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臺藏嬌(重生) 第3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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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想象的那樣? 那還有什么理由讓天子把一個女子留在自己的寢屋? 連棠也解釋不清,索性道,“我今日正要跟陛下說搬回侯府的事,你來了正好幫我收拾包袱?!?/br> 說完她就出了屋子,有點落荒而逃的意思。 連棠走到祁衍身邊,輕輕跪下,聲音柔柔的,“叨擾陛下多日,連棠深感內疚,打算今日就離宮?!?/br> 祁衍掀起薄薄的眼皮看她,復又垂下,音色淡淡卻不容拒絕:“自今日起,你住進宮中,沉露留下照顧你?!?/br> 作者有話說: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3292769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不告訴你、江畔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33章 “青山官舍”沉露一字一頓的念出牌匾上的字。 連棠站在一旁, 對著這幾個字出神。 她去找祁衍,原本想要搬回侯府住,他卻說, 侯府離宮里太遠, 她上值不方便,另買院子又不安全,不若就住在宮里的官舍。 大齊皇宮分前朝和后宮, 前朝建有官舍,供無房或值夜的官員住,但真正的官舍建在東武門翰林辦公的地方,而這個所謂的“青山官舍”, 更像是臨時起意。 這個院子和攬月閣相接, 是先帝金屋藏嬌的地方。 彼時先帝寵愛一個花魁, 太后卻不讓她進后宮, 先帝一怒, 命人在這前朝后宮交界的地方修臺建院,等接花魁住進來后, 先帝再也沒有去過后宮。 太后氣死了。 誰能想到, 現在竟又被改成官舍,且只住連棠一人。 此事說起來有點明目張膽, 但連棠是天子近臣,又是女子,為她另僻一個處做官舍也情有可原, 再者攬月閣是皇帝私人書閣,來的都是近臣, 閑雜人少, 就算青山官舍敞開了門, 恐怕也沒人敢進。 連棠自可以安心住在這里。 全盛小心翼翼的推開門,常福引著連棠踏進院子。 剛進院子,沉露就驚呼出聲。 飛檐峭壁,雕梁畫棟,嶙峋怪石,花臺碧藤,看得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這比她們那日跟著牙房看得所有院落都精致,不,應該說不能擱在一起比。 沉露搖著連棠的胳膊,俯在她耳邊問,“小姐,以后我們真的住這呀?” 連棠心里的驚訝不比她少,雖然知道這里肯定比普通的官舍條件好,卻沒想到奢華到這種程度,雖說是先帝當年的建的,但屋檐上嶄亮的琉璃瓦、色彩鮮明的畫柱、以及假山、花臺,都顯示著這里重新修葺過。 也不知道祁衍是哪一天開始預謀的。 連棠心里隱有不安,夢里他還叫她還債呢,這個院子不知道是不是又被記了一筆。 她心中是這樣想著,當下卻是歡喜的,忍不住左看看右看看。 常福見連棠臉上展笑,舒了一口氣,陛下的苦心總算沒有白費,他心里激動,益發賣力的介紹,拼命給皇帝臉上貼金。 “連姑娘您看,這家具都是紫檀木的,這是白玉屏風,這是雙面蘇繡屏風,這是金鑲玉...” 沉露一路聽下來,眼睛珠子越瞪越大,“這是宮里娘娘才有的待遇吧?!?