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欲的風 第63節
一個女孩子家,小腿上留了這么條痕跡,說不丑陋,那是假的。 周衡又發現了除了這道比較醒目的傷痕外,明清的腿上還有其他大大小小深淺不一的短痕,深的淺的長的短的,有些已經很淡了,應該是很多年前留下的,隨著時間的漂移逐漸沒了影子, 還有些新劃的,看得很清晰。 他的呼吸忽然就有些加深,白色的中筒襪微微往下堆落,周衡稍不注意下意識將明清襪子邊緣往下勾了勾,明清就跟被人脫襪子似的,瞬間感覺到了不適, 又一次,想要抽離腳腕。 她還在以為,他只是在針對她膝蓋上的傷。 “不是,我就不小心磕了一下,沒事兒的,都不疼!周衡你先放手,我自己來好吧?我馬上處理,你別攥著我的腳踝,你力氣那么大,有點兒疼……” “很疼?” 周公子指腹忽然擦上了明清那條最長的傷疤。 粗糙的繭子,輕微的壓力。明清瞬間愣了,低下頭,就看到了周衡正在打量她腿上的那一片傷。 那都是、這么多年, 為短道拼命,留下的證據。 空氣剎那間寧靜了,寂寞的煙,冰涼的風,只剩下陳老師不知道從哪個學生手里沒收的水滴小沙漏,正在滴答滴答往下墜落著水珠。 所以說,膝蓋上區區的一個磕破皮,就算流了不少鮮血,結了痂, 也不過是這條腿上最最不起眼的一個小疤痕。 周衡用手指磨著她的腿,明清偏了偏頭,靜默無言。她也沒了思考意識,只是想到了好像似乎溜冰場上見面起,她和周衡之間那些推來推去拉來拉去的糾扯, 一下子都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更沉溺更曖昧了的潮流。 “疼么?”周衡擦了擦長痕的最里端,銜接著膝蓋窩。 能摸到筋骨。 明清低著眼眸,貼了玻璃板的桌面,下面壓著幾張上一個老師留下來的照片。 她搖了搖頭。 “早就不疼了?!?/br> “我們當運動員的,誰還沒個傷?!?/br> “都……已經習慣了?!?/br> 周衡點點頭,然后直起腰,抬手去拿藥箱里的碘伏, 明清剛好轉臉,兩個人的眸子,瞬間就對了上來。 “……” “……” “……” 那是一雙多么干凈又澄澈的瞳孔,周圍卻泛著濃重的紅,臥蠶凸起,邊緣是水腫映出的光。 周衡轉了一下手腕,拇指壓在食指上, 輕輕,抿了下她的下眼瞼。 “別哭啊?!?/br> “……” 說完,他終于想起了正事兒,取了碘伏瓶子,抽出兩根插著木棍的棉簽,往里面棕色的液體里一裹, 提出,在瓶口頓了頓, 沾著向明清的膝蓋。 棉棒點上去的那一瞬間,刺痛從膝蓋沿著神經渾身炸開。也不知道是風吹散了堅韌凝結了嬌氣,明清忽然就感覺眼角一酸,她下意識想往回抽腿,眨了眨眼皮,還是忍不住放軟了聲音, “疼……” 這實在是太不明清了。 周衡的手一頓,棉棒離開膝蓋,抽氣聲減小了半分。 他抬頭看著明清,胳膊伸直了, 揉了把她的頭發。 拍拍。 其實她一直都是個孩子,才十九歲,十九歲可不還就是個孩子嘛! 身上卻背負了那么重的使命,皮rou飽受傷痕,體無完膚,仍然掛念著為國爭光。 周衡壓著明清的腳腕,強制性給她消毒涂好了藥。他將紗布貼在傷口上,熟練纏好繃帶,然后擼下來褲管,最后將襪子重新給明清提好。 “額頭上是不是還有傷?”周衡站起身,問。 明清卻搶先一步,手往后一抓,抓了個云南白藥創可貼,“刺啦——”一聲撕開包裝紙,用嘴叼著將下面兩篇光滑貼給扯掉, 啪!蓋在了額頭前的傷口上。 周衡:“……” 明清從桌子上跳了下來,低頭跺了跺腳,不得不說周衡包扎的技術還是挺不錯的,就是這么點兒小傷口,還要大動干戈,讓她有些不自在。周衡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東西,拎著幾張包裝袋以及用過后的棉棒,丟到垃圾桶去。 “代十七班體育課這件事,你考慮一下?!敝芄幽闷鹉莻€藍色文件夾,抵在明清的腦袋頂。 明清傻愣在那兒,站了好一會,她都忘記這一茬了!周衡提醒她,她才想起來。 “……” “哦?!?/br> “多穿點兒衣服?!敝芎饪粗谴舸舻臉幼?,忽然笑了起來,給她整了整衣服領子, “別凍著?!?/br> 明清問:“那我想好了,什么時候給你答復?!?/br> “不對,是跟誰去說?” 周衡扣好明清領子上的那顆polo衫紐扣,收回手,胳膊交叉抱著, 想了一下, “這個不急?!?/br> “還有些具體的細節,得跟你說?!?/br> “這樣,我下節課還有個課,現在得回去?!彼皖^一看腕表,從桌子邊緣起了身,欲往門口走, “下午放學我開車送你回家,到時候車上說?!?/br> “……” “啊……啊?????” 明清一愣,沒反應過來。 周衡卻已經往門口走,一副“就這么說定了”了的表情,丟給她一串車牌號, “這是我車牌號號碼,你到時候五點半在學校東門等我——” “不是,”明清扒著門框,喊他, “我晚上有值班!” 周衡已經走到了兩米開外,站在樓道里,中間回字樓的鏤空空間,斜射過來帶著秋天蕭瑟的陽光, 他停下腳步,轉了轉身,陽光在他的身體邊緣鍍上一層金,散發著淡淡的溫和, “那就晚上?!?/br> “……” “不是、不是……”明清被他霸道又不講理的氣場給嚇到了,仔細一看,那張俊朗瀟灑的臉上,還有幾分痞里痞氣的笑, “你怎么知道我沒開車來的!” “……” 周衡笑意加深,眼睛底都是一汪泉流,桃花潭水深千尺。 “我怎么就不能知道你是打車來的?” …… …… …… 周衡回到辦公室后,坐在辦公桌前,手指抵著太陽xue,一言不發靜了好一會兒。 額角的青筋跳的快要炸裂。 半晌,他拿起手機打了個電話。 “王局,” “別來無恙?!?/br> “我是周衡?!?/br> “市里那些娛樂花邊電視臺,是不是歸體制內管來著?” * 明清其實不太喜歡坐別人的車。 她一直很喜歡開車,但喜歡的是自由自在自己開,可以兜風也可以飆,隨意揮灑青春,熱烈而又張狂。 只可惜z市這個小地方,開個跑車拉風完了,交警連夜來給你貼罰單。上次在凍港彎路上的瘋狂,倒是補足了她接近半年沒有飆車的饑渴難耐。 這還多虧了周衡,明清毫不掩飾對周衡的感謝,自打周衡這個人出現在她的世界里后,有很多事情確實變得比過去稍微有色調了些。 所以她也并沒有拒絕周衡開車送她回家,即便她真的不愿意坐別人的車。晚自習她今晚要看三節,學校一共四節晚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