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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他自己都覺得自己的狀態比從前好了很多,以前每天都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做娃娃,幾乎只會用一點點的時間拿來看書和學習。 但是現在卻不一樣了,他現在的時間都分成了好幾塊。 每天拿來做棉花娃娃娃衣和娃娃相關的時間沒有那么多了,其余的時間都會用來看書和上課,還有鍛煉身體,以及適當的休息娛樂。 他沒有出社會,工作上的事情可能幫不到高甜,可他能傾聽。 他甚至還在想,想著給高甜出主意,楊佑醫院的工作不想再去了,那就找別的工作,總不能所有醫院的理念都同高甜背道而馳吧? 他話還沒說出來,高甜緊接著便說:寧寧,還有一件事,得告訴你。我恐怕之后,不能再繼續給你做診療了。 先前覺得這話實在是難以啟齒,可說出來的時候,卻也沒有想象中那么的困難。 可能是才經歷了一場風波,高甜折騰了一圈,之前心跳的那樣快,現在坐在這里安安靜靜的和寧曜說話,她都覺得是平靜的美好的,似乎把心中盤旋多日的隱秘說出來,也沒有那么的難了。 為什么?這一下寧曜是真的有點慌了。 剛才說辭職,現在又說診療都不能繼續做了,寧曜就怕高甜把他扔下不管。 實在是高甜有前科,寧曜下意識就忍不住要這樣想。 寧寧,你別誤會。 高甜趕緊把小孩安撫住,我不是說不管你的意思。 我是想說,因為一些原因,我自己的原因,我才沒有辦法繼續給你做診療。一個是因為辭職之后,我不能開藥和診斷,單獨做診療咨詢的話,其實對你已經意義不大了。 你自己其實也有明顯感覺到的,你的狀態已經好了很多很多了,甚至比我預想的要恢復的更好。你現在需要的是全面的診斷和評估,評估接下來應該做什么樣的方案,是繼續還是不繼續。但是我現在的狀況,沒辦法給你做這個評估了。 寧曜的情緒在這么一會兒就被高甜的話挑動的起伏波動極大,他的一顆心也跟著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甚至有種不受他控制的感覺。 寧曜很久沒有體會過這樣的感覺了,他覺得陌生,又覺得莫名的熟悉,甚至,有點怕。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但本能的在控制,告訴自己要調節情緒和心態,不要過于失控,他不允許自己更慌亂,只是將對高甜的信任釋放出來,并且告訴自己,高甜這樣說,一定是有她自己的原因的。 他沒有再追問,安安靜靜的等著高甜自己將原因說出來。 用濕紙巾擦了兩遍,終于把兩個人手上的中草藥味給擦干凈了。 高甜放開寧曜的手,又遞給他干凈紙巾,示意把手上的濕意擦一擦??偛荒馨褲褚鈿埩粼谏砩?,那樣不太舒服。冬天的時候,手還是時刻保持干燥比較好。 高甜手上還殘留著方才握住寧曜手的感覺,嘴上跟著說:鐘千碧的事情沒有隱瞞過你,你從一開始就是知情的。其實,我遠沒有我像你之前描述的對鐘千碧的感覺那么簡單。她給我帶來的影響,也遠遠比你知道的要深刻得多。 因為她再次出現在我的生活中,我青少年時期已經痊愈了的抑郁焦慮再度復發?,F在病情應該已經比較嚴重了,我的心理狀態不好,是我沒有辦法再對你進行診療和評估的最大的原因。我因為鐘千碧患上抑郁焦慮這件事,只有我和裴教授知道,還有宋阿姨知道。我爸是一點都不知道的。 寧寧,裴教授不僅僅是教過我的老師,當初我的病癥,也是在他這里治好的。 既然決定和盤托出,高甜就沒有再隱瞞什么了。 寧曜的手指節其實很修長,但指腹很柔軟很細嫩,就像是竹子剛剛冒頭的尖尖,特別挺拔,像新生的希望。 運動了這么一段時間后,高甜剛才都摸到他指腹長繭了。手上也有了不同于過去的力量。 這實在是一場顛覆性的對話。 醫生向自己的病人吐露他的脆弱他的隱瞞,將從未對外人說起過的事情說出來,這在心理學科里是根本不被允許的。 至少,過度的自我暴露這就是不應該的。 可他們之間的病患關系已經結束,為了不影響兩個人之間的關系,這場吐露又是必然的。 揭開傷疤的那一瞬間,高甜竟沒有想象中的那么疼痛難堪,她只是在想,或許老爺子是對的,老爺子讓她把這些話說出來,她沒有抱著太大希望的說了,可得到的結果,至少就目前來看,就她自己而言,并沒有太難受太困難。 可寧曜會給她的反饋是什么,高甜真的猜不到,也難以猜測。 高甜這時候甚至在想,她和小孩做知己,這樣的一種于她來說很陌生很難得又僅有的親密關系,可能真的給她帶來了一些治愈。 高甜說完,就安安靜靜的坐著,給足時間給寧曜消化反饋。 她面色平靜,是真正的平靜。心頭籠罩多日的愁緒好像消散了一些,至少面對寧曜的時候,再沒有之前那種隱瞞他的難受,那些足以壓垮她的自責懊悔,竟也神奇般的消失了。 高甜微微垂目,目光被自己身上的衣擺吸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