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夫人打斷腿后我重生了 第29節
張氏頓覺心花怒放,無上榮光,感天動地道:“是兒媳婦您教育的好?!?/br> “兒媳婦”這三個字在張氏嘴里已脫離了凡俗的意義,等同于某些地位特別尊崇能量特別巨大凡夫俗子觸碰不得甚至是個信仰級別的尊稱了。 葉善:“娘,我叫葉善,往后你就叫我善善吧?!?/br> 梅梅抬了下頭,心里默念了好幾遍,又仿似褻瀆了般,緊緊咬住唇。 張氏張了張嘴,剛開始沒發出聲,又試了幾次,才跟燙到了舌頭似的,叫出來:“啊,善善善善啊,好,好名字?!彼€記得第一次葉善讓她不要叫她“女俠”,表情真摯語氣溫柔的提醒她“我們是親人,一家人”。她一時豁了口,跪著叫了聲“親娘”,被葉善按住腦袋往墻上捶。 大概,腦子也是在那一次捶清醒了,豁然開朗了。 葉善:“哥哥,你也記住了?” 劉宗孝在發呆,張氏狠狠掐了他一把,劉宗孝張嘴驚叫,剛出了個聲,尾音戛然而止,驚恐的看向葉善。 葉善看著他,剛巧聽到遠處傳來幾聲牲口叫喚,心里有了主意。招來梅梅,讓他去把黃獵戶叫來。 梅梅以前最怕的就是去黃家村人聚集的地方,那里有些人會問她,你爹啥時候回來?是不是不要你了?又會問你還記不記得你親娘長什么樣子?然后又充滿同情的問她張氏是不是又打她了?還有大毛那些孩子,喜歡圍著她轉圈圈,嘲笑她有娘生沒娘養,過分的還拿石頭砸她。 葉善剛好將最后一個線頭咬斷,喊住了她:“等下?!?/br> 梅梅對她是全無防備的信任,快步到了她面前。 葉善抖了抖手里的衣裳,說:“脫了?!?/br> 梅梅依言,將自己脫個精光,她身上本就掛了一件衣裳,小女孩子連個褲衩都沒。光溜溜的一條。 葉善將衣裳扔給她:“穿上?!?/br> 梅梅強忍著笑意,小心翼翼又激動熱血的穿上。 葉善一只手支著下巴,讓她轉了個圈,眼神慢慢從她上下前后掃過,哪里不足哪里需要改進,心里有了數。 “去吧!” 梅梅同手同腳的離開,大黃甩著尾巴起了身。 出了院門,轉到圍墻后,梅梅確定大娘子看不見她了,整個人猛得從地上躥起,像只抽了筋的竄天猴,又跟犯了羊癲瘋差不多。只不過全程無聲,看上去極為詭異。 某一個瞬間,梅梅似有所感,回頭看去。 隔壁勛哥兒不知什么時候站在院門口,正一臉驚悚的望著她。 梅梅不耐煩男孩子,又忍不住得意顯擺,雙手捻起裙擺,一扭一扭的往黃獵戶家去。走不多時,又全身抽搐的同手同腳了。 * 黃獵戶很快過來了,他是趁著他媳婦不在偷跑過來的。 黃獵戶是家里頂梁柱,家里衣食住行都是他在照料,里里外外一把好手,普世意義上的好男人。 他上次跟著葉善賺了十兩銀子,花費了些,還剩七兩,都上交給媳婦了。媳婦很是待他和顏悅色了幾日。之后,又恢復如常。前段時間,全村人都知道他被媳婦揍了,沒還手,媳婦下了死手,躺床上好多天了,也沒人管。 他也不明白,自己該怎么做才能讓媳婦滿意,近幾日,媳婦不在家,出門了。說是去遠親家住幾日。 黃獵戶不敢多問,只知道是個遠房表姐。 葉善派梅梅來叫他,他心里是存了私心的,他知道劉家媳婦不簡單,跟著她有沒有前途不知道,但她絕不會虧待了自己。 果然,葉善掏出了從顧誠那得的金子,說:“你看隔壁院子改造成羊圈能養多少頭羊?” 隔壁就是癩子家原址,如今除了堆了些木材柴禾還沒別的用處。黃獵戶看了看說:“養十幾頭都沒問題?!?/br> 葉善將荷包都扔給他:“你去給我買十幾頭羊回來,活禽雞鴨也買一些。剩下的你拿著?!?/br> 張氏立刻怪叫著撲上來,又不敢直接拿錢袋子,口內道:“……善,善善吶,用不著這么多的,你這些金子都夠在順平鎮買一處大宅子了。牛羊雞鴨才值幾個錢。你要買東西叫我,我可以買啊,我什么都會買,我管保比他買的便宜,東西還好!” 黃獵戶老實人,說:“張嫂子說的是,根本用不著這么多。