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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況,你違背以往作風,去和外祖父要那份東西,不也是因為這事出來,開始擔心我嗎?” 顧綰先前還在猜哥哥發生那么大改變是不是有可能和她一樣,但聽到鐘溱出事,她確定下來不是。 顧祈年不知她后來遭遇,他若當真回來,只會阻攔她進宮這事,而不是去對付前世到他去世,都和他們沒什么干系的鐘溱。 不是哥哥,她目前也沒做什么能影響到朝中的舉動,便只剩下一個可能…… 顧綰不愿再想下去,她緊著手指,又說一聲:“哥哥,你便告訴我吧?!?/br> “綰綰?!?/br> 不知道為什么,顧祈年看著面前安安靜靜的顧綰,他心狠狠疼了下,有一瞬,他明顯感覺到了顧綰周身縈繞的悲戚,似乎經歷了所有難過和絕望。 可他的綰綰,分明才進宮三日。 “好,哥哥告訴你?!背聊S久,顧祈年輕聲道。 決定讓顧綰知曉朝堂政事,顧祈年說起鐘溱的事便是事無巨細。 這事初始實際并不關乎鐘溱。顧綰進宮聲勢浩大,皇帝令禮部大肆修繕云棲宮,又大開私庫不停將珍寶往云棲宮搬,這事讓蕭崢派系很不滿,更心生忌憚。 早朝一開,便有官員彈劾這事,又列舉貴妃敕封典堪比封后,過于排場不和祖制。 這對他們原本是有百利無一害的事,皇帝不管處不處置這事,他們都能借機給顧綰潑污水,讓她剛進宮就背上爭論。而受朝野爭議的嬪妃,未來便是有子,也沒那么容易被立后。 誰也沒料到江寄沒有發怒,也沒有揭下這事,反而問罪禮部,戶部。 修繕云棲宮,準備敕封事宜是禮部負責,花費是戶部負責。這罪江寄問得理所應當。 禮部,戶部自是大喊冤枉,畢竟事他們在辦,但大部分都是遵循圣意才會如此,他們只是為那幾分圣心加上私心,沒有強烈阻攔。 但這話他們不能說,說出來就是在怪罪陛下。 不敢指責怪罪皇帝,也不想擔罪,禮部只能把敕封修繕往無差錯上引,一個沒注意便扯出了當初淑妃進宮事宜,鎮國公一系見狀,一下便爭議了開。 在吵得熱火朝天之際,江寄突然冷斥一聲,似乎是揭過此事。 而江寄接下來的舉動,更是震驚了朝野,他讓司禮監搬了一大摞奏章上來,是這半年來各自官員被壓的彈劾。 鐘溱是都御史,御史之首,平日里也最喜歡逮著人不放,他的奏章不少,彈劾內容有真實的,也有部分道聽途說?;实垡S持朝中平和,不可能一一處置,許多奏章不是壓在了他乾清宮的案上,就是進了司禮監廢物庫,如今被翻出來,數目驚人。 江寄以不明內容真偽才壓了數日為由,將這些挑了幾本重要的念出來。蕭崢一派瞬間跪下一大半人。 江寄見人跪下,也不發話怎么處置,只讓他們自行爭辯。 這一爭辯,便出了事。 有要自保又憎恨鐘溱的官員便參奏起鐘溱包庇嫡孫強占民女致死,最后還替其滅口全家掩藏一事。 鐘溱自是大呼冤枉,但他半年來參奏蕭派如此多人,蕭崢又豈能容下他。 一個眼色便有刑部的人上前陳述案件真偽,這事還在查,卻已近尾聲,只一直被刑部壓著沒有放出來。 鐘溱失勢不甘,便想將功折罪,又彈劾蕭崢侄子蕭聿侵吞年前賑災戶銀一事。 江寄一直穩坐上首淡淡看著不出聲,到鐘溱彈劾完蕭聿,他才一拍龍椅座手,怒斥荒唐,要徹查今日各自官員攀扯之事。 受彈劾最嚴重的鐘溱和蕭聿及另兩名鐘溱彈劾的四品要員被下了大獄,其余人全都摘掉管帽回府待查。 “哥哥是說蕭家蕭聿也被陛下一起下了大獄?”顧綰手指根根攥出紅痕,木然著臉問道。 蕭家蕭聿,太后二兄的兒子,當朝宰輔侄子,也是如今蕭家最出息的子侄輩,年不過二十五,已是戶部右侍郎。 顧綰知道他,因為他是害死哥哥顧祈年的參與者之一。 他令人在顧祈年自安南返京途中在糧草里下了藥,又通知安南逃竄余孽前往圍剿。 安南逃竄余孽不多,顧祈年人馬很快將其殲滅,但他們本就中藥,這一動武已是力竭,才被鎮國公府派去的人馬盡數殺害。 這是后來顧綰用盡一切手段,又托了江寄幫忙才查得的殘忍真相。 她費盡心思籌謀為哥哥復仇,不惜以自身構陷蕭聿,皇帝那個廢物最后卻只將人外放了。 顧綰還記得,要處置蕭聿的前一晚,皇帝一身酒氣來了云棲宮,不顧她的惡心厭惡,抱著她和他說對不起,訴說他的難。 絮絮念念了一晚上。說他從前動不了蕭家,現在天災橫行,人禍不斷,寧王隨時可能反,他更離不了蕭家。 他讓她等等,再忍忍。 所以,是等到這輩子? 顧綰想笑,卻發現她笑不出來。 兩日來所有的不對一點點在腦子里竄成條線。 再加上昨晚那個似是而非卻讓她無比真實又惡心的夢,答案在心中揮之欲出。 是她錯了,她忽視了,她能得以重生,別人也能。 只是,憑什么!狗皇帝他哪里配! “怎么了?” 察覺顧綰神色不對,顧祈年沒有直接回顧綰,只盯著她問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