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臺藏嬌(重生) 第1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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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蕓見她穿著斗篷,還帶好了風帽,詫異,“棠棠,這么早,你要去哪里?” 連棠神色一頓,笑道:“我想趁著日頭沒出來,采些新鮮的花瓣?!?/br> 連棠喜歡制香,常常去御花園采花,祁蕓頓時打消了懷疑,眉梢一揚,“給我留點?!?/br> “少不了公主的?!边B棠笑著回答,又問,“公主這會不應該去學堂么,怎么有功夫來我這?” 祁蕓撇撇嘴,“皇兄最近被太妃娘娘看得緊,抓心撓肺的相見你唄,他派人送東西來,你又總不在,就指使我來問問,你最近忙什么呢?” 祁蕓自己也想知道,以前好歹下了晚課,連棠都會去她殿里小坐一會,這都幾日沒去了。 對上祁蕓探詢的雙眸,連棠心虛的眨了眨眼睛,“奉賢太妃不喜我打擾殿下,我總得避著他呀?!?/br> 她避開話頭,沒有直接回答祁蕓的問題,她畢竟還沒有和祁麟解除婚約,暫時不能讓人知道她在為元寧帝做事。 祁麟偏執又躁動,若讓他發現她在攬月閣,不知道會做出怎樣的舉動。 誠然元寧帝是天子,他要的人,沒人敢和他搶,但元寧帝身上已經有很多失實的傳言,諸如殺人如麻、生飲人血,她不希望再給他加一條:父奪子妻。 雖然遠沒到那種程度,但她相信,那些蠅營狗茍的文臣只會編造的比這更夸張。 前世今生,他已承受的太多,她不想再給他添麻煩,只能敷衍祁蕓。 她這話也不假,祁蕓嘆了一口氣,“好吧,委屈你了,皇兄說十五歲生辰那日就求父皇為你們賜婚,到時候你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br> 連棠身子一抖,心知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她必須盡快拿到金腰帶退婚。 * 連棠今日陪著祁蕓往學堂走了一段,才繞到攬月閣,到的比平時晚。 祁衍已經晨練完回屋,她從后門進去的時候,正好看到一個女子蹁躚的身影,從正門離去。 連棠驚訝,攬月閣除了她之外,連個宮女都沒有,怎會有別的女子? 常福見她臉上疑竇叢生,抿唇笑了,“那是奉賢太妃身邊的女官,來送每月的宮薄?!?/br> 宮里沒有皇后,也沒有妃嬪,奉賢太妃協助太后打理宮務,每月都要向元寧帝上報記錄當月后宮事務的宮薄。 連棠點點頭,慶幸自己今日陪祁蕓耽擱了會,否則撞見奉賢太妃身邊的人,事情只會更糟。 這位太妃,緊張元寧帝身邊的女子,比緊張祁麟身邊的更甚。 元寧帝若娶妻生子,祁麟儲君的位置難保。 卻說那卲女官從攬月閣出來,總覺得心慌慌,回景和宮,向太妃回稟完差事,猶疑道:“微臣總覺得攬月閣哪里怪怪的?!?/br> 奉賢太妃瞬間警惕起來,“哪里?” 卲女官仔細回憶,“好像內里的布置變了,窗邊的位置多了一套書桌?!?/br> 奉賢太妃怪她嚇唬人,歪在軟塌上,嗔道:“這有什么好奇怪的,攬月閣除了書就是書桌?!?/br> 卲女官搖搖頭,“這套書桌和其他的可不一樣,特別精致華美不說,地上鋪著羊毛絨毯,榻上還搭著兩塊白貂皮墊子?!?/br> 白貂皮千金難求,仁碩太子還在的時候送過奉賢太妃一塊,她珍藏好多年才舍得做了一件披風,每年也就逢過大節的時候拿出來穿一穿,有人竟然舍得把它墊在屁股下! 