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男主同歸于盡后 第5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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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松珩情愿她哭,她鬧,像尋常女子控訴夫君一樣,他會去哄她,親她,握著她的指尖,一字一句和她說自己心中的大義。 可薛妤不是外頭弱柳扶風,善解人意,以夫為天的女子,她心中有宏大的世界,有自己的決斷,有堅韌而不屈的心性,她不需要任何人告訴她是與非,對與錯。 這,便是鄴都未來的女皇陛下。 “路承沢?!毖︽タ聪蛞慌运凰怀橹鴽鰵饷鎸@一幕頭疼得不行的路承沢,道:“話我只說一次?!?/br> “你是來做任務的,但凡敢做任何事拖后腿,立刻帶著你的人回赤水?!?/br> 路承沢來前早做足了心理準備,什么樣的冰刀霜劍都能應對,他扯了下松珩的衣袖,使了個眼神,道:“成,我們來得晚,全聽兩位姑娘的吩咐做事,讓做什么便做什么,絕無二話?!?/br> 話到后來,已是笑吟吟的賠罪意思。 該說的話都說了,薛妤不欲在外人面前鬧得難看,目不斜視跨過門檻便進了小院最里頭的房間。 她從身邊經過,裙擺漾蕩起泠泠香風,松珩幾乎是克制了再克制,才沒有伸手扼住她的手腕。 向來守禮克己的男子動了動喉結,想,路承沢常說情愛在他心中占據的位置太少,而薛妤呢,她自出生起便是眾人矚目,事事都是中心。 這樣一顆明珠,跟他在一起后見得最多的,便是他風塵仆仆地去往紅塵,又傷痕累累地回來,長此以往,心里能不介意,能不在乎嗎。 此時此刻,他卻只想說,情與愛在薛妤的眼中,才真如滄海之粟,不值一提。 他甚至一時之間辨不清楚,千年時間,她當真為他心動過嗎。 她那樣聰明,怎么會想不到,一旦沖突加劇,戰火再燃,鄴都關著的那些數以萬計的妖鬼怪物,便是整個人間妖物的后倉。 那些加固的陣法,根本防不了萬一。 他什么都算好了,唯一在意料之外的,便是鄴主。 他以身入陣,至少抗下整座大陣一半的威能,于是底下的那些鬼穢東西尚得一段茍延殘喘的時間。 可鄴主那樣的修為,修的又是靈力,身上沒有妖氣,只要他想出來,那座專門針對妖鬼的陣法奈何不了他。 從始至終,他沒有主動傷害過她的家人,親人,他所做的一切,全無半分個人私心。 薛妤知道他別無選擇,知道他難言的苦衷,他曾以為,縱然初得知時有十分怨恨憤怒,經歷過那一刀,經歷審判臺見而不救那一出,經過這十年,她但凡對他,對這段感情還有一絲眷戀,便會有所動容。 只要她給他一絲機會,他不顧顏面,不顧旁人眼光,必定從頭到尾解釋清楚茶仙之事。 他是真的喜歡薛妤。 他聽不進去路承沢的勸,一點都聽不進去。 當事人一離開,善殊領著身邊女侍和沈驚時去了另一邊,路承沢拍了拍松珩的肩,很有點安慰的意思,他低聲道:“沒事,振作點,我去找佛女了解下螺州這邊的具體情況,你好點了也盡早跟過來?!?/br> 松珩道了聲好。 一陣深秋的夜風刮過,小院門口便只剩下松珩和溯侑。 后者手掌微握,深入泥土的劍便挽出個漂亮的劍花落回手中,他側目掃了眼松珩,眼底沉著一團化不開的墨色,里面甸甸的都是陰郁與某種強行壓抑的警告。 “沒有下次?!彼?。 松珩卻握拳置于唇邊低低咳了一聲,再抬眼時,眼中甚至強堆出某種笑意,他看著眼前年紀輕輕卻擁有一身頂尖戰力的乖戾男子,道:“不愧是她一手提拔上來的人,連脾氣都一樣?!?/br> 話里話外,都昭示著他與薛妤不同尋常的親密關系。 “阿妤這兩個字,你可知我曾喚過多少次?”松珩掀起眼皮,對他對視,一字一頓道:“成百上千次?!?/br> 溯侑看向他,眼尾倏地挑出一抹逶迤笑意,下一刻,劍鳴聲起,松珩目光一凜,飛速避開。 可他低估了溯侑的實力。 未曾入洄游,進云端,加之溯侑出手狠辣,招招致命,不過十個回合,他便將長劍橫在了自己頸側。 “找死,是吧?”溯侑笑起來,一雙眼說不出的涼薄。 另一邊,聽了動靜的路承沢飛速趕過來,見到這一幕,瞳孔一縮,想也沒想便將手中的玉扇擲了出去,玉扇破空,卻被一根雪色長線纏繞著扯回來,碎成五六塊落在地上。 路承沢臉色終于掛不住,他看向出手的薛妤,道:“薛妤,你這是什么意思?!?/br> “溯侑?!毖︽ゲ恢螘r出了門,半靠在房門邊,她沒理會路承沢,目光掃過松珩頸間的血痕,又看向溯侑一路蜿蜒著順著雪白手背淌下來的殷殷血珠,朱唇輕啟:“過來?!?/br> 她話音一落,松珩便見將劍橫在他頸間的人眸光閃爍一下,那些驚人的戾氣,乖張,陰鷙便似云霧一樣,在他虛虛垂一下眼的功夫,便全部收斂進了那雙天生討女人喜歡的桃花眼中。 溯侑松劍,轉身,朝薛妤走去。 等他行至跟前,薛妤側目,道:“打個架還傷到了手?” “女郎?!彼葙蛄讼麓?,道:“我沒事?!?/br> “進來?!?/br> 薛妤踏入屋內,旋即朝外丟出一個結界。 他們一前一后進門,燈下的身影毫無間隙地依偎在一起,說不出的登對般配。 松珩像是被這一幕刺痛了雙眼,他深深吸了一口氣,面對路承沢那雙眼,連個勉強的笑都擠不出來。 良久,他轉過身,指腹重重碾過頸間那道血痕,一路往下劃過來,像是朱筆當空落下深而重的一筆,他聲啞如沙,突然問了句:“她是不是,再也不會管我了?!?/br> 路承沢從未見他如此頹然的一面,頓時頭皮發麻,安慰女人他是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安慰起男人,就經驗不足,吶吶半天說不出什么有用的來。 屋內,琉璃燈靜靜散發光芒,薛妤點了點溯侑受傷的手,道:“伸出來?!?/br> 每當這個時候,他總是聽話,甚至是乖巧的,她說伸出來,他便將那只受傷的手伸出來,送到她跟前。 他以為薛妤會丟顆止血的丹藥過來,不曾想下一刻,薛妤伸出食指,臨時起意,在他手背上畫了個止血的符。 她認真的模樣,極其好看。 溯侑仰了下頭,只覺得那一筆一畫,全落在了他心上。 怎么避。 避不了根本。 畫好符,薛妤收回手,自己在案桌后落座,而后點了點跟前的座椅,道:“坐著?!?/br> “有什么要問的,現在問?!?/br> 溯侑想起松珩在外面說的那兩句話,指尖繃得緊而直,半晌,他喉結滾了滾,想,若是他真聽信直覺,只想做君臣報恩,那接下來的話,便無論如何不該問,也不能問。 第49章 ——“有什么要問的,現在問?!?/br> 薛妤話音落下,屋內陷入一片驟然的死寂,書案邊擺著的玉蟾蜍香爐浮出一縷縷暗香,裊裊升至半空又氤氳著散開,點點如飄絮般沾到人的衣袖和裙擺上。 