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男主同歸于盡后 第2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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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是什么也沒干,莫名其妙被留在千年之前,遇到這些令人頭疼的破事,對他而言,不亞于飛來橫禍。 “路承沢?!贝箝L老冷靜下來后開始連名帶姓地叫他:“你是族內圣子,身份尊貴,那些長老不敢鬧到你面前,可你是我看著長大的,所謂忠言逆耳,這些難聽的話,只能我來跟你說?!?/br> “接下來這些話,我只跟你說一遍,你好好給我聽進去?!?/br> “你和薛妤不同?!贝箝L老拉了張椅子坐下,開始苦口婆心分析:“人家偌大一個鄴都,除她之外,再沒有第二個繼承人。她現在是公主,可不久,就是皇太女,再過上千年,鄴主退位,她更是當之無愧的女皇,在此期間,沒有任何人能撼動她的地位?!?/br> “可你不同啊?!钡拦窍娠L的老者語重心長地勸:“且不說以后有怎樣的變故,咱們就說眼前,音靈差嗎?她弱嗎?支持她的人比你少嗎?她有哪點不如你嗎?” 大長老一連丟下幾個問題,他每說出一句,路承沢的臉色就難看一分。 “你屢屢出錯,音靈那派乘勝追擊,你又該怎么應對?” “我不要求你跟其他繼承人都能處成稱兄道弟,兩肋插刀的關系,可這最基本的表面的和諧,你總要維持吧?你以為你跟薛妤交惡,吃虧的是她嗎?” “六圣地里,就我們和鄴都聯系最頻繁,往來交接最密切,一年到頭下來,我們得往那邊移交多少批人,你自己比誰都清楚?!?/br> “你跟她交惡,將來有你求她的時候?!?/br> “……” 這段日子,無疑是路承沢人生中最灰暗,最憋屈的一段時間。 他咬咬牙將巨額罰款掏了,以為事情到這就結束了,結果之后幾天,居然還源源不斷有罰款記錄到他手中。 他徹底坐不住了。 “我不跟你多說什么,這段時間的罰款我交了,你在霧到城的事也結束了。找個人把我的令牌寄回來,這事我從此不提了?!甭烦袥g忍氣吞聲,念及千年的情分,好言好語道。 薛妤置若罔聞,晾了他好一會,手指才在宿州地圖上頓下來,冷聲回:“想要令牌,自己派人來拿,我身邊沒人給你使喚?!?/br> “路承沢?!闭f完,她慢悠悠地抬眼,接道:“長點教訓,有點記性,不該管的事別亂插手?!?/br> 話音落下,她沒給那邊再說話的機會,長指點在靈符上,直接切斷了聯系。 薛妤順著身邊人的視線看過去,正好對上一雙瞳色極深的無辜黑眸。 她想了想,想到他如今的年齡和往日無所顧忌的作風,正是需要人告知對錯是非的時候,于是撂下筆,肅著一張俏臉正兒八經地道:“我這是特殊手段,不好,你別學我?!?/br> 指的是前段時間用路承沢的令牌闖霧到城的事。 她態度再認真不過,說自己不好時神色都不帶變一下,渾身上下的氣質卻在那一剎鮮活起來。 “好?!彼葙Ы廾舷骂澚讼?,應得極輕。 第25章 薛妤現在住在城主府上一處小別院里,陳劍西東窗事發,原本熱鬧非凡的城主府在一夜之間沉寂下來,夜里各處都亮著燈,偶爾會從枝頭樹梢上驚起鳥雀拍打翅膀的撲棱聲,除此之外,看不到什么人的蹤影。 于是夜晚被拉得格外漫長,也格外安靜。 溯侑提筆落下幾個字,忽而開口問:“女郎和赤水圣子不合嗎?” “有恩怨?!奔热蝗蘸笠谧约荷磉呑鍪?,那接觸這些人是不可避免的事,薛妤眉頭皺了下,像是想到什么難以忍受的事,視線從宿州地圖上挪至窗外,壓了壓唇角,道:“路承沢這個人,拎不清事,愛多管閑事,也愛慷他人之慨?!?/br> “日后遇見,不必過多理會他?!?/br> 前世千年,薛妤跟路承沢打過不少回交道,也一起經歷過生死存亡的驚險關頭。他是被赤水教出的典型的傳人,在他眼中,這個世界非黑即白。 鎮壓鄴都的封印大陣于他而言,是件值得拍手稱快的事,甚至他從來認為,薛妤跟松珩刀劍相向,只是因為女人被男人背叛之后的惱羞成怒。 若僅僅只是如此,薛妤其實不至于對他如此反感,他們之間最多也只是道不同不相為謀??