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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拆了幾封,然后就把所有的信收了,在學校找了個專門的房間放著。 他做這些,也不是為了得到感謝。畢竟從下一學期開始,學校就要收費了,而且還不便宜,到時候說不定會有不少人罵他。 也多虧他最開始沒有打著慈善的旗號,不然會被罵得更狠。 其實司行簡無償分享的那本干預治療自閉癥的手冊,其中付出的成本、損失的利益都已經數以億計了,可是那些慷他人之慨的鍵盤俠是不會在意那些。 即使那些星星的孩子被送到學校,家庭干預訓練依舊不能少,還需要家長的配合。 司行簡并不想看到那些家庭把所有的責任轉到學校上。 這幾年,崽崽的變化很大,不僅是在樣貌上,整個人都不一樣了。他還是不愛說話,對外人依舊是不會給一個眼神,但對著家里這些人有時候會主動打招呼。 但其實每天都和崽崽呆在一起的司行簡并沒有太大的感覺,仿佛一眨眼,那個揪著他袖子的崽崽就長大了。 尤其在崽崽建立了對這個世界的認知,有了自學能力,開始對自己接觸的東西融會貫通,崽崽就越來越獨立。 現在崽崽坐在秋千上,他也不像小時候那樣整天攤著,坐姿不太端正,但隨意優雅,像個矜貴的小王子。他靜靜地拿著一本書翻著,一雙腳只穿著襪子,放在蘭蘭的身上,輕輕踩著。 崽崽也不會再穿那種小能喵的衣服,現在家里也有了第三只小能喵——能能和喵喵在三歲多的時候生了一只小小能,被取名“星寶”。 這三只小能喵其實都是崽崽在照顧,因為趙安瑞和司安瑾慢慢長大,都開始忙起來,他們除了學校的課程,還有各種東西要學。 只有崽崽,司行簡始終沒有狠下心送崽崽去上學。 三只小能喵就在崽崽不遠的草坪上,跑著,鬧著。 司行簡遠遠看著,有點不忍心打破這樣安靜恬淡的畫面。然而蘭蘭察覺到他的到來,直接就躥了出去,跑到司行簡身邊繞著。 崽崽腳下突然一空,直接落到地上,他看著腳的位置愣了一下,才緩緩抬頭,看見了司行簡,然后把腳盤在秋千上,輕輕拍了拍腳底板,再穿上整齊放在一旁的鞋。 他總是不喜歡穿鞋,小時候一直被司行簡提醒,現在見到司行簡,也是下意識地穿上鞋子。 司行簡走到崽崽身邊,忽然問一句:“你喜歡這樣的生活嗎?” 崽崽又是懵了一會兒,在心里重復一下這個問題,才輕輕點頭。 “挺好?!彼拘泻喡曇艉茌p,也不知道是在回應崽崽,還是在自言自語。 如果崽崽喜歡的話,那么就這樣一直呆在家里也不是不行。所謂的“融入正常人的生活”,其實沒有必要,在崽崽的眼中,可能他們才不是正常人。只要崽崽有自理能力,他過自己喜歡的生活就好。 司行簡自己都不太喜歡社交,不喜歡一些瑣事,他可以把事情交給別人干。他過得很隨心,就沒辦法去逼迫崽崽。 反正司家有那么多錢,養崽崽一個小米蟲完全沒問題,崽崽又不太……主動花錢。 或許在別人的眼中,崽崽的生活太單調,但他自己是很享受這種生活的。 等趙安瑞成人的時候,司行簡已經開始讓人帶著他開始在司氏公司中實習,他有女朋友之后就搬了出去。 能能和喵喵在陪了崽崽十年之后,相繼去世。 能能去世的時候,只有崽崽一個人在家,他給三個小能喵都準備了飯,三個盆盆擺在那里,剩下一個盆還是滿的。 司行簡回家的時候就看到崽崽一個人坐在木墩子上,懷里抱著星寶,面前是那三個盆,喵喵圍在已經死去的能能身邊。 他覺得那一刻的崽崽有點迷茫、無助。 “爸爸,能能,不吃?!甭曇魩е?。 這是崽崽第一次接觸到死亡。 司行簡有些不知道該怎么開口,他去捏著喵喵的后頸抱在懷里,喵喵也很老了,說不定很快也要離開。 他直接不顧形象地坐在地上,離崽崽很近。 “能能它離開了,再也不會回來了?!?/br> 崽崽眨眨眼,似乎不太明白“離開”到底有什么含義。 司行簡:“不管是人,還是這些小能喵,死亡是無法避免的,總要有分別?!?/br> 崽崽理解不了這樣的深奧的話,還不知道這一分別,就再也見不到能能。 等司行簡向相關部門報備之后,把能能送到動物殯儀館,之后家里就剩下兩只小能喵,可崽崽很長一段時間還是每天都準備三份食物,崽崽養成的習慣總是很難改變。 司行簡看著崽崽沒有太傷心,也漸漸放心了。 反倒是在外面上學的司安瑾知道能能去世后很傷心,在視頻中看著年邁的喵喵哭了一場。 等后來喵喵去世的時候,崽崽就平靜多了。 蘭蘭大多數時候是懶懶的,只剩下星寶一個小能喵的時候,家里都感覺少了些生氣和活力。 司行簡問崽崽:“要不要再新養幾只新的,或是別的小動物?” 星寶年紀也不小了,可能也就兩三年的時光。 可是崽崽拒絕了。 于是在下一次崽崽的生日,司行簡送了個仿生寵物,模樣是蘭蘭的縮小版。 仿生寵物在幾年前就造了出來,到現在已經改進了許多版,雖然它會撒嬌,會隨著和主人的相處慢慢更親近,但司行簡覺得假的就是假的,也就一直沒有送給崽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