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 第6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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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于對于朝政要務,她對于“愛意”的嗅覺,時常會稍稍緩慢一拍、稍稍遲鈍一節。 她道:“我不是一直……都喜歡你一個嗎?” 作者有話說: 小鄭:?什么? 第73章 鄭玉衡怔了一下, 注視著她的雙眼:“你說……什么?” 他的聲音有一點還未完全相信的味道,語調很輕, 像是冰層之下緩慢流動的巖漿, 在鎮靜之下,極為隱秘冒出絲縷白煙和熱意。 董靈鷲意識到他誤會了一些事:“不然呢?還有誰,孟臻?” 他不能直呼明德帝的名字,盡管這個埋進土里的名字對他來說無異于情敵, 無異于是一位強勁到無法忽略和避開的對手, 正因他已經故去, 鄭玉衡才沒有在這位假想敵手下獲勝的決心。 他呼吸陡然加快, 急促地追問:“您不是因為……因為臣的相貌有些像先圣人, 所以才寵愛臣的嗎?” 董靈鷲琢磨道:“這想法,我在群臣那邊倒有耳聞。因為這樣的言論能保護你,我才不便澄清, 原來你也是這么想的?!?/br> 鄭玉衡喉結微動,扣著她后腰的雙手又是一緊, 氣息不穩地貼近,兩人呼吸交錯,一絲一毫的顫動、神情, 都逃脫不了對方的眼睛。他一片赤誠地確認:“其實不是這樣,對嗎?” “對?!倍`鷲看著他道, “我只是單純地覺得你很好, 跟其他人沒有關系?!?/br> 話音甫落,董靈鷲就感覺到他的氣息驟然一亂,突然極其冒犯地將她橫抱起來, 金玉裝飾叮當地響成一片, 她的裙擺如水流一般傾瀉, 在半空中垂蕩。 鄭玉衡將她抱進床帳內,伸手墊在董靈鷲的腦后,傾身壓覆上去,將她按在軟榻之上。 他的身軀從來都年輕有力,肌理緊實,在轉換成一個青年的過程中,稚嫩慢慢地從他身上褪離,余下一片令人贊賞的青春美好。他用身體做一個牢籠,手指從董靈鷲的腕上移動,跟她的指節交叉,合扣在一起。 “……玉衡?”她輕輕地喚。 鄭玉衡沒回答,應該說他想回答也沒能立即發出聲音。董靈鷲感覺到一點濕潤的淚落在耳畔,帶著他遲滯又如釋重負的長息。 他啞了聲音,說:“您只是喜歡我,是嗎?” 董靈鷲語氣溫和地再次肯定:“對呀?!?/br> 鄭玉衡壓著她,不讓她起來,也不讓她看到自己現今的樣子,但眼淚掉得更兇了。他被親生父親責怪為難的時候,被誣陷設計、受委屈的時候,在戶部被所有人孤立和嘲笑的時候,都沒有輕易掉過眼淚,對于他來說,這是一種很難為情的時候,以至于他的共情能力很高,卻壓抑著自己為之發泄的能力,將一切意難平的隱痛咽進腹中。 董靈鷲感覺到了,她耐心地等待著,因為她知道這對于鄭玉衡來說,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又過了一小會兒,鄭玉衡終于稍微撐起身體,眼睫仍濕,他依依地望著她,跟她道:“求您再說一遍,我想再聽一遍?!?/br> 董靈鷲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頰,道:“我從來沒有把你當成誰的影子,至于先帝……我跟他早就沒有男女之情了?!?/br> 鄭玉衡眼眶泛紅地點頭。 他低頭蹭著她的手心,輕聲道:“求求您,一直喜歡我吧?!?/br> 在董靈鷲的習慣里,她不習慣做出自己無法預見到的答案,“永遠”、“一直”,這種字眼,從在人的口中說出來的那一刻起,就充滿了甜蜜而虛偽的味道。因而像這種懇求,董靈鷲一貫是拒絕的。 可對方是鄭玉衡呀。小鄭太醫的眼睛都哭紅了。 董靈鷲注視著他考慮了一會兒,這并不是在考慮她對于他的喜愛,而是在考慮時局、未來,在這陣默然當中,鄭玉衡的神情越來越焦慮和可憐,他真的很需要這樣的承諾,來滿足他缺失的安全感。 