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太后,臣妾身體不適,不知可能起了?”不想再受折騰委屈自己,顧綰估摸著恰當的時間,開口道。 咔噠一聲,澄透的青釉盞蓋輕落下去,太后耷拉的眼皮一抬,目光落在顧綰身上。邊上,蕭芙忽地冷笑一聲:“呵!” “這受寵的人呢,就是不一樣,讓太后娘娘與我們一眾姐妹在這枯等著不算,連行個禮都覺得累了。 ” 顧綰進京后,因在孝期,鎮國公如今的夫人又只是她繼祖母,平日應酬鮮少帶她,而鎮國公府和蕭家,并無私交,甚至可以稱得上是政敵,兩家更是鮮少往來,是以先前蕭芙從未見過顧綰。 昨日顧綰一身禮服,妝容也濃,蕭芙將顧綰的艷麗殊色歸結于她的那副打扮和那身華貴翟衣,可今日見顧綰一身蜜合色對襟裙,妝容淺淡,一張臉卻依然明艷清媚,膚白賽雪,似玉剔透,身姿也尤為曼妙,纖腰束素,前胸盈盈。 蕭芙容貌不差,唯獨身姿稍欠,個子較尋常女子矮小,前胸不豐,這是她一向隱秘的懊惱,見顧綰蹲立在那什么也沒做卻難掩娉婷嫵媚,她眼里的敵意與妒意快化為利刃。 顧綰臉色不變,眼也未抬,只疑惑道:“meimei這話是指我遲到了?可陛下告訴我,太后娘娘一般辰正起身,叫我辰末出發也來得及,這眼下剛至辰末,莫非是陛下弄錯了?” “貴妃不要瞎指摘,本宮可沒這個意思,只是聽到貴妃的話,想到便說了?!?/br> 蕭芙瞪了瞪眼,她不傻,顧綰話里陷阱明顯,她氣怒之余,反駁道。 “你使人去了前朝?” 太后放下手中的茶盞,不緊不慢的看向顧綰?!白詠砗髮m不得干政,貴妃莫非不知?” “臣妾是使了人去前朝,不過是陛下有一件物落在臣妾處,臣妾讓人送去罷了,何來干政一說,太后這番說,可當真是冤枉了臣妾?!薄≡缬袦蕚涮髸l難,顧綰不慌不忙的回道。 蕭芙撇了撇嘴,“也不知是什么重要了不得的東西,值當貴妃一大早使人前去?!?/br> 顧綰笑了下:“陛下的,自然都是重要的?!?/br> “你,” “便是如此,這事也不妥當,若今后人人效仿,這前朝重地成了什么樣,后宮的花園?”太后瞥蕭芙一眼,打斷她還要再說的話,看向顧綰淡淡道,語氣不容置喙。 “你進宮,皇帝為給你體面,大肆重修云棲宮,宮內陳設更是半數違制,種種行為也出格,惹人非議。 皇帝登極四載,不邇聲色,憂勤剔勵,于百官百姓皆是明君之風,受人稱道,如今卻因你,頗受爭議,這是哀家不想看到的,也是前朝后宮乃至天下不愿看到的。 如今你也算為后妃之首,當更以謹言慎行,譬如今日你讓人擅闖前朝一事,便是不該,視宮規戒律于不顧......” 太后到底上了年紀,聲音透著幾分粗葛,加上一副教訓人的語氣,顧綰耳邊像是飛了只蒼蠅在嗡叫,叫人想伸手拍了去。 顧綰心里不耐煩,她輕笑一聲,慢慢道: “太后此言,臣妾愚昧,有些聽不懂?!?/br> “陛下敕封臣妾,宣召臣妾進宮,竟是惹了天下詬???” “還有,臣妾使人將陛下落下的物件送去,是擔心陛下發現物件掉了心里著急,乃是一番好意,臣妾的人將東西送到便離開,從始至終不曾進過正殿,也不存在探聽朝政,怎么就違犯宮規了?” “另外,如太后所言,臣妾是陛下宣封入宮的貴妃,陛下憐惜臣妾,希望臣妾在今后要待一生的云棲宮能夠住得安穩舒適,這是陛下的心意,臣妾自是感激涕零,若這事當真讓陛下受天下詬病,那么,臣妾愿意,愿意搬出云棲宮,只是.....” 顧綰說到這,頓了頓,看了眼面色沉陰的太后繼續說道:“臣妾也疑惑,云棲宮的修繕由禮部和司禮監cao持,當日修繕之時,難道沒有考慮過這些? 陛下不知具體違制,難道禮部和司禮監也不知,難道他們沒有進行勸諫?若是勸諫了,陛下未采納,那為何太后可有出面阻止?” 似乎沒想到顧綰會反駁,正殿內一時陷入靜默,嬪妃間各個面面相覷,蕭芙怔一瞬后看向太后,見太后面無表情的臉色沉然,她抓捏了下手上的錦帕,猶豫了下,沒敢再作聲。 她們當然都知道皇帝在敕封顧綰一事上有許多不合制,但因顧綰身份特殊,是唯一能和蕭家分庭抗衡的鎮國公外孫女,又是前程無限的三元及第的新科狀元顧祈年之妹,她們有心利用這事做文章,自然沒有阻止,甚至在許多安排上,還添了幾筆。但這種事,又怎么可能拿出來說。 “你這是在指責哀家的不是了?” 太后收回搭在杯壁上的手,盯向顧綰的眼里透著幽冷。 “臣妾不敢,臣妾......” “不敢?哀家看你膽子倒是大得很!” 似乎發現顧綰口齒伶俐,又怒自己威嚴受到藐視,太后冷笑打斷顧綰,“當真以為你封了貴妃,就可以任意妄為了,你記住,這后宮,只要有哀家,你就永遠不可能成為后宮之主……” “太后何必咒自己?!?/br> 太后就要尋由頭發作顧綰,門口突然響起一道沉寒的聲音。 “陛下!” 似乎沒人想到皇帝會這么快過來,殿中的人都愣了瞬,待看到高大挺拔的明黃身影大步跨進,她們才反應過來,慌忙給江寄見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