/br> 常福耷拉下眼皮,心道:宮里沒有娘娘,反正太后沒這待遇。 連棠最欣喜的是前院的兩間大書房,還連著一個臥房,正好橫兒以后隨東陰先生進宮的時候,可以待在這里安靜讀書。 轉了一圈,她對這個官舍沒有不滿意的地方,如果非要說,大概就是“無功不受祿”的忐忑吧。 * 連橫聽說jiejie醒了,心思飛到宮里,正好東陰先生要和祁衍議事,就帶著他進宮。 如今連棠有了屬于自己的院子,姐弟倆說話方便多了。 連橫和沉露一樣沒見識,進來后“哇哇哇”的嘴就沒合上過,他覺得東陰先生的院子已經夠匠心獨運了,沒想到這里更精致,一看就花了不少心思。 連棠帶他去書房,面對寬敞明亮的開間大書墻,連橫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東摸摸西摸摸,試探著問:“先生放我休假的時候,可以住這么?” 連棠躊躇,面對弟弟希冀的眼睛,她很想應是,但終歸沒有答應,“這里是女子官舍,你雖年紀不大,也是小男子漢了,應該不能留宿?!?/br> 皇帝給她提供住處,帶著沉露已是越矩,再拖家帶口成什么樣子。 連橫眼里的失望一閃而過,笑道,“阿姐,橫兒知道了,不過你在宮里能住這么好的官舍,我替你高興,至于我,進宮的時候能在阿姐這里安靜的讀書,就已經很好了?!?/br> 連棠欣慰的摸摸他的頭,“橫兒真懂事?!?/br> 他們默契的沒提花嬤嬤的死,也沒提二叔二嬸的卑劣手段,事情既然已經過去,活著的人還得朝前看,連棠不想因此擾亂了橫兒求學的心志,而橫兒見jiejie好不容易死里逃生,更不會在她面前提不高興的事。 姐弟倆又說了會子話,連棠就留橫兒一個人讀書,獨自朝攬月閣走去。 攬月閣里,祁衍身后的隔墻上掛了一幅碩大的輿圖,東陰先生站在旁邊沉思半晌,眼中一亮,恍然大悟。 他繞回到書案前,和元寧帝分析,“這次新政,內閣的那幫文臣沒有翻出大浪,西戎可汗無機可乘,只好改變策略,不從西部疆界入侵,而是另尋其他的突破口?!?/br> 祁衍坐在書案前,一手支頭,一手放在桌上,玉管般修長的手指一下一下點著黑檀木桌面,凝眉深思,“王師在西北邊關筑起了一道銅墻鐵壁,若不能做到里應外合,西戎大軍自然不敢和王師硬碰硬,他勢必要找更薄弱的關口?!?/br> 會是哪里呢? 兩人對著輿圖,再度陷入沉默。 突然,祁衍眉峰蹙高,目光如兩把銳利的尖刀插入輿圖中的一點,威喝一聲,“北境!” 東陰先生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眼睛定在北境關口,“北關口山勢險要,易守難攻,一般的軍隊不會選擇這里進攻,當年連將軍在的時候,此處固若金湯,從未有戰事,六年前他犧牲后,這里倒是常有蠻族滋擾,成了我大齊邊關最薄弱的一環?!?/br> 祁衍漆眸陰晦,“朕倒是小瞧了西戎可汗,也許六年前兵敗的那一刻,他就開始布局這個備選方案,而他布局的第一步,就是當年趁亂殺了驍勇善戰的連將軍?!?/br> 東陰先生贊同,“是啊,當時先帝抽調了所有的兵力去西境,北境只留下殘兵弱將,連將軍再神勇,也抵不住西戎可汗精騎的偷襲?!?/br> 說起這位將軍,東陰先生至今還唏噓不已,其實他愿意收連橫為徒,并悉心教誨,一是他相信元寧帝的引薦,也是因著連橫是連將軍的后人,愛屋及烏。 東陰先生雖是文謀,卻打心底欣賞武將拋頭顱灑熱血的大義,他所欽佩的武將中,開國之君先帝算一個,可惜后期昏庸yin.亂,連將軍算一個,卻英年早逝,最后一個就是眼前的元寧帝,故而出山助他。 