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臺藏嬌(重生) 第3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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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間,連橫來看jiejie,也沒能進門,元寧帝安慰了他兩句,讓他繼續回去跟著東陰先生讀書,連橫蹙了蹙眉,沒說什么,垂頭喪氣的離開了。 這一日清晨,祁衍剛晨練回來,寢屋的門開了一條縫,連棠探出半張臉。 祁衍把手里的劍遞給常福,走過去,問,“愿意見人了?” 連棠搖搖頭,把臉往門內又藏了藏,聲若蚊吶,“我想沐浴?!?/br> 她不想見人,但有點忍受不了自己,她應該有三日沒洗澡了,都要餿了。 她往后避了避身子,仿佛害怕祁衍聞到她身上的味。 祁衍輕笑,“好,朕現在就命人準備?!?/br> 書閣沒有專門的浴房,半人高的浴桶被擱在屏風的后面,等人都退出去后,連棠把自己整個人都泡在水里面,終于舒坦了。 攬月閣沒有宮女,祁衍又不準太監伺候她,連棠得自食其力。 這倒也難不倒她,父母去世后,她早就不把自己當千金大小姐了,很多事都親力親為。 浴桶很深,她浸在其中,伸開四肢,讓自己微微浮在水中,水流劃過她的皮膚,泡的有點起皺。 她泡的正舒服,耳中突然灌進一道男子的嗓音,“水涼了,該出桶了?!?/br> 連棠唬了一跳,猛然扒住桶沿,只露著頭朝外探望。 還好他沒進來,屏風上映出他壓迫感極強剪影。 不過這也足夠連棠臊的,她毫無力道的威脅,“陛下,您別進來?!?/br> 祁衍轉身走遠,屏風上的剪影頓時矮下去,“你出來,我就不進去?!?/br> 連棠哪敢耽擱,麻溜的出水,找了一個大浴巾擦身子。 小姑娘剛才從屏風上看別人的剪影,卻沒想過自己也會被別人欣賞。 祁衍微垂著頭,鳳目半闔,一下一下的掀著眼皮,屏風上映出的美好曲線,像勾子,勾住他的視線。 那些曾經的觸碰,像火,要燎原。 未幾,磨人的春色終于過去,少女穿著輕軟的紗衣走出來,一頭墨發若水草纏蔓在肩上、背上,發尾還滴著水。 連棠從屏風后走出來,專門在祁衍面前晃了晃,一臉的不樂意,“出來了?!?/br> 祁衍沒吭聲。 連棠掀睫,對上他眼中的異色,慌忙低頭查看自己衣服哪里穿的不妥。 祁衍笑了一下,起身向她走去,順手掂起一個寬巾,轉到身后,幫她擦頭發。 連棠別別扭扭的任他伺候,總覺得哪里不對勁,他似乎變了,具體變在哪里又說不出來,就好像他之前對她也好,但他們之間隔著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而現在,他從山那邊跨了過來。 是因為同情吧,畢竟她才死里逃生。 洗完澡后,連棠食欲好一些,早飯多用了半碗白粥。 心里空出了一點地方,她才有時間思考眼下的事,這才發現,自己竟一直霸占著皇帝的起居室。 雖然上一世她在這里睡了十年,可現在畢竟還是祁衍的地盤,她睡在這里,被外人知道了可怎么看。 仿佛一刻都待不下去,她慌忙走出門,來到書房,看到祁衍正在書桌前辦公。 她走過去,在側面的蒲團上坐下來,面露赧然,“陛下,我總不能一直住您的寢室?” 