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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寄看著她的動作沉默了。 他今夜讓王瑞去傳訊說不去云棲宮,一是因為他后腰的傷多有不便,二是,他還沒做好和她同寢準備。 他不在乎借著皇帝的身份靠近她,甚至有可能,他希望能這樣陪她一輩子。但他怕,怕有一日她知道這身體里的魂并不是君主而只是一個低賤閹奴的魂后,她會惡心,會厭惡,會恨他玷.辱了她。 他告訴自己這樣就夠了,可當他看到她過來找她,他心里的狂喜,竊喜根本抑制不住。 到這一刻,他甚至舍不得就這樣放她走。 “我送你?!弊罱K,江寄起身低聲道。 意料之中的回答,又意料之外,他沒說送到哪里??善鋵?,不管送到哪里對她都沒什么用處,她白來一趟,還可能為他人做了嫁衣。 顧綰沒做聲,她眼眸定定看著江寄。 片刻,白皙手指離開食盒,顧綰撲過去抱住了他,抬頭盯著他漆色眼眸說:“臣妾累了不想走了,今夜我留下來陪陛下,行嗎?” 第16章 取暖 顧綰撲過來突然,江寄下意識伸手摟住她。 她手緊箍著他腰腹,剛上過藥的傷口似乎又在出血,但江寄感覺不到疼,時間似乎在這一刻靜止,他腦中嗡一下,心跳驟然加速,身體僵直完全忘記反應。 他愣愣看著顧綰,她今日似乎格外不同,漂亮眸子水眸盈盈的望著他,兩扇濃翹眼睫輕煽,似含著無數勾子,紅艷嘴唇微微開合。 “陛下?” 她在喊他。 “好!”江寄聽到自己的聲音,他拒絕不了,也不想拒絕。 他一無所有,能得她一天垂憐是恩德饋贈,能得她恨,又何嘗不是她對他的另一種恩賜。 “我讓王瑞去準備?!?/br> “嗯?!鳖櫨U似有羞意的垂下眼輕點點頭,沒松開他,還順勢將頭靠向了他。 王瑞早在江寄親自跑出去接人的時候就猜到今夜乾清殿恐怕要留人,早早就吩咐下去準備一應事物。 聽到江寄傳喚,他立馬進了殿,沒敢進去只在外面聽吩咐,垂眸在金磚地面上看到兩道相擁在一起的影子,王瑞嘴角朝上咧了咧,他機會來了,這次圣心他總算揣摩到了。 宮人很快將顧綰的一應洗漱用具拿進來,連就寢的寢衫也準備了。 顧綰看一眼,認出這是今早她在她衣柜里見過的一身,雪色主腰配霞色輕衫,下一條同色闌裙,清麗卻不素淡,應該是溪月給拿的。 她從云棲宮走過來就已經整出動靜,王瑞再派人去取這么一身衣裳...... 顧綰勾了勾唇,抱起紗衫去轉頭看向江寄:“臣妾動作慢,若陛下先好了,就等等臣妾?” 這像是某種約定,江寄看著她,喉頭發緊,過了一會兒他才輕輕嗯一聲應道。 盥洗室有隔間,但不怎么隔聲,江寄閉著眼聽著那邊衣裳輕搭屏風的窸窣聲,水流輕趟的簌簌聲,呼吸漸漸發沉,梳洗動作不由加快。 顧綰聽著隔壁的動靜,輕笑一下,又捧了一捧水潑往身上。 柳下惠又豈是那么好做的。何況他還不是。 “陛下在看什么書?” 到底臨時去云棲宮取的梳洗用具,溪月便是動作麻利也難免漏掉許多,沒有沐浴的精油,也沒有新鮮花瓣,顧綰沒在里面耽擱太久,出來的時候見江寄已經散了發坐在塌邊,手執一本書在看。 皇帝顏值還算不錯,面容俊朗,眸深鼻挺,棱角有致,此時墨發披下,少了幾分平日矜貴威嚴,多了幾分風流清韻。 顧綰瞧著瞧著,竟莫名感覺這時候神情專注的皇帝,和江寄在堆滿冰塊的小屋里為她默寫經書的模樣有些像,她一時生不出反感。 顧綰頓了頓,朝江寄走了過去:“陛下在看什么書?” 嗓音含笑輕輕柔柔的,江寄捏著書的手微微收緊,須臾,他放下書朝顧綰看去,呼吸微窒。 顧綰剛沐浴出來,身上染著熱水揮散出的潮氣,肌膚雪白水嫩中透著粉,霞色輕衫下的深凹鎖骨如玉剔透,雪色齊胸主腰掩不住前胸盈滿,她一步一挪朝他走來,曼妙身姿裊裊婷婷,就似在他心上鼓點。 干凈美好,明艷不可方物,讓人生出一種多看一眼都是罪惡之感卻偏偏舍不得挪開視線。 “隨便看看?!苯膫}惶垂下眼,喉嚨滾動一下,回了她。 嗓音暗啞低沉,不似尋常。 “哦?!?/br> 顧綰點點頭,走到他身側坐下,也不在意他究竟看的是什么,只說自己:“說起看書,臣妾腦子笨,最不愛的就是看書了,不過雜書閑書一類,臣妾倒是看了不少?!?/br> 顧綰說辭謙虛了,她父親三甲及第,母親當年也是京中有名的才女,她的詩作不但受京中女子熱捧,在各大名士才子舉辦的詩會上也常被拿來稱贊,后來她落水被顧綰父親救,之后隨夫離京赴任幾年,京中都還有她的傳說。 顧綰是他們的女兒,詩詞歌賦自是不在話下,只是幾樣里她更愛跳舞沒去專研。 江寄對她的事都知道,只是他并不去反駁她,他喜歡聽她說話,等她說完,他才說:“乾清殿里也有不少閑書,你喜歡看明日挑一些讓王瑞給你到云棲宮去?!?/br> “好啊?!鳖櫨U滿口應下,又抬眸笑看向江寄:“若陛下能替我挑書那就更好了,這樣我遇到有趣的還可以和陛下討論?!?/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