除了娘娘以外,他的當下的狀況幾乎是孑然一身的。老師離開了京都、家族破敗分裂,昔日同窗的友朋全在科舉案之后棄他而去,往日如流水落花,一一飄零而去。 鄭玉衡可以對自己說,他不在乎這些。但此刻,他最在乎的事就在眼前。 董靈鷲輕言細語地回復:“好?!?/br> 得到答案之后,鄭玉衡自己都怔住了,半晌沒有回過神來。 董靈鷲只好又跟他詳細地回應:“除了你以外,我不會再考慮其他人,別無他選?!?/br> 鄭玉衡又抱住她,埋在她肩頭不肯松手。他總是能被她輕而易舉地拿捏住心緒,只要一句話,鄭玉衡就能從這上面感覺到莫大的震動和感懷。在他第一次覺得太后娘娘高如日月的那一剎,從未料想過有今日。 命運就是會如此地玩弄得失,在從小到大不斷的失去當中,他只能時常勸慰自己要豁達看開,但一切的勸慰,效果都不如她一句切實的肯定。 鄭玉衡甚至覺得,如果這些是拿他未來的坎坷來換取的話,那他可以為了讓董靈鷲多喜歡他一些,而多吃一些苦。畢竟吃苦跟失寵無法相比,他真的很喜歡很喜歡太后娘娘,這是他生命中如始到終,唯一的愛慕之人。 他還只有十九歲,卻能篤定地為自己的一生下斷言,如此隱秘強烈、可又需要極力忍耐的情感,已經耗空了他余生的熱情儲蓄。他不會再對其他任何人激起這種分量的喜悅和痛苦了。 董靈鷲回抱住他,語調很溫柔地說:“你從前都是那么以為的嗎?我就是在你身上找替身的惡人嗎?” 他抬起頭,聲音還是沙沙啞啞的,低聲:“檀娘不是惡人?!?/br> 董靈鷲微笑著重復:“檀娘?這就逾越到如此地步了?!?/br> 鄭玉衡避開她的視線,但還是突然理直氣壯了起來,不想改口,只撒嬌地磨蹭她,親她的手指,假裝要把這件事搪塞過去。 董靈鷲也就不追究,縱容他在稱呼上的得寸進尺,繼續道:“我若是要懷念他,自有無數物件詩書容我懷念,沒必要將寄望放在另一個人身上,何況……鄭玉衡就是鄭玉衡,你是獨特的?!?/br> 小鄭太醫眼眸發亮地看著她:“您再多說點?!?/br> “呃……”董靈鷲卡了一下,“要不今天就夸到這兒?” 他沉寂下來,停了一會兒又悄悄地問:“臣沒有其他的優點可以說了嗎?” 董靈鷲故意調侃他,作勢皺眉苦思了一會兒,然后抬手虛虛地附在他腰側,輕緩又不容拒絕地轉身將他帶到身側,重新占據了主動權。 她慢吞吞地道:“有啊,你的腰很有力,又韌又好看,既不顯出男人的粗陋,也不顯得太過柔婉。還有一些特別的長處?!?/br> 鄭玉衡聽得臉紅,但還是抑制不住好奇,仿佛有一條無形的尾巴翹起來,他問:“什么長處?” 董靈鷲干脆利落地開始解他的腰帶。 “欸?娘娘……” 她的手勁向來不大,用力合適,肌膚又細膩如玉,即便是被她把持住,除了羞赧之外,就只剩下敏感了。 鄭玉衡不敢動,他咬著唇,很想做出什么冒犯的事情,于是先黏上去蹭她,低聲:“我喜歡娘娘,娘娘也喜歡我,我們天生一對,就應該……嘶?!?/br> 董靈鷲捏了他一下。 鄭玉衡可憐兮兮地望著她,不敢亂說話了,委屈地小聲控訴:“我說得又沒有錯……” 董靈鷲道:“那你可得好好保養你這長處,不然伺候不了我,我可就……” 她說到這里,忽然覺得自己也被對方帶偏了,停頓下來偏頭問他,咨詢道:“我這么說是不是太yin/亂了?!?/br> 鄭玉衡早就從耳根紅到脖頸,還硬是睜眼說瞎話,一派認真地道:“哪有,太后是天底下第一等賢明莊重的人。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男女居室,人之大倫,一點兒也不出格?!?/br> “真的?” “真的?!彼麥愡^來,貼了貼董靈鷲的額頭,輕聲,“我伺候您睡下吧?!?/br> …… 當一個純粹的太醫,著實比當一個底層濁吏要輕松得多了。這對于鄭玉衡來說,每日陪伴著太后娘娘,已經是給予他的安慰和休息。 時日已至臘月,到了年底,京中一片籌備年貨的喜慶模樣,往來熱鬧繁忙,車水馬龍,各式各樣的吃的玩的、看的用的,琳瑯滿目,數之不盡。 