而且以小的愚見,這眼看著秋天就要過完入冬了,買太多牲口不好養活。不如買兩頭肥羊留著過年殺了吃rou,等來年開春再買來養?!?/br> 張氏附和:“是啊,要買活物,不如開春的時候買,小崽子還便宜,吃點草就能見風長?!?/br> 葉善沒出聲。 幾人都不敢說話,偷偷看她。 葉善:“不,現在就買,隔壁院子要裝滿牲口。還有草料,需要多少買多少。獵戶,錢你收著。你倆一起去買?!彼c了下張氏,而后又看向畏畏縮縮的劉宗孝:“你也一起吧,不能總閑著?!?/br> 她拍了板,沒人敢反駁。 于是,這事就這么定下來了。 獵戶和張氏去了相鄰的村子收活禽家畜,張氏jian猾,獵戶正直,這二人配合,同人談價竟意外的順利。有好幾次,張氏想騙了獵戶的錢袋子她來保管。獵戶盡忠職守,沒同意。 劉宗孝趁二人不注意,偷偷的溜了。 他才不要呆在這鬼地方,他也不要跟他娘一樣,每天起早貪黑的在菜地里忙活,他更不要放羊。他想念順平鎮的日子,想喝酒,想摸篩子,也想阿琴了。順平鎮好歹是個大集鎮,賭坊多,機會更多,也許哪一天他就發了呢。他才不要在黃家村這鬼地方蹉跎一生。更何況還有那個女魔頭在,今日她能斬斷他一根指頭,明日就能要他的命! 劉宗孝悄悄的溜走了,在她娘正興奮的和賣牲口的主人家討價還價的時候。 他拔足狂奔,只要離開這里他就得救了。他不信他四體健全,頭腦清醒,大庭廣眾之下,她還能從順平鎮將他抓回來。 很突然的,身后傳來狗叫聲。 劉宗孝頓了下,認出大黃,又看到了追著大黃跑來的梅梅。 他心口一松,恰在此,大黃一個猛撲,將他撲倒在地,咬住了他的胳膊肘。 劉宗孝大驚,大吼大叫,大黃近些日子好吃好喝,消瘦的骨架長了rou,rou眼可見的壯實起來。 劉宗孝掙脫不了大黃,只得努力抬起頭,朝姍姍來遲的梅梅喊:“閨女,你讓這狗松開!松開!” “閨女,我是爹!我是你爹??!” 梅梅沒什么反應,張氏卻端著扁擔跑來了。規律的飲食睡眠,辛勤的勞動,張氏不覺間也成了一名矯健的農婦,兩條腿邁得有力又迅速。 劉宗孝大喊:“娘!救我!” 張氏上前,大黃松開他,劉宗孝:“娘!快!打死它!” 扁擔落下,卻不是打向大黃,而是直接劈頭蓋臉打在了他身上。 劉宗孝抱頭鼠竄:“娘!你瘋啦!你干什么??!” 張氏不由分說將他一頓打,嘴里卻哭了起來:“我也不想打你??!你怎么這么不懂事??!你竟然敢跑?你想死???你要死???白發人送黑發人吶……” 劉宗孝從小到大就是他.娘掌心里的寶,俗稱娘寶。幾時遭過他娘這樣的打,剛開始還難以置信辱罵了幾句,后來就哭嚎著求饒了:“我錯了!娘,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br> 張氏放下扁擔,喘著粗氣。 劉宗孝趁機抓住他娘的扁擔,雙目閃著精光:“娘,咱們一起逃吧,不管哪,都比在那女瘋子身邊強啊……” 張氏沒來得及應聲,臉色刷得一白,猛地轉過頭,走出幾步想去追人,又站住,道了聲:“死了!” 劉宗孝不明所以,看向跑得飛快的梅梅,不解:“咋了,娘?她是我閨女吧?”他隱約記得前妻給他生了個丫頭,有沒有活下來他還真不大清楚。 誰料張氏回頭就揪住他的耳朵,拖著他往回走,“趕緊走!趕緊回去認錯!死了!死了!” 劉宗孝哇哇大叫,常年虧空的身子讓他即便養了半個月也只是虛胖。實則身體弱得很,竟被他娘拖著走,毫無還手之力。 “娘!你瘋啦!我可是你親兒子啊,你想死,我不跟你一起……” 這一路,母子二人推推搡搡,罵罵咧咧,引得田間地頭勞作的男男女女都在抬頭張望了起來,少不得又要嘲諷譏笑幾句。 到了院門口,張氏沉了沉氣,以過來人的姿態給親兒子指了條明路:“待會你進門就跪下認錯,然后直接去菜園子除草,不對,去隔壁院子劈柴,總之干什么都行,別閑著?!?/br> 院子內,葉善仍在做衣裳,梅梅站她邊上,插著腰,和大黃一人一狗各占一邊。 張氏暗罵了句:“狗仗人勢?!