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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是餐館開業第一單,絕不能馬虎。 門外暮色沉沉,晚風中站著個圓溜溜的小胖子。 見郁小潭開門,第一反應竟是驚愕地退了一步。 “那死老頭子呢,你是……你、你是郁小潭?” 郁小潭愣了一下。 七歲便入宗修行,如今十幾年過去,家鄉的變化也是天翻地覆,沒想到還有人能把他認出來。 郁小潭有些好奇:“你認得我?” “好啊,果真是你?!?/br> 小胖子的喉頭滾動一下。 “六歲的時候,我扔了你一塊泥巴,你說我“善惡到頭終有報,惡人自有惡人磨”,這話讓書院先生聽見了,硬說是千古名句,至今還掛在學堂里面——郁小潭,這些你都還記得吧?” 郁小潭:“……” 有、有這事? 小胖子一張臉憋得通紅:“十年,十年啊,這十年所有人上學堂的第一課都是講我白駿達如何如何作惡得了報應,我他媽就不明白了,不就是朝你丟了塊泥巴嗎?” 這…… 郁小潭不知道說些什么。 小時候他剛穿越,以為自己是主角命,渾身洋溢著重活一世的少年意氣,類似的話說過沒有一千也有幾百,哪能全都記得。 少年茫然的眼神不聚焦,漂亮黑眸中浮起一抹薄霧,落在白駿達眼中,卻被解讀出幾分輕慢的意味。 白駿達越來越氣:“你忘了,你全忘了對不對?” ……不,不該說忘了,這家伙是從一開始就壓根沒把他看在眼里! 白駿達感覺自己像個笑話。 這些年來,他無時無刻不籠罩在名為“郁小潭”的陰影下?!坝粜√丁币粴q能識字,“郁小潭”三歲能作詩,“郁小潭”六歲隨口說出千古名句,“郁小潭”七歲登天門修仙…… 丫的,這還是人嗎? 別人家的孩子太優秀,平白給白駿達短暫又倉促的童年增添了巨額壓力。 再加上郁小潭一句話,讓他成了“道德敗壞”的典型案例、全鎮小孩子的笑柄,即便事情已經過去多年,可白駿達一想起來,依舊感到怒火攻心。 他推開郁小潭擠進門,朝四下漏風的木屋打量一眼:“郁小潭,你的確是個天才,善惡到頭終有報這話說的挺對——看你現在,報應來了?!?/br> 這話實在咄咄逼人,郁小潭的唇角也壓了下去:“……你什么意思?!?/br> “別人不知道,我可都清楚?!?/br> 白駿達雙手抱懷:“仙門弟子除非有要務,不可隨意下山,看你這副狼狽模樣……你是被玄生宗驅逐了吧?!?/br> “而我就不同了,我弟弟前幾年拜入仙門,他年紀小,身邊不能沒人照顧,家里與仙師說好會讓我也跟著上山。正如你所說,風水輪流轉,以前你郁小潭多了不起啊,可現在真正能踏上修行之路的,卻是我白駿達?!?/br> “意不意外,驚不驚喜?” 隨行上山…… 郁小潭眉頭微皺:“那不就是仆役嗎?” 他在玄生宗見過隨入門弟子上山的家中人士,不論資質,只是做些下人的活計,在山上的地位連外門弟子也不如,是仙門中最瞧不起的一類人。 白駿達:“……” 白駿達:“你管那么多!反正我要上山了,我要修仙了!” “好好好,”郁小潭漫不經心地拍著手,“恭喜你啊?!?/br> 如果在半個時辰之前見到白駿達,郁小潭心里說不準還要冒些酸水。 可現在他有了系統,對未來充滿信心,滿心滿眼都是餐館的任務。 甭說是上山做仆役了,就算玄生宗現在跪在他面前求他重返宗門,郁小潭也提不起絲毫興趣。 輕咳一聲,郁小潭提醒道:“白駿達,你今天來就是想跟我炫耀這事?” 白駿達在空蕩蕩的木屋里搜尋片刻,終于尋了條木板凳。他嫌棄地在上面摸了一把,拍拍手上浮灰:“我沒你那么愛炫耀,登天門……哼?!?/br> 他勉強坐下,翹起二郎腿,沖郁小潭一挑眉:“我要買你家餐館這塊地,開個價吧?!?/br> 郁小潭不假思索:“不賣?!?/br> 白駿達:“為什么不賣?” 不賣就是不賣,哪來那么多理由……郁小潭張口便道:“因為我對這片土地愛得深沉?!?/br> 白駿達:“……” 白駿達氣笑了。 他從兜里掏出一沓紙,在郁小潭面前晃了晃:“你知道這是什么嗎?” “這是地契,旁邊那塊地,你家莊園的地契?!?/br> 這句話總算吸引了郁小潭的注意。 見少年一雙明眸睜得賊亮,白駿達愈發得意:“你家的莊園現在歸我了。我看那里風水不錯,決定把它翻修之后建一座墳場,你看如何?” 墳場? 郁小潭的手指頓時攥緊。 他終于斂了笑容,嚴肅地望著白駿達,一字一頓道:“你到底想怎樣?” 畢竟在玄生宗呆了十年,往來皆是資質不俗的修士,耳濡目染之下,郁小潭也學了不少裝逼……啊不,孤傲出塵的氣概,此刻烏眸輕飄飄地一瞥,涼如秋水寒月。 白駿達在他微涼的目光中頓了一下,又猛地仰起頭:“怎、怎樣?我就是想讓你也嘗嘗被人嘲笑的滋味?!?/br> “我全都想好了,等墳場建好,我就在外面掛兩幅對聯?!?/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