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執太子是我前夫(重生) 第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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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舒放下心來,低頭理了理袖擺便上前一步,伏身以額貼地,規規矩矩道:“罪女容舒叩謝皇恩?!?/br> 話落,她起身接過宮人遞來的杯盞,仰頭一飲而盡。 杯盞落地,穹頂蓄了許久的云團子忽然“轟隆”作響,一道道紫雷破云而出,似要劈開這暗沉沉的天幕。 雨一直下,一名宮婢小碎步跟上朱嬤嬤,一面兒給她撐傘,一面兒遲疑道:“嬤嬤,不若再多留會兒?奴婢擔心那酒會出岔子?!?/br> 他們幾人都是宮里的老人了,宮中飲下毒酒卻死不去的罪妃罪婢十根手指都數不來。那宮婢這般說,便是怕那酒毒不死容舒。 朱嬤嬤笑睨她一眼,道:“那酒里放的是‘三更天’,便是大羅金仙來了,都救不了她?!?/br> “三更天”幾個字眼一出,那宮婢“嘶”地一聲,倒吸了一口涼氣。 “三更天”出自西域,是極其難得的一味毒,取自“閻王要你三更死,誰敢留你到五更”之意。相傳里頭共有七七四十九種毒物,沾唇必死。 可這藥最歹毒之處,不是它無藥可治的毒性,而是它給中毒之人帶來的那綿綿長長的痛苦。中了“三更天”的人,最后都是生生疼死的,死后那七孔泣血、腸穿肚爛的慘狀亦是駭人驚心。 從前啟元太子監國,賜死宮妃、臣工,最愛用的便是這一味毒藥。宮里還曾有傳言,啟元太子自身也是死于這味毒的…… 大抵是因著這藥過于歹毒,今上登基后,這“三更天”便就成了宮里的禁藥,漸漸沒了蹤影。 宮婢收傘上車,隔著雨簾望了望院子里那道僻靜的門,心中不由得納悶,那容家姑娘究竟是做了何事,竟惹得皇后將這樣一味珍貴的禁藥用在她身上? 馬車碾過山路,很快消失在雨里。 屋子里,容舒將手中的木匣遞與張mama,道:“你們將這些東西賣了后便去尋我娘,去往肅州的路不好走,用這些銀子好生打點,一定要活著到肅州?!?/br> 張mama三人泣不成聲,不肯接那匣子。 “快拿著。該說的我早已與你們說了,也不必再囑咐什么。若我娘問起我,你們便說我被顧長晉送走,讓她務必要活著來尋我?!?/br> 容舒將那匣子放在張mama手中,牽了牽唇角,接著道:“趁現在外頭沒人,你們快些走。我累了,你們莫要吵我,把門闔起,讓我好生睡個覺,成么?” 張mama抬起一張遍布淚痕的臉,定定望著容舒,旋即重重磕了三個響頭,悲聲道:“老奴,對不住姑娘!姑娘放心,老奴一定會照顧好夫人!”說罷便扯著盈雀、盈月出了屋。 容舒緩緩吁出一口氣,往榻上去。 那酒落肚后她便覺著疼了,方才那一番話已是叫她用盡了力氣。 原以為她馬上便要死的,可那疼痛卻愈來愈烈,仿若百蟻噬心、烈火焚身,她早已疼得汗如漿下。 容舒緩緩坐下,透過半開的窗牖聽這入秋后的第一場雨。 忽地就想起,她遇見顧長晉的那日也是個落雨天。 嘉佑一十九年的中秋夜,長安街忽如其來的一場急雨,叫她慌慌忙忙地入了摘星樓,彼時摘星樓已經擠滿了猜燈謎的人。 摘星樓的燈謎自來是出名的難。 