還是兩塊! 奉賢太妃猝然坐直了身子,眸光凝疑,“皇帝一向不重身外之物,這兩塊白貂皮怎么會出現在攬月閣?” 卲女官應和,“所以微臣覺得不對勁,那一片空間仿佛是特意為女子準備的?!?/br> “女子!”奉賢太妃聲音突然尖銳,眼睛瞪大幾乎要滴血,“你確定?” 卲女官也沒料到太妃娘娘反應這么大,小腿發軟,撲通一聲跪下,聲音顫顫,“娘娘...娘娘您別著急,許是微臣看錯了,等下月遞宮薄的時候,微臣再仔細瞧瞧?!?/br> 奉賢太妃哪里等得了一個月,她心急如焚,坐立不安,在宮里徘徊大半日,眼見著日暮西沉,終于坐不住了,冷喝一聲,“更衣?!?/br> 她非得親眼去看看。 自從回宮后,她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一面盡心侍候太后,一面嚴格要求兩個孩子,她想永遠留在皇宮,不愿再被送回娘家,那種從高處跌落,被碾入塵埃的日子經歷一次就夠了。 前提是元寧帝無嗣,只要他不娶妻,祁麟就是唯一的皇嗣,登基后,她就是太后。 都說元寧帝石木心腸,不近女色,她起初不信,可五年來,他從未多看任何女子一眼,一心撲在政事上,甚至寢宮都荒廢了,慢慢的,她放松警惕,把心都用到祁麟身上。 她從來沒想過,他身邊竟然有女子的痕跡,難道說皇帝在攬月閣金屋藏嬌? 奉賢太妃被這個想法嚇出了一個激靈,愈發加快了腳下的步子。 她毫不懷疑,元寧帝那樣豐神俊朗的男子,只要他愿意,沒有女子不想給他生孩子,他有了自己的孩子,那祁麟怎么辦? 奉賢太妃心里淌過一絲的酸澀。 她心慌意亂的趕到攬月閣時,烏金已經西沉,漫天紅霞鋪灑下來,巍峨的九層書塔仿佛被渡了一層柔光。 奉賢太妃知道元寧帝喜靜,把宮人留在院外,整裝理鬢后,挺腰踏進院中。 院子里掛滿了大塊的綾絹,薄薄的隨風飄揚,太妃一面拂開眼前的絹布,一面往里走。 朝里深走了幾步,她突然頓住腳步,飄飄揚揚的絹帛間,隱約可見一雙璧人。 女的纖腰素素,軟若細柳,正仰著小臉和對面男子說著什么,似乎很雀躍,那男子身形很高,寬胸健臂,脊背微躬,垂首望著面前的女子,狹長的眼縫微不可查的上揚著。 薄薄的絹布惱人的起起落落,奉賢太妃捂著心口朝前走,待看清楚了,魂魄差點震出體外。 那男子,竟是元寧帝! “啊——”太妃慌忙用帕子捂住嘴,把那聲驚嘆悶在嗓子里。 祁衍忽然抬睫,看清來人,溫軟的眸子瞬間變得陰戾,還沒等太妃看清對面女子的長相,他長臂一伸,把那軟玉般的身子擁進懷中。 作者有話說: 棠棠高興啥呢,明天說~~~ 第16章 攬月閣前院,東陰先生甄觀的身影早已消失在院門外,連棠仍不舍得移開目光,踮了腳尖朝外看。 “別看了,跑不了?!?/br> 耳邊突然傳來元寧帝調笑的聲音,連棠耳根一紅,輕轉過身子,施施然行了個福禮。 她嘴角情不自禁向上彎著,小心翼翼的問,“剛才那位,真的是名揚天下的東陰先生么?” 祁衍輕笑,“朕還能請假的來?” 連棠心里一囧,臉也跟著潮紅,她不是不相信元寧帝,只是不敢相信有生之年能見到東陰先生,更不敢相信橫兒還能成為他的學生。 要知道東陰先生是前朝的文學泰斗,時下叫得出名字的大儒多半是他的學生,彼時他和皇帝政見不合,忿而辭官歸野,從此再也不收學生。先帝推翻前朝,建立大齊后,曾親自請他下山,做仁碩太子的老師,都被他一口回絕了。 這會為何愿意收橫兒? 連棠仰起小臉,望著元寧帝的眼睛,表情有一點鄭重,“橫兒名不經傳,亦非神童,東陰先生,為何愿意收他為學生?” 