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臺藏嬌(重生) 第2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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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濃的佛香也壓不住他對血腥氣的敏感,他突然睜開眼,一雙赤目雙瞳仿佛熊熊燃燒的烈焰,猩紅、危險。 他一把掀起座下的軟墊,朝身側甩去,軟軟的蒲團頓時化作鋒利的劍,“哐啷,哐啷”幾聲,繞身一圈的蓮花香爐紛紛碎裂。 香灰灑了滿室。 他胸口劇烈起伏,脖子上青筋暴出,滿腔的暴戾找不到發泄的出口。 突然,門外傳來一陣輕軟的腳步聲,未幾雕花木門被打開,一個黑影躊躇著走了進來,他眸色一暗,閃身轉到門口,伸胳膊將來人重重的壓在門扉上。 “陛下——”那人細細的驚呼了一聲,顫巍巍道:“我是棠棠?!?/br> 作者有話說: 元寧帝的病,用現代話叫:戰后創傷應激綜合征。 癥狀就是不斷回到戰爭的場面,失控,失眠,心悸之類的 明天更新時間:晚10點半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47406081 2瓶;不告訴你、l'amour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25章 來禪室找祁衍之前, 連棠先去見了然大師。 了然大師一直在為祁衍治療心疾,他一定是最了解他病源的人,連棠找到他, 想知道祁衍到底怎么了。 像了然大師這樣的高僧, 雖不入紅塵,卻早就參透凡塵俗世,對于元寧帝舊疾復發的原因, 了解了前因后果后,他已猜到七八分,如今再見到連棠,他幾乎已有定論。 連棠倒是沒料到這么輕易就能見到了然大師, 她簡單的道明了自己的擔憂后, 問, “大師可知, 陛下的病源?!?/br> 了然大師雙手合十, 知無不言,“老衲第一次見陛下時, 他才五歲, 膽小瘦弱,連根木棒都揮不起來, 后來他留在法恩寺養病,開始跟著僧人晨練,五年間, 他心志堅定,勤勉自律, 終于改善筋骨, 擁有了一副強健的身體, 哪知他一回宮,就被封了魏王,發配邊關軍營,陛下小時候心軟,平時連螞蟻都不敢踩死,突然要去戰場,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挺過來的,后來西戎氣勢洶洶來犯,先帝親率王師迎戰,那一仗打的很艱難,最后連仁碩先太子都加入戰場,阿彌陀佛,哪知那西戎可汗是大jian大惡之人,使計生擒了先帝和先太子,又對他們的尸體極盡侮辱,就在大家都以為我大齊氣數已盡的時候,彼時還是魏王的陛下,接過王師的大旗,率軍把西戎聯軍趕回草原,連屠了他們十八座城寨才罷手,阿彌陀佛?!?/br> 了然大師頓了一下,繼續,“西戎聯軍被嚇破了膽,紛紛棄甲逃跑,再也不敢挑釁,只是陛下回來后,戰爭的畫面在他腦中如影隨形,揮之不去,那些血腥暴戾侵蝕他的神智,每到深夜就會失控?!?/br> 聽完了然大師的話,連棠心里震驚,久久不停。 連棠自小生活在北境邊關,父親是大將軍,早就聽說過這種心疾,可以說在軍隊中很常見,只是她從來沒把元寧帝和這種疾病聯系在一起,畢竟他外表看起來強大到無敵,誰會想到,他也有如此脆弱的一面。 她問了然大師,“我可以去看他么?” “他現在很危險?!绷巳淮髱熆粗B棠,“你敢去么?” 連棠點點頭,“敢?!?