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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小潭翻看著手中紙契,瞟了眼門外擠擠挨挨圍成一圈、眼巴巴仰頭望著他的掮客,搖搖頭,輕輕地笑了。 他慢條斯理道:“各位,這是做什么?” “咱們當日不是都說好了嗎,你們瞧不上我這條街,我也害怕某些首鼠兩端的人再給我們背后捅刀子,咱們紙契一毀,再無瓜葛,不是挺好?” 郁小潭將紙契卷成一團,握在手里一下一下輕輕敲打,笑容溫和有禮,讓人挑不出半點錯,話音卻仿佛一把把小刀,寒意森然,徑直往掮客們心窩子里戳。 掮客們面面相覷,一時眼里淚汪汪地都快哭出來了。 天殺的,本來的確很好,光華齋的回禮也十分豐厚,但誰知道洛鎮會突然蹦出來福地洞天? 看看這鎮上激增的客流,就連鎮外,那些沒被籠罩進塔的范圍的普通土地也快被人搶光了,仙游街還是在九轉玄圖塔剛出門的位置,在這里能搞下一間鋪面,哪怕就是在地上鋪張布,那也是坐等著數錢??! 為首的掮客頂著一張苦瓜臉,嘴唇囁喏數下,小心翼翼地陪著笑臉:“那什么……小掌柜,之前的事的確是我們錯了,我們跟你陪個不是,你大人有大量,別跟我們一般見識?!?/br> 郁小潭瞅了他一眼,回憶片刻:“我想起來了,你是之前說在仙游街賣東西會被趕出師門的那個?!?/br> “怎么,現在不怕被趕出師門了?” 掮客抹著額角汗珠,連連作揖:“小掌柜可憐可憐我們,我們也是迫不得已??!” 他前幾日說“會被趕出師門”,不過是個說辭,是他收光華齋王曲雯禮物的借口罷了,畢竟長老們每日處理閣中要事,不會管那么寬,一間偏僻的小店他愿意開在哪里,便開在哪里。 但九轉玄圖塔一出,情況急轉而下。 長老們特意查了洛鎮區域的負責人是誰,又千里迢迢傳來音訊,命令他務必在塔的范圍之內拿下一間鋪面,否則唯他是問。 掮客得到真正命令時整個人都不好了,握著傳音符差點給千里之外的長老跪下。 他剛剛把郁小潭得罪死了,那邊長老便下令要他與郁家餐館簽訂契約? 不辦還不成,畢竟洛鎮的飛速發展明擺在那兒。 白漣堂一旦錯過這個機會,事后讓長老查出來原因在他,等刑堂的弟子前來,那等待他的就不是趕出宗門,而是回堂受審、做那只“殺雞儆猴”的雞了! 第98章 掮客額角冷汗直流,不敢去看郁小潭的眼睛,只不斷哀求:“掌柜的,拜托了,我們這也算是不打不相識對不對?” “擱在整個青州,白漣堂也算是背景雄厚的一方,日后我一定全力支持掌柜你的決策,白漣就是你強大的后盾……” “別,我可不敢當?!?/br> 郁小潭擺擺手,似笑非笑:“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我這人膽子小,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br> “大家還是別糾結了,各忙各的去吧?!?/br> 對于這些人的勢力背景,郁小潭早有探究,白漣堂雖然規模不小,但放眼青州與之類似規模的寶閣也不下二三十個,掮客的話無疑是夸大了。 而且之前九轉玄圖塔未出世,郁小潭的仙游街也沒多少人看重,能被邀請來的掮客大多是散戶,白漣堂和千金閣已經是矮子里面硬□□的高個兒。 但如今形式大有不同,郁小潭估摸著最多不超過兩天,青州各大型寶閣的契約便會紛紛送到郁小潭手上,那些他都篩不完,還用得著顧及什么白漣堂? 笑話。 或許是郁小潭的態度過于強硬,那掮客苦求不得,表情由央求漸漸轉為猙獰。 他盯著郁小潭的臉,仿佛要將少年清秀的面容牢牢記在腦海里,壓低嗓音開口道:“小掌柜,不要把事情搞復雜。我也道歉了,你尋個臺階下,這事就算翻篇了?!?/br> “你是很幸運,把店開在了塔的守護范圍之內,但是從今往后,你們店里的人難道就不出洛鎮的門嗎?” 掮客話里隱隱含著絲威脅的意味。 他也的確是這樣想的。 郁家餐館的劍修雖強,但也沒突破元嬰,郁小潭更是一個可憐的筑基,而他店里其他兩人連筑基都不是。 開餐館的,起碼要進貨吧? 他就不信得罪了這么多人,郁小潭還敢大搖大擺地出門。 □□裸威脅的意味傳入耳中,郁小潭抬頭瞟了他一眼,朝身后揮揮手:“小白,之前的畫呢?” 白駿達屁顛屁顛跑來,將一沓畫 紙送上,郁小潭目光一掃,手上飛快翻找,很快找到了面前這位修士的畫像。 他拿起炭筆,又添了幾下,畫像很快呈現出眼露兇光的模樣。 那神態惟妙惟肖,將修士諂媚的笑臉與目光中的猙獰巧妙地融為一體,整個人的形象躍然紙上,只是看著便讓人心有觸動,想象出畫中人是何等陰險之徒。 那掮客在一旁看著,額角青筋繃起,話語中終于帶上了赤/裸/裸的怒意:“你這人怎么這么不知好歹?得罪了光華齋,得罪了千金閣,還要得罪我們白漣堂?” 郁小潭不緊不慢地將畫紙吹了吹,拂去表面碳灰,好整以暇地笑了笑。 “瞧你說的,我哪有跟白漣堂作對???” “我只是在跟你作對而已嘛?!?/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