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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宴目光有些錯愕,唇邊弧光點點,把手搭在她腰上,回應著她。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孟凌雪眼底陰翳,神色落寞。 放在電影里,該是一個多么滑稽諷刺的鏡頭。 …… 孟凌雪餓了。祈宴用手機耐心查找四周適合情侶約會的餐廳。 孟凌雪拽著他去了馬路對面,是一家小販經營的麻辣燙。 祈宴愣了下。 孟凌雪已經隨便撿了個塑膠板凳,斂著風衣隨意坐下,托腮問:“怎么,路邊攤配不上你祁總的身份???” 跟以往勾著紅唇漫不經心的戲謔不同,現在她眼尾彎彎,帶著溫和的笑意。 祈宴坐在她對面,解釋道:“沒有,只是想帶你去個更浪漫更安靜的地方約會?!?/br> “這里也挺好的?!泵狭柩┩兄?,目光散漫地看著不遠處的城市煙火,有人住在高樓大廈如魚得水,有人在骯臟巷頭勞累奔波,放宇宙中都是螻蟻,沒什么不一樣。 一個寬闊的人行道把老舊的城區隔開,卻沒有隔絕,夜幕中繽紛的燈牌交相輝映,像是斬不斷牽扯。 孟凌雪忽然想到學生時代,她經常找各種各樣的理由不回家,傅瑾瑜干的混事已經夠他們頭疼了,沒什么多余精力放在她身上。 她一放學就和那群狐朋狗友混在一起,匯達商貿旁邊的大排檔是他們常去的地方。 “喂,有沒有覺得那人還挺帥的啊?!?/br> “誰啊,真的誒,長得還蠻干凈的?!?/br> “哇喔,保時捷小王子啊?!?/br> 旁邊的女生流里流氣地吹了個口哨,隨后用紋著身的手臂捅了捅孟凌雪的手肘。 接送的司機把車門打開,少年站在酒店門口,應當是來參加親戚舉辦的宴會,看得出來時匆忙,和朋友打球時的護腕也沒摘,踩著一雙纖塵不染的球鞋,眉眼俊氣不凡,街燈映照下,耀眼得不像話…… 孟凌雪戴著鴨舌帽,這是她躲避教導主任的偽裝,當然還有另一個原因,她不希望祈宴看到她這樣。 幾乎是在對方看過來的同時,她低下了頭。 周遭混不吝的粗口,不堪入耳的顏色玩笑,歪七豎八的酒瓶和亂七八糟的面孔…… 他們像是兩個世界的人。 - 賣麻辣燙的老板娘趕緊過來招呼,許是看他們的穿著和氣度,覺得格格不入,有些局促地在圍腰上揩了揩油膩的手:“兩位吃什么?” 孟凌雪點了份雙人版的葷素套餐,還要了兩罐啤酒。 孟凌雪拉開拉環,放到祈宴面前,男人微皺了下眉。伸手拿過她面前的罐裝啤酒,修長白皙的手指勾住環,咔呲一聲脆響,他把啤酒罐放到孟凌雪面前。 旁邊桌的女孩子忍不住推了推男朋友,“你看看人家,單手開易拉罐,帥爆了?!?/br> “行行行,也給你開?!?/br> 孟凌雪憋著笑,取下口罩,喝了口啤酒。 夜風把她的劉海兒吹得凌亂,露出精致的眉眼。 狹長的狐貍眼微微瞇著,渾身很放松,愜意又慵懶,仰頭時露出的脖頸白得刺眼。 祈宴喉結滾動了下,也仰脖喝了口啤酒,涼意讓他躁動的心冷靜了不少。 沒一會兒,老板娘端來熱騰騰的冒菜,孟凌雪是真的餓壞了,安靜地吃著飯。 這時,一位啤酒肚大叔在旁邊落座,等餐的期間,低頭看手機上的寧城新聞。 “……因為涉案金額數十億以及故意傷害罪,高智商罪犯孟某被判處十七年的有期徒刑,這便是昔日驚動寧城的金融盜竊案,據悉,下周一便是孟某出獄的日子……” “阿雪,你怎么了?” 孟凌雪回過神,她放下筷子,“我吃飽了?!?/br> 祈宴深深地看了她幾眼,去結賬。 離開的時候,他牽著孟凌雪的手,有些擔心地問:“手怎么這么涼?” 他把外套脫下來裹在她身上。 孟凌雪眨著眼,有些艱難地說道:“我想回去了?!?/br> 祈宴攬著她的肩膀,打電話叫車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感覺到孟凌雪的肩膀在微微顫抖。 上車后,孟凌雪靠在祈宴懷里,不知道是不是喝了啤酒的緣故,居然迷迷糊糊睡著了。 她做了很不好的夢,有只魔爪試圖把她拉扯進無邊無際的黑暗,她不停地跑啊跑,恐懼籠罩著她,最后她推開了那扇古樸巨大的紅木門。 男人嘴角噙著冷漠狠厲的笑意,居高臨下地看著沙發上的女人,掐著她脆弱的脖頸,轉頭看著縫隙里那雙充滿驚恐的眼,命令道:“小雪,把門關上,然后回去乖乖睡覺?!?/br> 女孩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勇氣,推開門跑過去,無視那一片狼藉,顫抖著聲說:“爸、爸爸,我餓了,我們一起去吃、吃披薩好不好?!?/br> 她年紀小,雖然害怕,條理卻很清楚。 男人沒了耐心,他臉上是微醺的酒紅,不耐煩地甩開她的手,小女孩摔在地板上,疼得眼淚流出來,下意識去看她的mama。 可沙發上的女人發絲凌亂,表情冷漠又絕望。 女孩緊緊咬著牙,淚水無聲地打濕了面頰,她踩著拖鞋嗒嗒嗒跑開,她扯傭人的手,哽咽道:“爸爸又欺負mama了?!?/br> 傭人無奈地搖搖頭,松開她的手。 “小雪,怎么了?!蹦棠炭戳藗蛉艘谎?,牽著小雪往她的房間走,“我們不要去打擾爸爸mama好不好啊?!?/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