想到那場戰爭徹底改變了連棠的命運,祁衍微斂的眸子里仿佛結了冰,西戎可汗不光殺他父兄,還害死了連棠的雙親,新仇舊恨加在一起,這位可汗的人頭,他摘定了! “常福,宣北境大將軍杜遠?!彼曇衾飵е鴦C凜殺威,驚了常福一個激靈,多余的話沒說,常福趨步疾走出去傳令。 連棠端著托盤進門,正好聽到“北境大將軍”幾個字,又見祁衍面色沉郁,心里不禁好奇。 她輕輕放下托盤,遞給祁衍一杯熟水,又給東陰先生一杯清茶,隨口問,“陛下何事動怒?” 祁衍還未說話,只聽東陰先生幽幽一句,“沖冠一怒為紅顏?!?/br> 連棠有點囧,誰沖冠,誰紅顏? 祁衍壓眉覷了他一眼,東陰先生佯裝喝茶。 祁衍把視線調向連棠,方才還殺氣騰騰的眸子里蒙上一層柔色,回她的話認真,毫不敷衍,“西戎大軍在西境按兵不動,我和先生判定,他們可能想從北境入侵,故而宣召北境大將軍?!?/br> 連棠暗曬,正常的軍事部署而已,東陰先生在暗示什么? 不過上一世,西戎可汗是從西境打過來的,想是因為這一世新政沒有引起朝堂的大幅震蕩,朝廷的叛臣沒有機會勾結江南左軍和祁麟,西戎沒了內應,只好繞遠路從北境下手。 她目光停在元寧帝的臉上,她這幾日沉浸在自己的痛苦里,這才發現,元寧帝的臉色比之前更白了,這是失了血色的跡象,上一世他領兵出征前,就是這樣的慘白面色。 所以,他這一世還會親自上戰場么? 她想問,但礙于東陰先生在,只能先吞到肚子里。 送完茶水,連棠沒有繼續打擾他們議事,退了出來,沒過多久,杜將軍慌慌張張的趕到攬月閣,三人坐在一起,一直商議到太陽下山,才作罷。 連橫一直在青山官舍讀書,晚間的時候被東陰先生叫到書閣伺候筆墨。 祁衍看著小小少年,突然來了興致,現場??妓麕拙?,沒想到他對答如流,想法也頗有見解,忍不住點頭,“等你學有所成,入朝為官,做朕的左膀右臂可好?” 連橫眨眨眼睛,“左膀右臂?像阿姐和陛下那樣渾然一體么?” 阿姐生病了都住在皇帝的寢室,如今兩人又比鄰而居,幾乎可以算是寸步不離,這就是所謂的左膀右臂吧。 連橫童真的話語震撼了在場的三個大人。 東陰先生清了清嗓子。 連棠低下頭,耳根發熱。 祁衍倒是鎮靜自若,掀眼皮看了一眼連棠,才一本正經的跟連橫解釋,“所謂的左膀右臂是指群臣之間行事融洽無間,并非真的指身體的融合?!?/br> 連棠要死了。 祁衍好為人師,繼續諄諄勸導,“學了成語可不興亂用,要結合實際和當下的語境,否則豈不成了書呆子?!?/br> 連橫懵懵懂懂的點頭。 東陰先生懶懶的起身,“好了,好了,陛下就別cao心我的學生了?!?/br> 祁衍反駁,“現在是你的學生,以后可是朕的肱股之臣?!?/br> 連棠看著兩個大人只顧著在一個小孩面前爭寵,緩緩渡氣,想把臉上的臊熱散一些。 祁衍低垂著眉,目光似有似無的纏著她,把少女臉上的那一抹紅盡收眼底。 他突然覺得東陰先生這老頭子聒噪,揮手送客,“今天先到這吧?!?/br> 東陰先生也覺得心不在焉的皇帝很沒意思,吊著臉帶連橫往外走。 連棠對祁衍突然送客很不解,她原本還想留橫兒用完膳呢,她目光追著那師徒兩人的身影,突聽連橫小聲問,“老師,學生方才的渾然一體用錯了么?” 東陰先生沒好氣道:“一點沒錯?!?/br> 連棠趕緊轉過臉,低頭擺弄香爐,佯裝什么都沒聽到。 “你弟弟——”祁衍拖長音調,等到連棠抬頭望過來的時候,才緩緩輕吐,“很好學?!?/br> 連棠:...... * 在書閣用完晚膳,連棠在走與不走之間糾結。 她很想回自己的小院,和沉露閑聊、篡香、看書,想想都自由愜意,可又怕走后,祁衍通宵辦公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