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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怎的,她也選了一件橘色系的毛衣。想著在家里要舒服,她的家居服都選的是寬松款的,比她平常穿的大了兩個尺碼。 毛衣松松垮垮的落在沙發上,和寧曜寬寬大大的毛衣衣擺疊在一起,莫名看的人舍不得移開視線。 寧曜一開始不明白,自己那種莫名的失控的卻又令他覺得熟悉的情緒起伏波動的感覺是什么。 他努力的在控制,好像控制住一點了。 可在聽見高甜說完這些話之后,就好像是將要竣工的堤壩攔不住洶涌的江水一樣,立刻土崩瓦解。 他心中呼嘯著失控的感覺拉著他往下墜,他什么都體會不到,最大最大的感覺,就是心疼,特別特別的心疼。感同身受的心疼。 他現在明白了。 這種感覺是什么呢? 就是他九歲的時候,眼睜睜看著父母離世,失去父母之后的感受。 太像了。和那時候的心疼實在是太像了。 難怪他覺得失控,難怪他覺得控制不住。那個時候的他還那么小,怎么控制得住呢? 就因為控制不住,才造成了他延續至今才恢復好轉的病癥。 寧曜一直都覺得高甜很堅強。從知道高甜母親的事情,那時候還是他的高醫生呢,他就覺得高甜心理很強大,即使是遭遇了這些,面對這樣不堪的母親,卻依舊將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條,這是一般人做不到的。 后來天天在她身邊,目睹她所遭遇的一切,他往往會激動會生氣,可高甜總是云淡風輕從容鎮定的樣子,他心里是一邊心疼一邊佩服著的。 想要靠近想要在她身邊掙得一席之地的心思,不就是在這種心疼又佩服又想要為她做點什么的心態中產生的么? 可現在得知,他這樣敬佩又心疼著的人,竟然從青少年時期開始就飽受抑郁焦慮的折磨,折磨了那么幾年,好不容易好了,如今卻又復發了。 心理病癥復發了的痛苦,他怎么會不懂呢? 寧曜覺得自己跟高甜之間仿佛更近了,他感同身受著她的痛苦,卻又心疼著她的痛苦,這樣好的女孩子,就不應該經受這些。 他寧愿不要這樣的親近。 他甚至有些怨自己,為什么沒有早一點遇見高甜呢?如果能早一些,他就能早一點陪在她身邊了。 讓她不至于那樣孤單的熬過那些被折磨的歲月。 寧曜張開雙臂,在高甜抬眼的那一剎那抱住了高甜,將高甜整個擁進自己的懷里。 他動情地說:甜甜,我陪著你。以后不管什么我都陪著你。我不要再分開了。 你住酒店,我要跟你一起住酒店。你現在是住在裴爺爺家里么?那我搬過來,我要跟你一起。我不要你自己一個人面對這些。 以后不管有什么,我都要跟你一起面對。 抑郁焦慮的人,最怕孤單,其實是很需要有人陪伴的。 寧曜現在很懊惱,他明明也是對這方面久病成醫的人,總還是有一些了解的,怎么跟在高甜身邊這么久,他都這樣敏銳了,卻還是沒能發現高甜的端倪。 他只是能察覺到高甜的情緒不好,別的竟沒能感覺到,他也沒有往這方面深想過。 轉過念來,又想到高甜今夜才對他坦白,必是之前就想好了的,是專門要防著他的。難怪很多時候,他都能感覺到高甜遇到這些事情后是應該有情緒波動的,可偏偏沒有?;蛘哒f是很少很少,少到不正常。 那會兒想著是高甜心理強大,現在看來,是刻意有所控制了。 寧曜必須要承認,他很怕,很怕再被高甜隱瞞,很怕察覺不到高甜的情緒,很怕高甜在他不知道的時候被自己的情緒所折磨。 他,怕失去高甜。怕再經歷從前的那種失控到不能控制的局面。 所以,他迫不及待的要求重新住在一起。要求回到從前的狀態,要求他急需的安全感,也要把自己所有能夠給予的陪伴關心,全部都送給高甜。 寧曜想好了,明天除夕他要跟高甜在一起,高甜在哪里他就在哪里。高甜如果還想在裴爺爺這里,他就陪著高甜在裴爺爺這里,福利院那邊,他跟老師還有小伙伴們說一聲就好了。 高甜這個人,親近的朋友甚少,跟任何人相處都有距離有分寸,不會跟人有什么肢體上的親密接觸。就算是跟高周和宋琳在一起,也因為她覺得自己成年很久了,是大人了,也從無撒嬌之舉。 最多也就是宋琳有時候會拉拉她的手,挽著胳膊一塊走路。 被寧曜抱了個滿懷,臉埋在他的肩膀上,呼吸間都是同款沐浴露的味道,還有十八九歲男孩子身上獨有的朝氣蓬勃,高甜身體下意識一僵,耳朵尖尖卻生理性控制不住的有點發熱。 說實在的,活了二十七年,過了年就要二十八歲了。她立志是不談戀愛不動心不結婚不生小孩的人,可突然被這樣溫熱的男孩子抱住,又聽著男孩子在耳邊說這樣的話,高甜的心臟有點不爭氣的跳快了些。 她甚至還感受到了寧曜心臟的搏動,漸漸有點分不清兩個人的心跳究竟是誰更快了。 原來被人熱烈擁抱著,是這樣一種感覺。 叩叩叩。 甜甜,我和你蓉奶奶準備進來啦。 老爺子和蓉老太太兩個人在廚房里把一切都收拾妥當了,兩個人還坐下來喝了一點牛奶,然后分別給高甜和寧曜熱了牛奶,才帶著洗好的水果到書房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