稔, 仿佛眼下正在做的事是再尋常不過了。 只他如今身份尊貴,怎可在眾目睽睽之下做這樣的事? 容舒下意識便想后退,可裙裾被他捏在手里, 一時竟動彈不得。 竹君正領著人搭擋雪的布棚,蘭萱正在支人圍爐生火。 眾人皆是忙忙碌碌的,沒人注意到這邊的動靜。 容舒悄悄松了口氣。 不多時,顧長晉站起身, 面色如常道:“過去烤烤火, 莫要惹了寒氣?!?/br> 容舒披著厚厚的狐裘,沒覺得冷,只是面皮嫩,被嗖嗖而過的寒風刮出了點緋色。她的唇是紅的, 鼻尖是紅的, 連眼角也是紅的。 顧長晉別開了眼。 布棚里的圍爐已經生好了火,上頭支著個掐絲花卉琺瑯鍋, 里頭湯滾沸騰,蒸出一片裊裊白霧,潮濕的暖意撲面而來。 容舒想起她在松思院時也曾試過在梧桐樹下圍爐生火吃撥霞供呢, 可惜那日風大雪大, 火還未把銅鍋燒熱, 立時便被風雪打滅了。 最后主仆三人只好灰溜溜地將銅爐轉到內室, 好不狼狽。 今兒搭了布棚, 棚頂的布簾一落下,便擋住了外頭的風雪。 如此……倒是不怕連鍋都燒不熱了。 容舒側眸看向前頭的男人。 他是不是知曉前世她沒能在梧桐樹下圍爐吃撥霞供,是以今兒才在這冰天雪地里彌補她的遺憾? 顧長晉沒讓人留下來伺候他們用膳,精致的攢盒一個挨著一個放在圍爐邊,里頭放著新鮮的野菜、山菌,片得薄如蟬翼的rou片、魚片,還有幾碟腌菜醬瓜。 容舒吃撥霞供不愛蘸醬,最愛用薄薄的菜片、rou片、魚片卷醬瓜醬菜吃。前世她在梧桐巷吃撥霞供那日可不就是備著這些醬瓜醬菜么? 目光緩緩掃過眼前的攢盒,她忍不住道:“你是不是知曉我與盈月、盈雀在在梧桐樹下沒吃成撥霞供?” 顧長晉“嗯”了聲:“盈雀同常吉說你們在梧桐樹下沒生成火,還吃了一嘴兒的風刀子、雪渣子?!?/br> “原是盈雀說的吶?!比菔娴哪槺挥娣鬟^來的熱霧蒸得愈發燙了。 那日主仆三人本是想風雅一番的,最后被刮了一臉雪霰,落了個狼狽入屋的下場。 顧長晉撥弄了一下鍋里的底湯,看了容舒一眼。 雖是盈雀倒苦水知曉的,可她愛吃的食材與吃撥霞供時的小習慣卻是他有意打聽出來的。 他曾想著日后尋個落雪日帶她去山里吃撥霞供的,只那個“日后”終止在了嘉佑二十三年的九月,再不能來。 她的遺憾,也曾是他的遺憾。 爐上鍋中乳白的湯汁沸滾,如浪涌晴江雪。 鮮紅的rou片在湯里沉浮,如被風翻動的晚照霞。(1) 棚外風聲擦著布簾滾滾而過,似疲憊的獸咆聲,聲聲不絕。 愈是風饕雪虐,便愈覺布棚這一刻的靜謐有多么令人心安,仿佛卷入風浪中的那葉扁舟終于尋著了那塊抵擋風浪的礁石。 二人靜靜吃完了一頓熱氣騰騰的撥霞供。 吃飽喝足又痛痛快快地玩了一下晌,容舒只覺心底所有的不安都散了去。她明白,他是知曉她的不安,這才撥冗帶她去耍雪去圍爐吃撥霞供。 顧長晉依舊是同昨夜一般,在外殿給她守夜。 容舒抱著月兒枕來到那面厚厚的畫簾前,輕聲道:“顧長晉,謝謝你?!?/br> 從昨兒顧長晉神色凝重地將她從鳴鹿院帶走,藏在東宮開始,容舒便知,他在害怕一些事的發生,而那些事與她有關。 若她問,他不會瞞她,會原原本本地同她說。只容舒的直覺告訴她,不能問,問了,有些事會改變。 她了解他,他亦是了解她。 她不問他便不說,只用旁的方式安她的心。 容舒已經許久不曾似今日這般放縱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