/br> 了然大師眼中閃過一絲諱莫如深,手一伸,為她指明了方向。 可連棠萬萬沒想到,她腳剛踏進門,就被祁衍壓在門扉上。 他像一頭困斗很久的野獸,瞬間爆發出來的力量強大、駭人,大山一樣壓的她密不透風,她終于明白了然大師為何問她敢不敢。 她之所以回答敢,并不是憑著一腔孤勇,而是她早就知道他有多危險。 那日在馬車,她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么,但醒來后看到身上不成型的衣服,就可以想象他當時有多失控。 可他沒有傷害她。 她當時沒有意識,又主動現身求解脫,即便如此,他的暴戾只是對準了她身上的衣服,并沒有真正的威脅到她。 他即便發瘋,也恪守底線,所以她才敢來。 只是,祁衍比她想象的還要更糟糕一些,雙目紅的像滴血,汗水洇濕了柔軟的道袍,胸部的肌理隱約可見。 他胳膊壓在她的胸前,兇狠又殘暴的看著她,像巨獸看食物。 固然做好了心里準備,連棠還是止不住膝蓋發軟。 “陛下,我是棠棠?!彼曇舯M量壓得輕柔,以免再度刺激他。 聽到連棠的聲音,祁衍瞳孔微顫了一下,冷冷問,“你來做什么?” 見他認出自己,連棠的心瞬間落下來,小心翼翼掰開他的胳膊,“我擔心陛下?!?/br> 祁衍收手,轉過身去,背對著她,聲音里帶著刻意壓制的煩躁,“你現在立刻回去,否則朕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么?!?/br> 那日在馬車上已是他忍耐的極限,再有一次,他不能保證自己不會傷害她。 連棠輕移蓮步,轉到他的面前,仰頭看他,懇切道:“我知道陛下現在只想一個人待著,不被打擾,但我有話想對您說?!?/br> 祁衍緩緩瞥了她一眼,側過臉,聲音沒有一絲溫度,“有什么話明日再說?!?/br> 連棠搖頭,“不,我不想等到明日?!?/br> 祁衍快抑制不住胸中澎湃的情緒,猛然轉過臉,瞳孔上挑,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朕命令你退下?!?/br> 連棠站著不動,目光輕柔的落在他身上。 祁衍斂目,臉上的猶疑轉瞬即逝,他突然伸手,一把扯開她交疊的衣領,露出白皙皮膚上點點紅斑,“這還不夠么??!?/br> 秋夜寒涼的空氣順著大敞的衣襟鉆進連棠的身體,她止不住打了個哆嗦,忙慌亂的用小手捂在中間,顫聲喚他:“陛下?!?/br> 聲音里有委屈,有害怕,有哀求。 祁衍佯裝未聞,又一使力,微糲的大手擦著她的肌膚將衣領扯至肩頭,露出一大塊烏青,是那日在馬車上他發狠,想捏碎她骨頭留下的。 他咬緊牙關,臉部線條微獰,“你還敢留下么?” 連棠憤然從他手中扯過衣襟,掩好領口,徑直走到室內,在一張蒲團上坐下,“請陛下先聽我說幾句話,說完我立刻就走?!?/br> 祁衍閉眼,復又睜開,走到連棠對面坐下。 他背光而坐,將她小小的身子整個籠在影下,顯得她嬌小伶弱,不堪一折。 連棠直視著祁衍的目光,徐徐開口,“我聽父親說,大齊西境周邊的小國家,環境惡劣,民風野蠻,寒苦逼得每個人都視死如歸,隨時準備拿起刀槍,刺入敵軍的心臟,甚至包括婦女和小孩?!?/br> “陛下十歲起就在軍營長大,不是沒見過殺戮,之所以無法從戰爭的陰影中走出來,是因著屠城時殺了手無寸鐵的婦女兒童吧?!?/br> 連棠朝祁衍靠近了些,鄭重其事道:“只要邊關戰爭不停,那些婦女兒童遲早會以各種形式參戰,長此以往,死的可止十八個寨子,您想一想,萬一大齊滅國了呢,以西戎人的殘忍,屆時大齊死傷會萬計累加,所以,您的思想不能被那十八個寨子禁錮住,你要想,您救了多少人、多少家庭?!?