奔润@惶難安又嬉皮笑臉,總之很分裂,雙手使力將兒子推了進去。 劉宗孝一撲一倒,剛好跪在葉善腳前。他也不知怎么想的,大概是急于證明自己好歹一條漢子可以推翻強權吧,雙手狂舞,掙扎著就要站起。 人都起來了,忽然膝蓋重重挨了一下,全體投地的往地上一撲,鼻子砸在地上。 張氏不自覺聳肩縮脖,扭頭閉眼,齜牙咧嘴。傷在兒身痛在娘心哇。 葉善腳一抬,踩在他頸窩肩頭。手里的針線慢了下來。 劉宗孝懵了下。 張氏蹲下身子趕緊道:“兒子,快磕頭,你快認個錯啊,快認錯!” 劉宗孝一眼瞥見自己斷了的手指,心中的恨如洶涌江海忽然而起,叫罵道:“臭婊……嗷!” 梅梅沒什么表情的看著她爹的臉被踩在腳底下,碾磨。剛開始她奶奶被打的時候,她是害怕的,驚懼的,惶恐難安,生怕下一個就輪到自己。后來她發現只要她乖乖的聽話做事,即便做錯了,做的不好,大娘子也不會罵她一句,更不會打她。她吃飽了飯,睡上了新床,有了新鞋,新衣,再也不用深更半夜隨時隨地被叫起,無緣無故挨一頓臭罵毒打。也不再害怕每一個深夜來臨,屋角隱隱綽綽的鬼影。無論外頭的雨有多大風有多狂,她再也不用擔心哪一天墻倒屋塌,她會和那些野貓野狗一樣無家可歸。 劉宗孝被捶掉了兩顆牙齒,又被抓著頭發撞的頭破血流。 他嗷嗷的哭饒。 隔壁勛哥兒聽到動靜,撒腿就要跑過來,被他娘叫住。 陳寡婦再是良善,作為鄰居相處這么久也察覺到了不對勁,她心里約略有些猜測,嘴角露出一點笑,暗自嘀咕了句:“打的好?!眲赘鐑簡枺骸澳?,你說什么?”陳寡婦招招手:“不關你小孩兒事,不要亂打聽?!边^了會又說:“咱們什么都沒聽見,外頭不要亂說聽到了嗎?” 劉宗孝癱軟在地,張氏跪在地上磕頭:“他錯了,他已經認錯了,求您大人有大量,原諒他吧,我給您磕頭了,往后他再不敢了,不敢再走了,我看著他,我看死他……” 葉善往秋千架上一靠,抬起腳尖,勾住劉宗孝的下巴。那臉鮮血淋漓,都快分不清五官了。 “還走嗎?” “不,不走了?!眲⒆谛⑸ぷ佣己繂×?,聲音破碎,“大人,我錯了,我錯了?!?/br> “嗯?”葉善不滿,一腳壓住他的頭頂,猛地一踩,下巴重重磕在地上。 張氏又是一陣牙酸閉眼,假模假樣的打他,眼淚卻是真心實意:“你亂叫什么啊,善善啊,是善善呀,我們是一家人的呀,相親相愛的一家人啊?!币患胰巳齻€字說出來都瘆人,張氏也算被教育成功了。 “是的呢,哥哥,我是善善呀,我們是一家人,一家人就該相親相愛,長長久久的在一起?!彼路鹣氲搅四承┓浅P腋5漠嬅?,眸中有光彩閃現,眼神落在他們身上,卻又不在。 那只秀氣的小腳從劉宗孝的頭頂滑向他的前額,向后壓去,迫使他抬頭。 “哥哥,這樣的事不要再發生第二次啰?!?/br> 語氣仍是溫溫柔柔的,腳尖用力往后一踩,劉宗孝的脖頸猛得往后彎折,形成常人難以達到的扭曲弧度。張氏驚怕的跪直了身子,想用手護住又不敢,神色驚恐。劉宗孝的喉結咕隆咕隆發出困難的吞咽聲,還未被鮮血完全浸染的面皮呈現豬肝色,脖頸血管暴漲。 梅梅閉了閉眼。 外頭傳來“咩咩”羊叫聲,由遠及近。 葉善突然松了腳,劉宗孝軟倒在地,大口喘氣。 張氏不等葉善吩咐,連抱帶攙將劉宗孝弄進了屋。劉宗孝生死線上走一遭,直到身上被他娘清理干凈了,才顫抖得害怕起來,將自己抱成一團,嗚嗚哭了起來。 張氏尤嫌不夠似的,大概也是怕他走自己的老路,坐在他床邊,聲情并茂的跟他兒子講了一回張mama睡前故事,名叫《癩子之死》,直接導致的結果是,劉宗孝當夜就尿了床。 且說此時此刻,黃獵戶不負所托,趕回了成群的山羊。他身后還跟了幾個人,擔著籠子,裝著雞鴨。 陳寡婦聽見了,走出來,笑瞇瞇道:“善善,你家買羊啦?真好??!”眼角一瞥,院內有血跡,梅梅正打水清理,鮮紅的痕跡淡去,匯入水流,一遍又一遍,直至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