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第一紈绔 第7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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誠如第五辭所說,他也確實沒再去過府衙一次,老老實實在家洗衣做飯,如老媽子一般盡到為人夫的責任,溫嫻餓了他給喂飯,溫嫻渴了他給端水,偶爾為了排解寂寞,他還身體力行地充當說書人的角色,給她講故事念話本,日日陪著,就連如廁,也是亦步亦趨地跟在溫嫻的身后。 如此斷斷續續照顧了一個多月,溫嫻整個人都被他喂胖了不少,下巴圓潤了,腰身也越來越粗,隨著月份的增大,肚子像是吹皮球似的頓時鼓脹起來。 她看著自己一眼望去連腳都蓋住的大孕肚,拍拍腦門犯起了愁。 “不能再吃了,孩子長得快,體格又大,以后許是難生的?!?/br> 第五辭拿著湯匙的手微微一顫,當即決定,減少對溫嫻的喂食,不再做些大補之物,而是改煮藥膳,一日多餐,分為五份,只等她餓了才稍稍用上幾口。 冬去春來,萬物復蘇,蕭瑟的寒日終于過去,零星嫩芽如雨后春筍蹭蹭冒上光潔枝頭。 天氣回暖,又是一年往復時,街道上歡歡喜喜到處都是孩子們的玩鬧聲,溫嫻被迫困居于院中,只能望向天邊默默發呆。 步入孕晚期后,身子也越漸笨重,肚子越大,睡覺便越發困難,平躺著難受,側身又怕壓著孩子,夜里總是瞇一會兒就要醒,反復折騰過后,她整個人都消瘦不少。 算算時日,還有不到一月就要生產,溫嫻滿心歡喜期盼著孩兒降世,第五辭卻是膽戰心驚,日日活在畏懼當中,偶爾午夜夢回,他還要趴在溫嫻身邊,附耳過去聽肚里的胎動,直到確定孩子安好,才放心地睡去。 薛子言體恤小夫妻辛苦,開私庫撥了百兩銀子給二人急用,第五辭更不必說,有個大靠山頂著,在軍中混得比誰都開,即便不常露面,也少不了會有同袍上門問候。 安穩的生活堪堪持續到溫嫻臨盆前,到了四月中旬的某一日午后,意外不期而至。 逃遁至漠北的戎狄不甘失地被占,舉兵再次南下。 消息傳至軍中,很快引起軒然大波。 薛子言無心戀戰卻也不得不戰,當晚集結了數萬軍士于營地校場點兵布陣,按照原計劃次日大早便要北上迎敵,第五辭受令被召回營中,作為薛子言旗下副手,隨大軍不日出征。 溫嫻到達城門口時,此處已經圍聚了好些平頭百姓,各個交頭接耳,議論著突如其來的戰事。 她孤身獨處其間,亦被這緊張的氛圍所感染。 此時天色大晚,周圍的民眾卻不減反增,都是聽說了消息趕來為大軍送行的。 溫嫻等得焦急,只盼著能在出發前再見到第五辭一面,不顧身子笨重,艱難地朝人群走去,大伙兒見她有孕在身,倒也很自覺地讓開一條通道。 恰就在此時,遠處黑幕的盡頭,忽然涌現出一群千余騎的人馬,旌旗招展,火把開道,正疾馳著往城門而來。 為首那人玄衣紅馬,一身將官裝束,縱使年少,可威容盡顯,目光掠過,肅然之氣撲面而來。 溫嫻一眼便認出此人是誰,略帶驚喜地仰頭望去。 第五辭平視前方,目光始終不曾偏移一瞬,街道旁百姓眾多,他唯有捏緊韁繩才能穩住速度避免沖撞多動的孩童,胯·下赤焰步伐穩重,亦不受人群影響,卻在某一刻忽然揚蹄,發出響亮的嘶鳴,第五辭被它扭著身子調轉至另一側方向,視線不可避免地觸及到人群中的溫嫻,他勒馬急停,同時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眼。 行至近處,兩人有過短暫的照面,溫嫻昂首對著上方微微一笑,見第五辭身形一動,似要下馬,她蹙眉搖搖頭,檀口輕啟:不可。 第五辭會意,端直坐正,再次挽緊手中韁繩。 兩軍對峙,大敵當前,不應耽溺于兒女情長,這是為將者的使命,第五辭亦是心中有數。 后方的兵員順勢跟上,第五辭無暇再在此地逗留,對著溫嫻點點頭,一夾馬腹,赤焰絕塵遠去。 側身而過的瞬間,他眼神飄至某個方向,啟唇以口型告之: 等我。 隨后大軍開撥,行人也漸漸散去,溫嫻渾渾噩噩走上街,到達自家宅院時,見到兩位身著戎裝的年幼兵士,挺直身板正滿臉朝氣地杵在門前。 