她坐在案桌前,能清楚地看到溯侑垂落的眼睫,以及他安靜貼在身側的手掌。 “殿前司一共三位指揮使,你于我而言,與朝華,愁離等然?!毖︽ブ齑轿?,指尖挑起一頁紙張,道:“我信你們,亦不瞞你們?!?/br> 解決完飛天的案子,云端將開,后面緊接著便是朝廷,妖族和圣地之間長達百年的拉鋸戰,像一根被點燃的漫長導火索,引線燒完后,便是漫天炸開的煙花,屆時,場面徹底失控,各地成災。 在重重困境面前,她沒有時間和精力去跟手下肱股之臣解釋自己和松珩,路承沢之間的糾葛。 最好的辦法,便是讓他們知道內情,日后能自行判斷,酌情行事。 等然。 溯侑將這個詞在心中輕而緩地念了幾遍,眼尾掃出一片陰郁沉影。 他想,妖本性果然貪得無厭,得寸進尺,朝華和愁離自幼跟在薛妤左右,數百年相伴,他不過花了十年便與她們平起平坐,還有什么可說的。 沒什么可說的。 薛妤對他,仁至義盡。 溯侑又將“君臣”二字念了兩遍,似乎要將每個音節,筆畫都纂刻進骨子里。 良久,他線條流暢的喉結微微仰起,像是認命般地摁了摁手指骨節,聲線落得低而?。骸八社袼u謗女郎,說的那些話——” 說的那些話,可是真的。 他話只說半句,薛妤卻懂了他的未盡之言。 “是?!毖︽ハ袷请y以忍受似的閉了下眼,她嗤的笑了一聲,聲音里是自嘲般的涼意:“我確實,曾與他有過一段?!?/br> 溯侑驀的抬眼,一雙桃花眼中戾氣乍現,暗潮疊起數千層。 她最后一個字落下的瞬間,他提劍,霍的起身,往日聲音中的從容與清雋全凝成了難以撼動的驚怒之意:“我去殺了他?!?/br> “溯侑?!毖︽ズ白∷?,道:“往事不再提,他于我而言還有用,回來吧?!?/br> 他周身涌出的驚人殺意越久便越沸騰,即使抿唇坐回原位,手背仍繃得青筋迸發,在冷白的膚色映襯下尤為明顯。 自從他從洄游出來,便如脫胎換骨,不論何時何地,始終沉穩有度,成熟穩重,顧全大局。薛妤不止一次想,這大概是“禮”字守衛教得最出色的一個學生。 這幅模樣,當真是少見了。 薛妤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忽而勾了勾唇,道:“別氣,都過去了?!?/br> “過來看這張圖。我們明日點些沉羽閣的人搜查螺州西南方向,依你之見,從何處開始搜查為好?!彼芸焓帐吧裆?,談論起正事。 她那樣云淡風輕,似乎外面那個人,那些話語對她而言全無影響。 溯侑卻覺得,每走近她一步,都能聽到自己血液逆流的聲音。 他看著那張錯綜復雜,星羅密布的地圖,卻愣是,半個字都看不進去。 “這張圖我看過兩遍,圈了兩個點出來?!毖︽ブ讣讻]染顏色,水晶般晶瑩剔透,她衣袖拂過鋪滿整張案桌的地圖,點了點其中兩個點:“一個是知府后宅,一個是霜花巷?!?/br> 溯侑看著她精致的側臉,心中有許多想問,卻又不敢問的問題。 比如,她怎么會,怎么看得上松珩。 她喜歡起一個人來,是什么樣子。 再比如。 她留著那個人,不讓別人動他,再一次將他放在眼皮底下,是不是——余情未了,心中還放不下他。 然而,這些問題,每一個,都是逾矩,是冒犯,更是他從此再不能說服自己退回原位的一道巨大豁口。 良久,溯侑握了握拳,嗓音艱澀,他道:“臣、” 薛妤看向他。 他眸色深深,視線落在那張地圖上,想說的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