祁衍抬眼看了她一下,沒回答她這個問題,而是從桌下拿出一卷案宗,遞到她面前,“忠毅侯府換嫡案,大理寺重審了?!?/br> “重審?”連棠吃驚,接過案宗,通讀了一遍。 案宗上說,穩婆改口是連文亭威逼利誘的結果,忠毅侯府的嫡長子是連文慶,現責令連文亭交出忠毅侯的爵位于連文慶的兒子連橫。 連棠握著案宗的手有點發抖,換嫡之事,果然是二叔的陰謀。 其實她曾經也有過這樣的念頭,卻不敢往下想,或許是自欺欺人,或許是自我保護。 如今事實卻□□裸的擺在她的面前,和她父親有著一模一樣臉的叔父,就是一個自私自利的卑鄙小人。 她徹底心寒。 可是,祁衍為何在這個時候查叔父? 連棠不敢相信,聲音顫抖著問,“是連文亭放的火?” “不是?!逼钛芸粗难劬?,像是安撫,“是姜氏?!?/br> 連棠五指扣住桌沿,骨指青白,眼睛瞬間就紅了,“是她害死了嬤嬤!” 她素來知道二嬸有點內宅手段,竟不知她狠毒至此,若不是祁衍及時趕來,死的就是五條人命。 連棠漆眸森冷。 祁衍第一次在她眼中看到寒意,之前奉賢太妃要她命時,她都沒這么冷。 “現在姜氏就在昭獄,她是死是活,全憑你一句話?!苯鲜撬膵鹉?,祁衍將生殺奪于的權利交給她。 連棠眸中水光盈盈,嘴唇止不住顫抖,齒縫中溢出的聲音卻堅決,“按大齊律,殺人者償命?!?/br> 祁衍頷首,“好,就按你說的辦?!?/br> * 連文亭還在昭獄壓著,連棠去看他,祁衍派常福陪著。 昭獄的牢房黑暗潮濕,散發這一股子霉味。 連文亭身穿囚服,蹲在木板床上,形容枯槁,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幾歲,他看見連棠,騰的跳下來,抓住牢房的鐵欄桿,哀求,“棠棠,你是皇帝身邊的紅人,求你救救二叔,二叔是無辜的呀,放火的是那毒婦姜氏,跟二叔沒有任何關系?!?/br> 連棠冷冷的看著他,這么一個貪生怕死,沒骨頭的卑鄙小人,當年她怎么就覺的和父親像。 她把大理寺的案宗摔在他面前的地上。 連文亭只看了一眼,就目中大懼,“不可能,不可能,他們不可能查到的?!?/br> 常福語音尖銳道:“連大人,證據面前,你就不要否認了?!?/br> 連文亭自知沒有回圜的余地,突然目露兇光,他將手里的案宗撕的稀爛,絕望般大叫,“憑什么啊,一母同胎,憑什么他占盡好處,從小就被覬覦厚望,襲爵升職,而我只能像蚯蚓一樣,在他的陰影下過活?!?/br> 連棠渾身顫抖,怒視著連文亭,“沒想到你竟然能說出這種話,父親在世時,自知占了出生早的優勢,與你處處忍讓,爵位帶來的殷封賞賜從不假私,悉數于你平分,后來遠走邊關,也是因你抱怨連家只能出一個文相,他才從了武,結果沒得你一個好,你還不惜作偽奪走橫兒的爵位?!?/br> 連文亭目眥欲裂,“誰要他假惺惺的示好,他若真的如此高風亮節,為何不直接把爵位讓出來?!?/br> 連棠一拂袖,厭惡道:“朽木不可雕,既然你不知悔改,就在獄中好好反省吧?!?/br> 她原本想著叔父若知錯,只幫橫兒討回爵位即可,既然他頑固不化,不如在昭獄歸化兩年,免得放出去又生妖。 還沒等連文亭琢磨出她話里的意思,連棠頭也不回的走了。 路過地牢,常福問連棠,“姜氏過幾天就要行刑了,你要不要去看她?!?/br> 連棠搖頭,殺害花嬤嬤的兇手,她一眼都不想看。 