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崽崽的記憶力很好,但創造力幾乎沒有,他似乎就是一點兒也不想動腦子,甚至可以說,崽崽不想做任何消耗能量的事。他的需求很低,很少會對什么有興趣。 現在崽崽知道了怎么玩,他看不慣這種雜亂的顏色,就慢慢學著復原。 那一雙小手還沒有魔方大,就伸出兩只指頭慢慢撥弄,動作不急不躁,總讓人想到公園里悠悠散步的老大爺。 另外兩個崽在玩別的游戲。 司行簡等他們都忙完手上的,才帶他們去這里的室內游樂場玩。 等第二年,星星學校開學,司行簡決定試著把崽崽送到幼兒班體驗一下。 開學第一天,司行簡就完全是個空巢老父親,看著監控中那個一臉迷茫的崽崽,恨不得立馬沖進教室里把崽崽抱出來。 因為是學校第一年開學,只招收了大約八百名學生,還沒有教師、醫生、研究人員加起來人多。 崽崽所在的班就是三到五歲的小孩,只有十幾個,看起來最乖就是崽崽。別的小孩子,有的就哇哇大哭,有的就開始摔東西。教室的布置以安全為主,桌子、墻壁都被包著,沒有什么尖銳的物品。 崽崽似乎有點被別的小朋友嚇到,又很煩那些噪音,不認識的人、還有周圍不熟悉的環境,都讓他很不知所措。 老師來問他話,他也一聲不吭。 崽崽的目光在教室里轉了一圈,沒有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他眨眨眼,決定等一會兒。 然后崽崽就趁著老師在安撫別人的時候,打算偷偷溜走,都溜到門口了,結果完全開不了門。 司行簡不知道別的家長看到自家孩子離開家、獨自在陌生的環境適應,會是怎么樣的感受,反正他一看崽崽起身時,就直接去教室了。 崽崽在門口被老師抱回去,眼神依舊盯著門。 司行簡一出現在門口,崽崽就向他跑過去,他第一次看到這么熱情、依賴他的崽崽。 他把崽崽抱在懷里,崽崽的小手就緊緊抓住他的衣領,生怕他再不見了。 司行簡看著這么沒有安全感的崽崽,一點都狠不下心,想著:崽崽還小,等明年再來上學吧。 結果,只能是“明年復明年”。 崽崽第一次的上學體驗,不到半小時就結束了。 等那位醫生知道這件事,就不贊同地對司行簡說:“你這么心軟不行啊,總不能把孩子留在家里照顧一輩子吧?”虧他在第一次接觸這對父子時,還怕司行簡會太忽視孩子,現在才發現,他應該擔心司行簡會也太溺愛孩子,不能狠下心來嚴厲教育。 司行簡:“怎么就不能?” 那位醫生想到司行簡的家產,就什么話也說不出了。行,您有錢任性,就讓這小孩一直啃老唄。 其實司行簡能做到,在崽崽什么也不學的情況下,就讓崽崽一直享樂??赡菢訙啘嗀?,又有什么意思?他自然不會讓崽崽當個什么不懂,只會吃睡的小廢物。 被司行簡拋棄過一次的崽崽接下來幾天就格外黏著他,于是他就把崽崽當成掛件一樣,走哪兒揣哪兒。 司行簡最近除了偶爾去公司,就是去學校。 而崽崽一旦到了學校就渾身戒備,拽著司行簡不松手。 司行簡:“不會再丟下你了,以后爸爸親自教你好不好?” 也不知道崽崽是聽不懂,還是不相信他的話,神色依舊沒有放松。 司行簡實在拿崽崽沒有辦法,只能抱著崽崽去工作。崽崽也很乖地坐在他腿上,揪著他的袖子,看著可憐巴巴的。 讓司行簡都開始反思:他把才三歲半的崽崽送去上學,是不是太殘忍了? 他看資料的時候也抽空教崽崽識字,崽崽記憶好,教一遍就能寫下了,就是字有點丑,但難的是怎么讓崽崽理解其中的意思。 崽崽根本不開口說話,“書讀百遍,其義自現”對崽崽也不適用,而且崽崽的認知和他們也不同,這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可能要重復百遍、千遍。 很多家長都是忍受不住,才想把孩子送到學校。 這所星星學校,其實是學校、醫院和研究所的結合,這里所有的工作人員都是專業的,要是司行簡能狠下心把崽崽送進來,其實按照崽崽的情況,可能不出幾年就能到正常的學校上學了。 但是司行簡一看崽崽那攥著他衣袖的小rou手,因為太用力,崽崽的手上都出現了小rou窩,那一雙往日都十分淡然的眸子,現在沾上一絲緊張和忐忑。 司行簡:學校學的也不一定有用,崽崽也不需要學那么多,能夠生活就夠了,絕對不是他太心軟。 他除了那些生活常識外,也不知道要再教崽崽些什么,經常想起什么就給崽崽講一點。 就這樣,五年過去,星星學校第一批入學最久的也畢業了。 “星空”項目也算是比較成功,那些科技手段確實是很好的干預治療的工具,又有那么多的專業人士接觸到不少自閉癥患者,在治療自閉癥這一方面整理出了一份十分系統化的手冊。 司行簡的初衷是為了崽崽,也從來不以慈善家自居,但這個過程確實給不少自閉癥的家庭帶來很大的幫助,尤其是這五年間不用出學費在這里上學的小孩。大多數小孩在離開學校的時候,不管是真的懂得了感謝,還是有家長的教導,都給司行簡寫了一封手寫的感謝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