蛇@個人,他不明前因后果,不管是非曲直,非要強行做和事佬,非得插手別人的事。 簡單來說,腦子不大好,溝通起來都費勁。 她的喜惡表現得想來明顯,不需細想就能輕易分辨??捎幸稽c,或許跟骨子里的教養有關,她即使面對自己厭惡的人,也頂多冷淡地說一聲這人不行,亦或者干脆處理,對陳劍西是這樣,對人皇也是這樣,不會有兩句三句的多話。 唯獨對路承沢,她會使一般二般無傷大雅的小絆子,對她而言,這是罕見的。 或許她自己都未曾察覺,但溯侑長于市井,生于微時,察言觀色和揣度人心幾乎成了他活下去的本領,根據這段時間的相處,大概摸明白她一慣的行事作風,于是更能明白。 她確確實實被牽動了心緒。 不是因為路承沢,就是因為路承沢身邊的某個人。 溯侑握于指間的筆頓了又頓,半晌,才點頭,翩然應了聲好字。 === 第二日,九鳳早早登上城主府,身后跟著她那聲勢浩大的鬼車,面目溫柔的桃花妖走在她身側,偶爾被鬼車上呱噪的烏鴉吵得受不了了,便會無奈地喚一聲她的名字。 薛妤出來時,被外面花里胡哨開了滿地的十幾種花閃了眼,她默了默,看向興致勃勃往鬼車上系鈴鐺的九鳳,又在看到蘇允時不自覺地皺了下眉,問:“怎么回事?” “村里那老頭不是偷了塵世燈,讓官府來人逮進去了么?!本砒P頭也不抬地回:“這小鬼沒人收留,一大早去海邊淌眼淚,我看著可憐,怕他餓死,就索性將他帶著一起趕路。哪天遇上合適的門派,再將人丟進去學學東西?!?/br> 許是因為家里遭此變故,之前那個捧著迎春花妖健步如飛的少年神情顯而易見的蔫吧下來,無精打采的樣子,見了薛妤,也只扯了下嘴角象征性打了個招呼,就又默默蹲到桃知身后發呆去了。 見狀,薛妤也不好說什么,只轉頭告誡九鳳:“既然是你帶的人,路上就留點心,人別看丟了?!?/br> 九鳳不以為意地點了下頭,而后拍了拍手掌站起身,掃了城主府幾眼,問:“北荒那位佛女呢?也和我們一起?” “九鳳姑娘?!本砒P話音剛落,善殊含著笑的和氣聲音便從身后傳來,她穿得一向素凈,也不著濃妝,身后僅僅跟著兩名女侍,低調得過分,眼角上揚時如春風般溫柔:“我跟悟能主持多說了幾句話,耽誤了些時間,來得稍遲些,讓九鳳姑娘和阿妤姑娘久等了?!?/br> 善殊是佛門中人,身上自然而然的有股令人信任的氣息,加上本身說話客氣,性格溫和,九鳳對她并沒有像才見薛妤時的橫眉冷對,拔刀相向。 但因為妖都的大妖和圣地傳人本身就有身份上的沖突,也壓根熱絡不起來,見面互相點一點頭就算友好。 “知道來遲了下次就積極些?!本砒P懶洋洋地撥動了下手腕上纏著的紅繩,道:“人都齊了,那就走吧?!?/br> “我先說好,不坐馬車?!本砒P像是知道她們要說什么,財大氣粗地揮揮手:“用飛行靈寶,強闖城池的賬算我頭上?!?/br> 才準備說話的善殊將話咽回去,從善如流地笑著頷首,道:“有勞九鳳姑娘了?!?/br> 于是九鳳那輛花里胡哨的鬼車在眾人的眼中飛速變大,幾乎長成了一排錯落有致的院子,長長的珠簾流蘇上生長出時節不同的花朵,紅的粉的花團錦簇,邀寵似的爭相吐艷,整架鬼車頓時現出一種艷俗的可愛來。 鬼車急速越過地面的山水,朝著遠處飛馳而去,九鳳閑得無聊,順手編了架秋千蕩,有一搭沒一搭的跟蹲在外面的人聊天。 “誒?!彼聪蚱鈽O好的善殊,問:“既然你們急著做任務,多帶點人出來不就行了,明知任務難還單槍匹馬地闖,不是擺明了浪費時間嗎?!?/br> “我知道你要問什么?!本砒P擺了擺手,瞇著眼睛應得渾不在意:“早些年我們倒也都收到過天機書,但沒人做任務,完不成也沒人交過罰款,時間長了,它就自己消失了?!?/br> 妖都那群大妖,個個桀驁,骨子里生來都帶著難馴的不羈,天生不將圣地當回事。別說做任務維護世間秩序了,他們收斂點性子,不到處惹禍就阿彌陀佛了。 善殊失笑,她解釋道:“天機書發布到我們手中的許多事情,人多反而不好解決,你一句我一句的,信息分散,沒法抓住重點,辦起事來還容易打草驚蛇,反而更費時間?!?/br> “不僅如此,任務的難度往往會隨著人數的變化而變化,屆時處理起來更麻煩?!?/br> 就像原本四星半的任務被硬生生拖成五星,身邊還多了很多拖油瓶,那種難度,光是想想就令人頭皮發麻。 她們說話的時候,朝年也在和溯侑說話。 