姜氏行刑那日,連棠穿上最鮮艷的衣裳,讓御廚做了一桌子花嬤嬤愛吃的菜,隔著陰陽與她共飲了三杯,“嬤嬤,你大仇已報,可以安心去了?!?/br> 連棠允許自己只消沉到這一天。 翌日,她調整好心態,走上竹簟,跪在祁衍面前,“陛下,我今日可以上值了?!?/br> 連棠不敢想,她占著他的寢屋這些日子,他是怎么休息的,是在竹簟上湊合著,還是索性整夜不睡。 她悄悄抬眼,他一如既然的長眉入鬢,薄唇性感,只是臉部的輪廊似乎更尖銳了。 他定然是沒休息好,她今日會把寢室還給他,讓他好好休息。 祁衍寫完筆下的幾個字,把呈折仍在一旁,這才抬睫,目光在她臉上流連了一番,臉朝側后方拱了拱,“上值的事不急,去看看誰來了?!?/br> 連棠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朝他指示的方向走去,看到沉露正局促不安的坐在對面的凳子上,手里抱著一個包裹。 “小姐!”沉露先喊出來,淚水瞬間就流下來。 她哭著跑過來,仿佛還不敢置信,“真的是你么?” 連棠一把將她拉進懷里,喉頭哽住,“嬤嬤走的好么?” 沉露使勁點頭,“陛下派了人cao持,嬤嬤的葬禮很風光,安葬在宗祠風水最好的地方?!?/br> 死了再風光有何用,活著才最重要,連棠抑制不住心里的悲傷,拉著沉露回到寢室,關上門,抱住她嗚嗚咽咽的哭起來。 “嬤嬤是因我而死的,是我害了她?!?/br> 如果她沒有招惹三嫂,是不是就有沒有這飛來橫禍,如果著火那日她去喊橫兒,嬤嬤是不是就有機會跑出來。 沉露著急,連聲喚著,“小姐,小姐,您別這么想,嬤嬤在天上一定不愿意看到您這么自責的?!?/br> 連棠眼淚收不住,“可是我過不了心里的那道坎?!?/br> 沉露按著她坐下,面色突然變得肅然,“小姐你聽我說,第一,行惡的不是你,是姜氏,再者...” 她頓了一口氣,才鼓足勇氣道:“這一年多你在宮里的時間多,不知道其實嬤嬤被腹痛纏伴,已是時日無多,她不讓我們告訴你,就怕你在宮里分心,如今去了,在某種程度也算是一種解脫?!?/br> 連棠訝然,“嬤嬤平時看著好好的,怎么生了那么重的疾病?!?/br> 沉露抹抹眼淚,“嬤嬤說,她和夫人是在南方長大的,適應不了邊關的苦寒,日積月累,身子垮的早?!?/br> 連棠記得,母親去了邊關沒幾年就身子不舒服,以至于經受不住父親死亡的打擊,纏綿病榻一年,最后也跟著去了。 連棠又問了花嬤嬤身后的一些具體事宜,見一應妥帖,才安心。 兩人又說了一陣子話,見連棠心情慢慢恢復,沉露忍不住四處張望這間寢室。 寶劍、玉帶、龍紋袞衣... 除了床頭木匣子里新制的幾件女裝外,無一不顯示這是一個男子的寢室。 聽聞元寧帝長居攬月閣,沉露壓著嗓子問連棠,“小姐,難道這是皇帝的寢宮?” 連棠點頭。 沉露目中閃過一陣戰栗,又用更低的聲音問,“這幾日你都住在這里?” 連棠知道沉露震驚什么,試著解釋,“我在這里養病?!?/br> 養病也不對啊,皇宮里大半宮殿都空著,哪間屋子不能養病,非要住到皇帝的寢屋。 沉露狐疑,她點點小手指,眼神閃爍,“你和陛下有沒有...我看看你的守宮砂?!?/br> 說著沉露就去撩連棠的袖子。 連棠捂著袖口,急的臉都漲紅了,“哎呀,不是你想象的那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