祁衍早知她會有此一問,覷了她一眼,“還記得朕讓你帶回去的那套書么,其實是甄先生主持編撰的,確切說,他是這次科考改制的幕后功臣,新制推行前,他要找適齡的童生實踐一下這套理論,朕就順手推薦了你的弟弟?!?/br> 皇帝推薦的人,恃才放曠如東陰先生,也拒絕不了吧。 不過聽元寧帝這樣說,連棠多少松了一口氣,雖然她心里明白,不管什么樣的原因,橫兒能拜到東陰先生門下,都和皇帝拖不開關系,可是如果這并非刻意,而是像他說的“順手推薦”,她心里會輕松許多,否則那么大的一個恩情,她還不起。 要知道,做東陰先生的學生比直接進國子監都難得。 連棠眼中的烏蒙瞬間散去,水眸清棱棱的帶著笑意,她昂著頭,毫不掩飾心里的雀躍,“謝陛下引薦,我會盡心督促弟弟,一定不會辜負陛下和東陰先生的心意?!?/br> 祁衍垂著頭,低斂的眸光正好落在她的臉上,小姑娘花骨朵般粉嫩的嬌顏映在他漆黑的雙瞳,嗓子里悄然爬上一絲癢意。 連棠幾乎是瞬間感受到雄性侵略性的氣息,兩人的目光在空中凝滯,她剛要閃躲,男人突然抬睫,眼里的溫軟剎那變成沁骨的陰戾。 連棠順著他的視線轉頭,堪堪動了一下腦袋,腰間忽而被一雙大手箍住,身子軟軟的撞向對方的胸膛,他胸脯像一塊塊硬疙瘩,硌的她骨頭疼。 她下意識想要掙扎,耳邊劃過一陣溫熱的氣息,“別動,有人來了?!?/br> 連棠心里大駭,忙把腦袋埋在他的胸口,小手無師自通的繞到他的背后,整個人仿佛變成了薄薄的紙片,緊緊貼著他的身體。 祁衍胸膛寬大,雙臂很粗,用合圍姿勢抱住她上身的時候,對面的人只能看到一個腦勺。 奉賢太妃原不敢打擾皇帝,但又忍不住好奇心想看看他懷里的女子是誰,猝然對上他冰冷的眼神,嚇得失魂一瞬。 不過,她好歹被他叫一聲“皇嫂”,心里縱然砰砰亂跳,面上還要維持端莊理智,她深吸了一口氣,故作平靜的向前走了一步,屈膝福禮,“臣妾見過陛下?!?/br> 祁衍居高臨下的望過去,聲音里沒有溫度,“皇嫂前來何事?” 奉賢太妃起了身子,回道,“方才卲女官送來的宮薄上有一處遺漏,事關重大,臣妾怕她說不清,就想著親自走一趟,只是沒想到...” 她眼珠在他懷中的女子身上轉了一圈,用手輕輕捂住了心口。 一副受到驚嚇的樣子。 連棠身子止不住一栗。 祁衍眉眼烏沉,“皇嫂莫不是忘了規矩,這宮中主事的是太后,你發現宮薄有誤,第一時間應該是向她稟告,而不是朕?!?/br> 太妃這邊的人可以代太后把宮薄送到攬月閣,卻沒資格直接和皇帝對話。 奉賢太妃的臉頓時垮下來,惶然謝罪道:“臣妾魯莽,請陛下恕罪?!?/br> 規矩不規矩的,不就是他一句話的事,之前遇到復雜的條目她可以親自來說明,怎的今日就不行了,還不是怪她撞破他的好事。 她狠狠盯著那小鳥依人狀貼在皇帝身上的女子,仿佛要在她后背戳兩個血窟窿。 他竟有了女人? 看到太妃眼里的怨念,祁衍眸色一暗,抱著連棠,轉過身去,“皇嫂既然知罪,就要以身作則,景和宮的人自此以后不許踏進攬月閣一步?!?/br> 他說話胸腔共振,中氣十足,連棠趴在他的前胸,耳朵震起一陣酥麻。 奉賢太妃不禁打了個哆嗦,她看著皇帝悍挺的后背,心里絕望,這么多年,元寧帝對她這個皇嫂還算尊重,即便偶爾做了出格的事,他也從未整肅過景和宮。 所以,皇帝真的對這個女子動了情? 為什么,這么多年他從未對誰動心,怎么突然就... 她止住身子的戰栗,低聲道:“臣妾遵命?!?/br> 祁衍早就不耐,冷冷道:“跪安吧?!?/br> 奉賢太妃踉蹌退了出去。 等到聽不到腳步聲,連棠猛然從祁衍懷里彈開,整個人紅成了煮熟的蝦子,她垂著頭,聲若蚊吶,“謝陛下...照拂?!?/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