她沒理,徑直進屋,又看到一個老嫗和一個丫頭,兩人對上她便開始行禮,溫嫻細問后才得知,這是第五辭臨行前特意備下的,以供她日后臨盆所需。 溫嫻眼熱,不可控制又開始地淚涌,伸指去擦,淚水卻越來越多,她暗罵自己不爭氣,人才剛走就又想了。 就這么失魂落魄地過了好幾日,直至臨盆,她的心思才逐漸回歸到孩子身上。 第五辭留下的人做事頗為識趣,一老一少幾乎包攬了溫嫻的所有生活,三人之間相處融洽,日子過得倒也還算舒心。 塞外的戰火殃及不到邊城,可溫嫻每日仍在提心吊膽中度過,誰也不知這場戰事會持續如此之久,一直到四月底才堪堪止歇。 大軍凱旋的當夜,第五辭受軍務所累,實在難以脫身,不得已擬了封簡信派小兵送至家中,只說自己盡量會在天明前趕回。 溫嫻收到消息后終于長舒了一口氣,反復對著信箋看了數遍,實在難掩激動,便讓老嫗多做了幾份宵食,自己坐在院中要等他回來。 但到了深夜,還是不見第五辭的身影,溫嫻耐不住困意,只好先爬上床休息。 可剛解了衣衫鉆入被中,腹肚忽地生起一陣陌生的異樣,溫嫻暗道不妙,迅速穿衣坐起,身子一動,下面登時又涌出一股熱流,浸濕了臀后的被褥。 她人已僵住,忙喊了丫鬟進來:“我大概是要生了……先幫我叫一位穩婆,然后再去通知小將軍?!?/br> 幾句話吩咐完,溫嫻復又倒回床上,丫鬟得了令忙不迭地跑去府衙,而老嫗則留在屋內,添柴燒水,準備一切有可能用到的東西,她是有過生育經歷的,也略通分娩之術,是第五辭提早便準備好的行家,只不過溫嫻忘性大,沒把這事記在心頭。 老嫗將溫嫻扶去一旁洗身沐浴,自己著手布置產床,不大的聲響卻依舊引起外頭兩個小兵的注意,見屋內似有情況,他們探頭張望了一陣,隨后拔腿就往外跑。 溫嫻喝了半碗guntang的參湯,疲乏的身子好歹有了絲絲力氣,她拒絕了旁人伸手想要扶她上床的舉動,撐著后腰艱難地在院中慢走。 曾聽診脈的大夫說過,生產之前可以進行適當的活動,稍稍邁開腿腳,有利于產程的順利,溫嫻想著躺下也是受疼,便將此舉當作打發時間的良藥。 如此慢吞吞地走了還不到兩圈,又一股強烈的陣痛涌來,溫嫻知曉這是生產的前兆,主動進屋上到產床,由老嫗指引,吸氣吐氣,一點點適應這突如其來的變化。 起先感覺只是間或一陣,痛感與平日月事無二區別,溫嫻蜷縮身子,尚且還能夠承受,可后來痛感愈發密集,強度也越來越大,僅靠自身完全無法抵抗。 下身宛如附著千百把利刃,正同時cao刀向著她的下腹劈來。 溫嫻大口呼吸著,雙手拽住床邊的帳幔,半身支起又重重甩回枕上,好幾次因為動作太大,后腦磕到床柱,發出連環數聲悶響。 這點痛感在生產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可溫嫻卻像是尋到了另類解脫的辦法,掙開束縛雙手的長布,側身往床沿磕去。 老嫗嚇得臉色大變,慌張制止住溫嫻的自殘,摟著她半個腰身,心疼地勸說:“小夫人,不可,哪怕再疼,也莫要傷及自己的身子?!?/br> “我疼……阿嬤,我好疼啊……” 溫嫻訥訥應著,雙手攀上老嫗的臂膀,拼死汲取身前唯一一份力量,發出難耐的低喘。 伴隨著腹部又一陣痛意襲來,她仰頭嘶喊,眼淚奪眶而出。 此刻的溫嫻,眉宇間全然不見血色,瞳孔渙散,眼神呆滯,整個人像是從水里撈出來似的。 老嫗掀開她的下裳,低頭一瞧,急急道:“還差一點,小夫人你再用點力,孩子已經露出顱頂了?!?/br> 宮腔開得不大,這些話實乃安慰之詞,給了溫嫻希望,讓她念及孩兒能夠多少撐住一點氣力。 溫嫻聽后果然清醒不少,承受完又一波劇痛,咬緊下唇暗暗發力。 奈何臨到關口就是差上一步,她實在沒有能力將腹中之子送入世間,痛苦和絕望齊齊匯入腦中,溫嫻悲拗,彎腰大聲哭喊。 “啊……” 第五辭匆匆趕回,抬腳還未步入宅院,打頭聽見的便是這聲痛呼,透過門扉,聲聲入耳。 他身形一扭,像是被施了法術,定定立在原地,只聽得源源不斷的吶喊聲傳來,他才悄然醒悟,拔腿奔向里屋,幾乎是跪在溫嫻的門外。 