/br> 小姑娘說的一板一眼,字字句句灌進祁衍的耳中,胸中的驚濤駭浪仿佛越來越無力。 心里不似方才的煩躁,他覷了一眼小姑娘,問,“還有么?” 連棠面色一怔,還有什么,該說的都說完了,她正準備按照約定離開呢,他怎么還一副沒聽夠的表情? 但他有耐心聽她說完,至少證明他情緒平復,連棠不想努力白費,只好東拉西扯,翻來覆去,又絮叨了會。 祁衍正襟危坐,任她沁耳的聲音一點點撫平他心里的躁戾。 其實,她的話并不高明,這些道理在他決定屠城前,已經反復推演論證。 難得的是她竟理解這個決定,畢竟非軍中人士考慮不了那么多,光“屠城”這兩個字就先嚇死了,否則這些年他也不會遭受那么多非議。 此刻她說什么并不重要,他只是單純的享受這份跨越時間的心意想通。 天子聽得津津有味,連棠搜腸刮肚把對戰爭的那點淺淺的見識全都抖落出來,似乎還是不能滿足他。 她實在沒話了,總結性道:“左右以后不會再有那樣的戰爭了,陛下也不會再上戰場,不如徹底放下,讓自己心里輕松一些?!?/br> “放下?”祁衍眸色一暗,腦中又浮現父皇被鞭笞的血rou模糊的身體,聲音陡然變冷,“大仇未報,賊子未擒,何以心安?” 連棠看著像變了一個人的祁衍,心里突然有一個可怕的想法,上一世,她一直以為兩國的最后一戰,是西戎可汗趁著大齊內亂,舉兵打來,元寧帝不得不帶著病軀應戰。 有沒有一種可能,是祁衍早就設計好一切,請君入甕,否則十萬西戎聯軍,何以不到兩個月就投降了。 若當真如此,祁衍這個人心思真是深的可怕。 剛才她說那一大堆...嗯...怎么有一種班門弄斧的感覺? 祁衍見她突然噤聲,臉上的表情古怪,忙收斂心中的戾氣,緩和了神色。 連棠有點不自在,起身想告辭,“我的話說完了,該走了?!?/br> 她剛從蒲團上起身,突然被抓住了晧腕,一轉身,見祁衍仰頭看著她,輕道:“別走——” 他滾了一下喉結,“再陪朕待會?!?/br> 一貫疏冷的嗓音里帶了一縷似有似無的請求。 * 連棠那夜最終還是沒走成,元寧帝一反常態,要她陪著說話。 她想著他是病人,就遷就他,只是她不想說戰爭的事,換了話頭,聊起小時候兩人同在法恩寺的那段歲月。 說起小時候,連棠總是眉飛色舞,祁衍偶爾搭話,大多說時候都是以手支頭,看著她。 不知何時,祁衍漸漸沒了動靜,還保持著以手支頭的姿勢,眼睛卻闔上了。 連棠還是有點成就感的,她竟讓失眠的皇帝睡著了。 她本想悄悄離去,但夜太深,她不敢一個人走黑路,又不能叫醒祁衍送她,最后干脆將就著趴在香幾上睡了。 連棠醒來的時候,已經天光大亮,她不是趴在香幾上,而是躺在臥房里,掃一眼周圍簡單卻又不失華貴的陳設,應該是皇帝這兩天下榻的地方。 祁衍把她抱進來的? 連棠臉頰飛上兩團薄紅。 她拉開門走出去,外間有兩個小沙彌候立,看見她,一人奉上晨漱的用品,一人出去準備素齋。 連棠問,“陛下呢?” 小沙彌謙恭回道,“太后一早下了十二道懿旨,把陛下請回宮了?!?/br> 連棠心驚,十二道懿旨,能讓太后如此焦急的,只能是奉賢太妃一事了。 此事,祁衍遲早得面對太后,連棠只是沒想到,她竟用如此陣仗逼皇帝回去。 她又問小沙彌,“陛下有說我什么時候啟程么?” 小沙彌回:“陛下有令,讓您再修養幾天?!?/br> 連棠猜,祁衍大概是想讓她避開這幾天,畢竟不管對錯與否,這件事因她而起,太后的怒火很有可能蔓延到她的身上。 連棠淺淺用了幾口白粥,又去找了然大師。 她問大師,“陛下似乎心結難除,他的病是不是沒有可能治好?” 睡了一覺醒來,連棠才意識到,也許她昨晚都是白費口舌,祁衍向西戎可汗報仇的決心太大,不可能被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