九層樓,九九八十一道臺階,一階一燈謎,第一個猜出八十一道燈謎的人便能贏下那盞巧奪天工的摘星燈。 容舒見雨勢不減,便提著花燈湊了這熱鬧。越往上走,人便越少,到第九層時,已是只有寥寥兩道人影。 那掌柜看了眼容舒遞來的紙,頗為可惜道:“姑娘,您晚來了一步,方才這位公子已經猜出了最后一道燈謎?!?/br> 容舒這才發覺角落處站著個人。 那人著了身半舊的青色襕袍,提著個樸素無華的木燈籠,立在半明半昧的光影處,浸在光里的一只手,修長且骨節分明,泛著玉的光色。 容舒望去時,那年輕郎君恰也望了過來。 分明是青衫落拓的,可容舒打眼望去,卻只瞧見他眉眼中的凜冽。 像是窮山惡水中沾了霜雪的一株松樹,又像是無邊暗夜中那枚發著熒熒之光的冷星子。 容舒對這寒門郎君有些好奇,可到底是陌生外男,她只望了一眼便規矩地收回了眼。 那掌柜大抵是不忍她失望,又道:“這年頭,能猜中摘星樓八十一個燈謎的人是愈發少了。姑娘若是不嫌棄,老夫便做主送您一盞彌月燈?!?/br> 那摘星燈原就不是非要不可,且規則如此,晚了便是晚了,本就不該屬于她的東西,她又怎可厚著臉皮要? 容舒笑著婉拒,提起花燈正要離去,忽聽那人道:“掌柜,那摘星燈便給這位姑娘吧?!?/br> 也不等那掌柜回話,他擱下這么句話便轉身下了樓。等容舒回過神追出去時,他人已消失在長安街的瀟瀟秋雨里。 而那燈,他讓給她了。 容舒心想,若那一夜,天不曾落雨,她不曾登上摘星樓,那她大抵不會遇上顧長晉。若他們不曾相遇,那今日,她興許能逃過這場死劫。 可惜哪,嘉佑一十九年的中秋夜,上京的長安街,落了一場雨。 容舒自此喜歡上上京的中秋夜,以致于后來定婚期時,她執拗地選了八月十五這日。 嘉佑二十年的中秋月圓日,容舒嫁與了顧長晉。 猶記得臨出閣前,阿娘同她道,顧長晉自幼喪父,全賴他那位纏綿病榻的母親靠著一針一線供他讀書,方才有今日光耀門楣的顧狀元。 “顧家小郎身世飄零,幼時沒少吃苦遭罪,昭昭既一心要嫁他,那便要全心全意待他好,也要好生孝敬他母親。如此,方才能得他敬重?!?/br> 她笑著應下,說她會對顧長晉好。 成親三年,顧長晉穿的每一件衣裳,吃的每一口吃食都是她親手做的,可謂是細致周全。 夜里他埋首案牘,她總要為他溫上一甌熱茶,留下一盞小燈等他就寢。他天不亮上朝,她這樣貪眠的人,也總是忍著睡意,起身替他更衣。 愛一人,便要竭盡全力地對他好,容舒自認她做到了。 可她從不曾捂熱過他的心。 容舒只當顧長晉這人天生冷情寡欲,她是萬萬想不到,似他這樣的人,也會有將一人深埋心底的柔情。 若是知曉他心中早就有了想要相許一生的人,她又怎會嫁他? 雨聲漸漸小了,周遭的一切愈發闃然。 容舒咳了幾聲,烏紫的血從她唇角、眼角大團大團溢出,她卻渾然不知。曾經烏黑明亮的眸子,漸漸失了焦,也失了光亮。 鉆心噬骨的疼早已侵蝕掉她的五感,什么都瞧不見,也什么都聽不見,只余下漫無邊際的疼痛。 她盯著虛空中的一點,恍惚中,仿佛看到了一道模模糊糊的身影。 那身影修長而挺拔,隱在黑暗中,卻又沾了幾縷淡淡的浮光。 她想起來了,那是摘星樓里,顧長晉離去的背影。 容舒忽然便笑了。 即便是一場鏡花水月般的幻影,她見到的也只是他的背影。兩個月前,她去求他的那夜,他留給她的便是一個決絕的背影。 “也好?!彼χ溃骸捌鋵嵨抑獣缘?,你一直都在恨我?!?