而薛妤早在進鬼車那一剎,就帶著那張地圖和幾本記載了宿州歷史的書籍一頭扎進了最里層。 “你將這個給女郎送過去?!背陱男渲心贸鲆粋€小巧的瓷瓶,遞給溯侑,苦著臉道:“查案歸查案,也不能傷都不管了,這萬一到了宿州,再碰上個難纏的妖要實打實的硬碰硬,女郎的身體怎么受得了?!?/br> 察覺到溯侑不解的目光,朝年呲著牙補充道:“女郎不聽我們的,她很少用這些外物療傷?!?/br> “若是女郎不肯用,你就再勸勸她,好歹休息休息?!?/br> 溯侑掀開簾子進鬼車車內的時候,薛妤正合上其中某一本書,聽到動靜抬頭,見到他手中握著的瓷瓶,也不意外,問:“朝年讓你來的?” “女郎該珍重自己的身體?!彼葙哌^她手邊堆著的那些書,道:“塵世燈一事,不急于一時。這些事,大可以吩咐給下面的人做?!?/br> “朝年?”薛妤搖了搖頭,道:“他們得再好好練上兩年才行。這些繁瑣的東西丟到他們頭上,不出半日,都得哭著回來跟我求饒?!?/br> “我可以替女郎整理對比?!?/br> 當日在審判臺兇得不行的小崽子收斂了爪牙,也終于開始露出一星半點試探的親人的意思。薛妤抬眼看他,感受他體內的氣息,問:“鄴都心法,練到幾層了?” 他有修煉的基礎,天賦高,還勤奮,速度絕不會慢,可即使做好了心理準備,在他輕聲吐出那個“四”字時,薛妤還是有些驚訝地挑了下眼角,道:“不錯?!?/br> 她尤記得,當年松珩學習此法,一個月才磕磕絆絆到兩層。 “這段時間你也辛苦了?!毖︽ス膭钚『⑺频穆冻鲆稽c不明晰的笑意,道:“你年紀還小,又剛受過刑,趕路的這兩天好好休息休息?!?/br> “這藥?!毖︽哌^骨白色的小瓶,拒絕得干脆:“讓朝年收回去放著?!?/br> 說完,她又垂眸安靜地翻起書,不知疲倦似的一處處對比,圈出不同,如此來回重復。 溯侑原樣拿著瓷瓶出來時,有一剎那不自覺的皺眉。 朝年遠遠地跑過來,將瓶子收回去后就地半蹲著,愁眉苦臉地嘆氣。 “女郎為何不肯用藥?”溯侑一雙桃花眼往下垂著,說話時仿佛永遠透著一股與年齡不符的不疾不徐的從容。 “女郎是靈陣師?!彼F在得薛妤看重,將來是肯定要留在身邊做事的,朝年想了想,覺得也沒必要隱瞞,低聲道:“靈陣師你知道吧,講究的是對世間萬物的領悟。外界總有許多傳言,說每個靈陣師都得天獨厚,靈力細致入微,這樣的說法,對,又不對?!?/br> “靈陣師的身體比起同修為的其他人,宛若一碰就碎的娃娃,就rou、身力量而言,也就比普通人好一點?!背暌痪湟痪湔f得清楚:“其實這根本無傷大雅,只要雙方境界相差不是很懸殊,一般情況而言,別人根本近不了靈陣師的身??膳烧f,鄴都不能出現一個有明顯弱點和缺陷的傳承者?!?/br> “這些年,女郎一直都很忙,她要一邊處理鄴都政務,一邊接天機書的任務,同時要做到陣法方面毫不落下,還得抽出時間跟那些三大五粗的體修比拼?!?/br> “為了淬煉身體韌度,也為了警醒自己,除非生死攸關的場合,不然女郎基本不會用藥,不管有多疼,反正就等著傷口自己痊愈?!?/br> 朝年說著說著,聲音悶下去:“我jiejie拼了命的修煉,也常愧疚,覺得跟不上女郎的步伐,無法替她排憂解難?!?/br> “女郎身上的擔子,真的?!背険u了搖頭,話語都沉重起來:“真的太重了?!?/br> “女郎是不是說要你去休息?”朝年看向沉在花藤沉影中逆著光的少年,問。 溯侑頷首。 “她跟我,梁燕和輕羅也這樣說?!背陳瀽灢粯返赜弥讣庠诘厣贤客慨嫯?,道:“其實我們根本沒能幫上什么忙?!?/br> “所有人都在休息,就女郎自己在忙?!?/br> 溯侑像是突然被閃動的刺眼光亮刺到,倏而難以忍受一般垂了下眼。 這些天,他沒有藏拙,孔雀開屏一樣的展露自己,她明明知道,那些朝年做不了的事完全可以交給他。 可偏偏沒有,半句都沒有。 他,朝年,輕羅,于她而言,都是需要照顧的半大少年。 唯獨忘了自己,也不過是花一樣的少女年紀。 溯侑自知自己品性,他低劣,陰狠,不擇手段,演技精湛,他得咬牙淌著血往前爬才能活下來。 因此之前百年,他從未對任何人動過半分惻隱之心。 唯獨此刻,他站在斑駁的光影下,一時之間竟分不清在身體里亂躥的到底是種什么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