第九十八章 他一身未來得及脫下的戎裝, 甲胄上沾染了成片干涸的血跡,步入府衙連衣裳都沒換,在聽說了溫嫻即將要生產后, 立馬拋下一切,飛速趕了回來。 此時丫鬟已經領了另一名穩婆進入產房,第五辭提出同去陪護卻意外遭到阻攔, 他央求無果只好守在門邊, 寸步不離地觀察著屋內的動靜。 起先還能聽到溫嫻的喊叫, 高昂嘹亮, 刺破耳膜,另有幾道安慰的話語,訴說著孩兒此刻的境況,后來溫嫻的聲音漸弱,里面的腳步聲也變得異常紛亂, 第五辭呼吸一滯, 雙手掐住門框,拇指用力到青筋暴起。 初時打了勝仗的歡喜和激越早已不復存在, 此刻的他獨處門后, 滿心只有那個躺在鬼門關前為他拼死生產的女孩兒, 第五辭咬著哆嗦不止的唇瓣, 甚至悲憐地向上天祈求一絲可以代替溫嫻痛楚的機會,他無助地癱坐在地, 雙目猩紅, 臉頰再無丁點血色。 不時有丫鬟開門匆匆走出, 撞見第五辭也沒停下腳步, 大盆沉甸的血水潑灑在地面,然后換上干凈的熱水重新端了進去。 木門一開一合, 攪動里頭的濕濡腥氣,不遠不近正好鉆入第五辭的鼻息,他緊閉雙眼,嘴唇又白了幾分。 此時距離溫嫻發動,已經過去足有三個時辰。 整夜的疼痛,折磨得她疲憊不堪,血氣猶如剝絲抽繭一點點從體內脫離,到了天明時分,溫嫻用盡全力慘叫一聲,最終閉眼昏迷過去。 屋內三人皆是一怔,好在兩個老人經驗豐富,提早備下了參片和催產的藥湯。 產婦沒了力氣逐漸游離在垂危的邊緣,若再耽擱下去,不僅孩子窒息,大人也會因此喪命。 三人合力將溫嫻扶起,灌了兩大碗催胎的湯藥,又揉捏掐拍輪番上陣,終于不負眾望,引得溫嫻緩緩睜開了雙眸。 下意識的環顧四周,她瞧見了眾人臉上凝重的表情,意識到情況不妙,咬緊牙關,再次發力。 穩婆固定住她的雙腿,伸手往里一摸,驚喜地喊道:“孩子已經見頭了,夫人你再加把勁,再加把勁啊?!?/br> 孩子是溫嫻唯一的信念,她能堅持全是憑著心底的那股強烈念頭,拼死都要把孩子帶到人間。 她比誰都期盼著能見到自己的骨血。 然而事與愿違,任憑溫嫻如何使勁,孩子就是出不了產道。 大人們急得焦頭爛額,溫嫻也心力交瘁,發出虛弱的痛呼。 “生不出來……我真的……盡力了?!?/br> “不夠啊,夫人你可千萬要撐住啊?!?/br> 產房內氣氛低迷得可怕,眾人也只有說些打氣的話才能勉強喚起溫嫻的意識,她已經不眠不休堅持了整個晝夜,到了傍晚,昏睡不止,幾近虛脫。 第五辭再也忍受不住推門沖進屋內,大步撲倒在溫嫻床前,拾起她的手放在嘴邊親吻,邊喘便說: “嫻兒,別怕,我在?!?/br> 他的吻斷斷續續落在溫嫻的眉心、眼角、鼻尖,直至唇瓣,看著她哭,第五辭也哭。 床上女孩已是瀕臨絕望的狀態,眼神空洞,氣若游絲,第五辭反復擦拭她鬢角的虛汗,心口如刀割般絞痛。 溫嫻累極,腦中突然頻頻閃過從前閨閣時的玩鬧時光,整個人像是被誰揪住大力要把她拉扯進循環的記憶,她拼命掙扎,眼前畫面驟然一轉,變成了成婚的當晚,她披著蓋頭乖順坐在床邊,目及是火紅綢布下方垂著的金色絲穗。 空氣中有淡淡的血腥氣,耳畔是第五辭焦急的低喃。 她又陸陸續續尋到好多回憶,在這張產床上走馬觀花似的過完了半生。 溫嫻費力眨了眨雙眼,迷糊之間感受到身側的力量,也聽懂了第五辭的呼喚和啜泣,她盡量扯出一抹淡笑,輕啟唇瓣艱難吞吐: “夫君,原諒我吧,這次可能要讓你失望了……” “不準胡言!”第五辭啞著嗓子急忙打斷她,心頭大亂,說話也沒個分寸,“你若有事,我必定也不會獨活?!?/br> 老嫗聽不得二人這你死我活的晦氣話,勸說第五辭去外面等候,結果他巋然不動,連眼皮都沒抬動一下,老嫗無奈只好和穩婆商量,再次上手助溫嫻生產。 第五辭握緊溫嫻的手,與之十指緊扣,附身以額相抵,繾綣地印上自己的薄唇。 “對不起,你受苦了?!?/br> 溫嫻再也聽不清他的聲音,只感覺下腹一陣撕裂,孩兒突破頸口,已有臨盆之勢。 這個小生命大概是知道了母親孕育的艱難,也努力地朝外擠。 溫嫻心中大喜,咬住適時放進口中的軟木,按照穩婆指揮的節奏,一鼓作氣,將孩子順利推擠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