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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一柯你演了啊。 你夢想實現了啊。 你演了《騎馬客京華》,你演了《獅子》……你演的劇和電影,還有你的角色,都有好多好多人喜歡…… 可是你去哪里了啊…… 姜思鷺擦了把眼淚,繼續往下看。 但往下是黑屏。 她調整了幾下,都是黑屏,但錄制又明明在繼續。她又把進度條往回倒了一點,忽然聽到自己的聲音,從一片黑暗中傳來。 “段一柯,其實我一點也不想讓你知道,我喜歡過你?!?/br> “你要是真的知道了,我可能會掉頭就跑,再也不來見你?!?/br> 一瞬間,她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干了。 “段一柯,愛過你的人也太多了,以后或許也會有很多很多人愛你,可是我不想成為那萬分之幾?!?/br> “你說,如果我不愛你,在你的生命里,會不會顯得特別一點呀?” “所以哦,拜托拜托。請你千萬不要發現,我喜歡你?!?/br> 房間里靜悄悄的,黑暗中再沒了聲息。很久之后,她才聽到衣服的摩擦聲——那大約是她鉆進了他懷里。 原來是這樣啊。 是她先表白的啊。 是她先招惹了他。 是她去劇本殺館找到他,是她要他和自己一起住。是她先在視頻里說喜歡他,又是她承諾,要一直陪著他。 是她覺得累了,是她先放手了。 是她不要他了。 然后他也…… 什么,都不要了。 段一柯。 你在哪里啊,我再去找你一次吧? 你不要就這樣一句話也不說的…… 消失掉啊。 她那晚睡在了段一柯的房間里。 時間太久了,床鋪上已經沒有一點他的氣息,但她仍然很快就睡著了。 她夢見他就躺在她旁邊。 她已經分不清18歲的、25歲的、26歲的段一柯了,他們沒有任何區別,他們都是她的愛人。她撲過去吻他,他攬過她腰肢,手臂合攏,將她裹進自己的懷里。 她似乎知道這是夢,拽著他衣服不松手,而他慢慢變得透明。她一直在哭,她說段一柯,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在哪兒???我去哪兒找你??? 他微笑地看著她,一言不發,直到消失在她懷里。 姜思鷺就這樣睜開了眼,整個枕頭都是濕的。 手機振了一聲,她打開屏幕,看到黎征給她發的消息。 [我到了。] 她愣了一會,把眼淚擦干,然后慢慢坐起身。 下去之前特意化了個妝,就是不想讓黎征看出自己哭過。結果對方只是看了她一眼,就自嘲地笑了一聲。 “說起來,”他坐在駕駛座上,慢慢啟動,“你還真是沒有為了我哭過一次?!?/br> 她拿捏不住當下對他的態度,只能沉默。 該說的狠話似乎都在那通電話里說盡了。面對黎征的時候,她似乎很難那樣失態——他永遠在包容她,安撫她,照顧她。 而她永遠對他有愧意。 開始她以為,這種愧意來源于他們付出的不對等。但越往后,她越明白,這種愧意的來源……是不愛。 她不愛他。 她沒有愛過他。 她也沒說過愛他。 她說,黎征,謝謝你。黎征,辛苦你。黎征,麻煩你。 她從來沒有說,黎征,我愛你,我喜歡你,我想你。 她甚至都沒有說過,我好心疼你。 她對段一柯是很不吝嗇這些詞的。 睡醒的時候說,段一柯我好喜歡你呀!睡覺之前說,段一柯我愛你你愛不愛我?一天不見她就給段一柯發消息,嗚嗚嗚我想你啦,我好想你,你什么時候回來呀??吹剿軅托木酒饋?,別人說他一句難聽話她能沖上去打人—— 女人對男人,向來不怕虧欠。 覺得心疼,才是萬劫不復。 黎征也是知道的,她也是知道,黎征是知道的。 所以他求婚的時候,她就抱了抱他,輕聲說:“可是我總覺得我在欺負你……” 他笑了起來。 他說姜思鷺你知道嗎,這個世界上,大部分人都不能和自己愛的人在一起。那么退而求其次,就只能和愛你的人在一起。 這樣比起來,我可能比你還要幸運一點。我能和我愛的人在一起,為什么你會覺得,我被欺負了? 她愣了愣,接過求婚的花束,笑了一聲,說:“黎總可真是邏輯嚴密?!?/br> 那天氣氛很好,有野餐,有花束,有父母的陪伴和祝福,所以他們都忽略了一件事——愛情這件事,講緣分,講時機,講荷爾蒙……就不講邏輯。 一段只講邏輯的愛情里,只要有一件事不合邏輯,那接下來的一切,就都不作數了。 他好像比她更早知道,這段感情已經走到了盡頭。 車開回別墅,他竟然已經幫她把東西打包好了。姜思鷺抱著手臂笑了笑,說你竟然這么篤定,我會走…… 他把箱子拎過來,推到她身邊。 他還是穿襯衣,扣子系到第二顆,袖口沿著手臂挽上去,露出骨節分明的手腕和機械手表。他說不然呢,和你大吵一架,不歡而散,老死不相往來…… 姜思鷺又笑了,說黎總,不要講笑話,你真的不適合講笑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