/br> “可顧長晉,我嫁你時,并不知你心悅于她。我娘送她走,也不過是為了我。你若要恨,便只恨我一人,成么?” “千錯萬錯,錯在我當初招惹了你,令你與她錯過了三載。如今我將正妻之位還與她,再拿命賠你,只求你高抬貴手,讓我娘平安去肅州,容她安享晚年?!?/br> 容舒心中那點沒著沒落的牽掛隨著出口的話漸次消散。 她與顧長晉,本該無緣無分,是她強求了一段本不該屬于她的姻緣。 容舒不曾遺憾過這段姻緣不得善始亦不能善終,她只是遺憾,她再不能給她娘盡孝了。 她出生時,人人都道她不祥。便是至親,也不乏厭她惡她之人。 唯獨她娘,始終愛她護她。 容舒閉上眼,好似又回到了四歲那年。 揚州府的三月,山色如峨,花光如頰。 她枕在阿娘的懷里,隨著一葉小舟晃蕩在一篙春水里。阿娘溫柔地撫著她的額,問她,我們昭昭的腦仁兒可還疼? 容舒本想笑著應一句“不疼”的。 她自幼便怕疼,可她到底是承安侯的嫡長女,骨子里又帶了點倔,再疼也不會說疼的。從小到大,也就在阿娘面前能隨心所欲地喊一聲“疼”。 容舒笑著笑著便落了淚,終是忍不住,低道了聲:“娘,昭昭好疼啊?!?/br> 暴雨如注,將檐上青瓦濺起一籠籠輕煙。 一個雕花燈籠被肆虐的風刮落,在地上滾了幾遭,淡黃紙面被雨水慢慢打濕,里頭那豆羸弱的燈火“噗”一聲便滅了。 火滅的瞬間,容舒低若蚊吶的那聲“疼”亦淹沒在風雨里。屋子里漸漸沒了聲響,只余兩道身影被昏暗的天光拉得極長極長。 第二章 梧桐巷,顧府。 正是中秋月圓夜,月華如水,臺榭沉沉,梧桐疏影斜入檐下。 常吉蹲在樹下,百無聊賴地打了個呵欠,不時用眼角余光瞥一眼月洞門。不一會兒,便有一道修長的身影從月洞門出來,他站起身,大步流星地迎上去,道:“主子可是醒來了?” 橫平搖頭道:“未醒?!?/br> “主子從來都是寅時一刻醒的,這會都寅時四刻了,竟然還未醒來?!背<闷娴赝T內張望了幾眼,“看來洞個房還挺累人的嘛……” 話剛出口,他便覺出不妥。 自家主子治下極嚴,脾氣還不大好,方才那番話若是叫他聽見了,少不得要挨頓板子。 常吉裝模作樣地咳了聲,又道:“正好皇上給主子放了三日假,主子這段時日為了金氏與許鸝兒的案子焚膏繼晷的,也該好好歇歇了?!?/br> 橫平瞥他一眼,忖了忖,道:“我們去打個盹?!?/br> 昨兒個主子大婚,他們二人是主子的長隨,不知被灌了多少酒,常吉這會腦袋瓜子還漲疼著,胃也不大舒服,若能打個盹,自是再美不過。 “我倒是想打盹,但主子醒了,沒人伺候怎么辦?” 橫平道:“少夫人的婢女在廊子守著,用不上我們?!闭f完也不等常吉回話,顧自往外去。 常吉立即抬腳去追,“誒,橫平,你等等我……” 他們二人一走,廊下的盈雀、盈月對視一眼,俱都松了口氣。 自家姑娘成親,她們聽張mama的吩咐,一整夜都守在屋子外頭,就等著姑娘、姑爺完事后進去伺候的。 可姑爺進去后,里頭一直沒有動靜,也沒人叫水。 好歹是洞房花燭夜,就算姑爺再不濟事,也不該半點動靜都無的。 盈雀往盈月那兒靠了靠,壓著嗓兒小小聲道:“你說姑爺同姑娘是不是沒圓房哪?張mama千叮萬囑,咱們進屋后的頭等要事便是去取元帕。若這房沒圓,哪兒來的元帕呀?” “主子的事什么時候容得你亂嚼舌根了?再胡說,你可仔細你的皮?!?/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