也就是在如此熱鬧的時候,安靜待在府中的溫侍郎終于有了收獲——他遵循董太后的指點,從慈寧宮回去之后就再也沒有為了親弟的事情奔走求告,也沒有多次前往刑部看望。在他忽然的沉著冷卻之下,那條原本靜觀動向的蛇也緩緩出洞。 惠寧二年臘月初十夜,北風天。表面懈怠而內里遍布心腹的溫府當中,由他親自請來的便衣麒麟衛擒獲了一個模樣普通的中年男人,此人做褐衣短襖的百姓打扮,潛入溫府后院,將一個木箱埋入府中。 溫皓蘭聞訊而來,連衣冠都不曾整,他披著大氅,提燈監督府中護院將木箱子挖出來,箱外的金色小鎖一砸開,里面鋪著一層刺痛眼睛的碎金子,底下是一大疊一大疊的銀票。 本朝的銀票稱為“大殷寶鈔”。此處由金銀所兌換的寶鈔數額之巨,達到能夠抄家殺頭的地步。溫皓蘭立即意識到這是一招手黑心狠的嫁禍,一旦他稍松警惕,眼前這條上鉤的大魚,就會立即變成置他于死地的毒蛇。 這個案子能拖延到如今,一是太后娘娘和陛下不曾催促,他依靠著在六部的顏面和身份,刑部愿意在容許范圍內稍微推遲,二就是溫皓成作為唯一身有嫌疑的戶部主事,一直不曾認罪……一旦他的口供稍有變化,溫府就面臨著查抄之困,而這些埋在后院里的東西,只要有心人略一“提醒”,就會成為百口莫辯的鐵證。 溫皓蘭想通此節,頓覺腳底驟生寒氣。他連忙轉頭吩咐:“把他捆好了,塞住嘴巴不許他自絕,今夜就送去官府衙門。順便再問問刑部大獄里的小公子怎么樣了?!?/br> 他一邊說,一邊用力搓著手指,深吸了口氣,發冷的牙齒咬合在一起,道:“我倒要看看,這個要弄死我的人究竟是誰?!?/br> 說完這話,溫皓蘭想起這是皇太后暗示的釣魚之策,他心中感念,趕緊囑咐小廝:“我明日上完了朝,要給慈寧宮遞一道謝恩的折子,要是娘娘肯見,便能當面謝太后的恩了。你們快去準備一應事物……那個宮里最得寵的那只御貓,叫什么來著……哦對,就是娘娘膝下的照夜太子,得給它備好了新鮮可口的小魚,這說不定能更討娘娘高興?!?/br> 他于此一頓,心中暗暗想到,“這件事起于戶部,麒麟衛能這么快知悉此事,據說全是根據那位新任戶部主事的暗中檢舉。此人說不定是太后娘娘的人……我得想個辦法把他提拔上來放到眼皮底下,好好看清這人究竟是清是濁、是好是壞?!?/br> 作者有話說: 溫大人:白貓皚皚,照夜太子,可為太后所愛? 小鄭:皚皚雖軟,嬌蠻任性,不足受寵。 溫大人:將軍耿哲,文武雙全,可為太后所愛? 小鄭:勇猛莽撞,不知情/趣,不足受寵。 溫大人:侍郎魏叔滿,溫文俊雅,才高八斗。 小鄭:其亦有妻兒,并非完璧,何必懼之。 溫大人:如許祥、宣靖云等人如何? 小鄭:此皆不能床榻效力者。 溫大人:舍此之外,我實不知。 小鄭(翹起尾巴):今太后寵眷者,惟我一人而已。 (改編自《三國演義·煮酒論英雄》) 第74章 刑部大獄。 時隔多日, 這位素來放肆無忌、眾星捧月的溫衙內,終于從刑部大獄得見天日。 他在里面經過了輪番審訊, 做出的筆錄應答有厚厚的一疊, 人都要脫了一層皮出去。當獄卒打開門,將他架出去時,溫皓成恍惚間還以為自己要被殺頭了,頓時涕淚橫流, 哭嚎不已。 但獄卒卻沒有將他拖去斬首, 而是拖上了一架干凈的馬車, 在里面整衣上藥、擦拭一番, 很快就從獄中囚犯變得錦衣華服起來, 只是仍舊形容消瘦,神色驚惶。 直到馬車外傳來熟悉的聲音—— “此事能有進展,多虧了太后的指點, 這么簡單有效的方法,我卻沒有想到??芍^是當局者亂, 也多虧了你方才……” 這是他兄長溫皓蘭的聲音。 溫衙內一聽,眼中盈起一泡熱淚,覺得簡直感天動地。他的心一下子從嗓子眼兒落回腹中, 四下打量一番,這才發覺這馬車是他們溫家的, 只不過他素日里奢侈豪奢慣了, 只他哥哥一個因為戶部官職在身,作風素來簡樸謹慎,他才一時沒能認得出。 溫皓成當即就想下車, 忽地聽到與溫皓蘭同行之人的聲音。 “下官只是恰好遇見大人, 天意巧合?!绷硪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