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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逾明見天色將明,再這么繞彎子,只怕會被人發現,楊進觀是重要人證,他既然到這太廟來,定是跟陳鵬有關,于是:“楊大人,令郎與妾氏之事,我聞傷悲?!?/br> 楊進觀微怔:“你知道什么?” 江逾明神色淡淡:“我知道什么取決于楊大人知道什么?!?/br> 他話是這般,楊進觀卻聽出了一絲威脅,他心虛地垂下眼,不去看他。 江逾明微微瞇起眼睛:“楊大人難道就不想要回自己的孩子嗎?” 楊進觀愣了:“你什么意思!” 江逾明徐徐道:“雷大人那日去陳府,他見到孩子了嗎?” 楊進觀不說,他也知道:“沒有?!?/br> “同樣是妾室和兒子,為何他見不著,偏偏大人您卻見著了?” 楊進觀在他的話里冷靜下來:對啊,既然不是他的,為何還要給他看? “因為他想,他想……”陳鵬想什么,楊進觀也不知道。 “這里的尸體原本應有十二具才是,可如今卻只有十一具,消失的那一具,應該是您妾室的吧?” 江逾明說得對,正常來看,他的妾室應該也躺在這里才對,可并沒有,他的妾室是在涇水河里被人發現的,為什么?陳鵬為什么單單對她例外? “你到底知道什么?!” “陳大人可有調查過令妾的戶籍?”江逾明拋出了楊進觀不知道的信息,“那女子,是陳鵬的庶妹,少時走丟,后來輾轉到奉京,只是一直未與陳家相認罷了?!?/br> 楊進觀心間大駭,又覺得哪里不對,定了定神,覺得自己險些被江逾明騙了:“既然如此,她為何會被殺死?” “是???為何?”江逾明在他這句反問里笑了起來,“難道楊大人不想知道嗎?” “你!” “做生意還講究以物易物,等價交換,楊大人覺得呢?” 聊到這地步,就不用藏著掖著了,楊進觀冷笑一聲:“江大人到底初涉官場,陳家什么人物,我若出面指認閣老,后果是什么?江大人一句不清楚,要的就是我楊家滿門的命?!?/br> 江逾明卻道:“太廟重修于康樂二十年,當年負責督造的就是陳閣老,陳閣老在太廟這,修了這樣的井,葬了這樣的人,楊大人覺得皇上會放過他嗎?” 楊進觀心間一動。 緊接著,江逾明又說:“難道楊大人,真的不想要你的兒子了嗎?” 他說了兩次“你的兒子”,楊進觀心都亂了,難不成那真是他的兒子?! 楊進觀喉間微緊,心跳漸漸快了起來,在他猶豫不決時,他若隱似無地感覺到江逾明眼底“姜太公釣魚”般的笑意,他說:“我能幫你?!?/br> - 深夜,陳府。 陳鵬剛剛睡著。 他這兩日因為潮州和陳子酬的事殫精竭慮,折騰了一日才睡著,他這個年紀,已經不似從前,少休息一日,傷害都是立竿見影的。陳鵬舒服了這些年,這一場,幾乎傷筋動骨,晚上是點了安神香才睡的。 以至晚上出事時,王管家在門外躊躇許久,都不敢敲門,直到聽見里頭有了響動,才敢發出聲音。 “又出什么事了!”陳鵬語氣里藏著不耐。 王管家心里一“咯噔”,但也只能戰戰兢兢開口:“閣老,太廟起火?!?/br> 不過須臾,陳鵬就披著大氅出來了,眉頭擠成一個川字,臉色難看得嚇人:“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起火了?!?/br> 王管家也慌了:“昨日元宵節,百姓們放的啟明燈,把太廟里頭那片松林給點著了?!?/br> 松林一出,陳鵬面色越發不好:“宮里如何?” “還不知道,朱恒還沒見著皇上,怕是要天亮?!蓖豕芗夜?,試探著問,“閣老,那些井,還有那些女尸……” 陳鵬攏了攏身上的大氅,接過暖手爐,已經有了主意:“你去安排一個山水道士,道行不用很高,嘴皮子厲害就行?!?/br> 王管家不敢有異:“楊大人和雷尚書那邊……” “他們還沒這本事……”陳鵬一臉從容,“而且他們倆也沒這膽子,否則那日到府上,也不會像耗子似的,灰溜溜地來,又灰溜溜地走?!?/br> 王管家忙道:“閣老說的是?!?/br> 陳鵬并不覺得這事棘手,只說:“這幾日把后宅的那些女人給我看好了……楊家和雷家那邊,也給我盯緊……” 王管家一一應過。 陳鵬沒心思再睡,叫人焚香沐浴加更衣,等著皇上召見,不想他剛舒緩心神,偏偏這時,丫鬟在斟茶時,把茶蓋摔碎了。 陳鵬眼皮一跳,不用吭聲,丫鬟就被人拖下去了。 陳鵬對這些小事很敏感,覺得不詳——太廟之事,皇上不能拿他如何,頂多貶官,可他卻依舊覺得不放心,他掀了掀眼簾:“潮州那邊的事如何了?” “青公子還在追查?!?/br> 陳鵬微微點頭,閉上了眼:“潮州千萬不能出事?!?/br> 天色薄薄地亮起來,今日陰云密布。 皇上是早時才知道太廟之事,卻也不妨礙他雷霆震怒。太廟是皇家供奉歷代先祖和祭祀的地方,其地位意義可想而知。 趙胤在寢宮里發了好一通火,第一道令就是三年內禁放啟明燈。 后來,兵馬司和城防所抓了幾個百姓擔責,皇上的怒火才稍稍散了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