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叔?！?/br>
    岳東海覺得這個稱呼有點熟，他想了一會兒才想起來，這是湯嘉航家里的老管家，那天追捕湯嘉航的時候發生了槍戰，這個老管家中槍死了。

    “你說的袁叔是不是就是湯嘉航的管家？”

    “應該是，其實我剛從里面出去，不大懂組織現在的情況，都是這個袁叔的人給我們發布任務，根據任務地難易程度，完成之后就能得到五萬到二十萬的獎勵金，我們這個任務，每人十萬?！?/br>
    “你剛剛說以前一起混的兄弟又聯系上了，你說的那些兄弟，他們也都是聽袁叔的話？”

    張國剛猶豫了一下，“這個我不知道?！?/br>
    “不知道？”岳東?？此凵耖W躲，“還是你想包庇他們，不肯說？”

    張國剛拳頭緊緊攥著，想到減刑，他再咬了咬牙，“具體的我不清楚，但我知道hc會所，他們大部分都在里面，做管理的，我當初也想進去，但袁叔說，我必須做夠三個任務才能進?！?/br>
    “所以，hc會所也是這個袁叔在管著？”

    “差不多，他們說袁叔是給老板傳話的，他的話就是老板的意思?！?/br>
    “而那個老板就是湯嘉航？”

    “具體我不知道，我沒見過?！?/br>
    岳東海繼續問：“發布任務的時候，袁叔怎么跟你們說的？”

    “當時袁叔說，讓我們教訓一個女的，那個女的就是當初抓我們那個警察的女兒，我當時也是跟著他們去的?！?/br>
    “你們四個人之中，誰是老大？”

    “笑面虎?！?/br>
    “說名字?！睆垏鴦偟剑骸拔乙膊恢烂?，就是那個很多紋身的?！?/br>
    岳東海了然，他們剛進來的時候，有一個人穿著背心，身上全是紋身，想必那個就是笑面虎。

    岳東海道：“我現在就去問其他人，如果你剛剛說的有半句假話，那從輕發落的事就免談了?！?/br>
    “絕對沒有假?！睆垏鴦偟溃骸熬?，我有兩個老人要養，我只想獲得減刑的機會，我不可能說謊?！?/br>
    “那就最好?！?/br>
    岳東海出了審訊室，而后又扎進另外一個審訊室。

    第63章

    湯嘉航落網后, 牽扯了不少人，其中包含hc會所的雄海幫余孽，還有幾個他安插在湯氏集團的親信。

    稚言的工作就像是處理不完一樣, 周末兩天都扎在了檢察院里, 跟她一起加班的還有他們組的其他人。

    周日，稚言五點鐘掐著點離開了檢察院, 前往醫院探望顧禹謙。

    在醫院樓下，剛好碰到了從上面下來的譚家文。

    “譚律師?！敝裳远Y貌問好。

    譚家文看到稚言，正好有話跟她說, “對了，稚言, 我其實還正好想找你, 方便聊幾句嗎？”

    “嗯，可以?！?/br>
    譚家文和稚言站在醫院旁邊的花圃邊, 前者道：“禹謙想要離開臻銘，你知道嗎？”

    稚言點了點頭，“聽他說過?！?/br>
    譚家文嘆氣，“說真的，雖然我跟他都是臻銘的管理合伙人，但其實我心里一直很清楚，臻銘是靠他的名氣撐著，如果沒了他, 臻銘以后的日子可能就難過了?！?/br>
    臻銘律師事務所能在五年內做到現在這個規模，顧禹謙的功勞最大, 如今顧禹謙要離開, 影響勢必是很大的。

    “你跟他說過這個問題嗎？”

    “說過, 剛剛還提了, 我跟他說他這次幫助警方破案有功，律協那邊可能會綜合考慮，不會做出什么過分的懲罰，但他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是一根筋說要離開?！弊T家文為了這件事，頭發都快愁白了，“我知道他外公家業挺大，而且只有他一個繼承人，但說真的，他一直就不大愿意接管家里的生意，你說，他怎么就突然變了呢?！?/br>
    稚言不確定顧禹謙離開臻銘的真正原因，或許真的是為了繼承外公的家業，又或許是因為她。

    但她又覺得，顧禹謙并不是那種為了一個女人放棄自己的職業生涯的人。

    稚言看著譚家文，他特意跟她說這件事，必定是有目的，“譚律師跟我說這個，是想跟我了解他做這個決定的目的？”

    譚家文摸了摸鼻子，“這是其中之一，另外，我還希望你能勸勸他?！?/br>
    稚言笑了笑，“我勸不一定有用?！?/br>
    “但一定比我有用?！?/br>
    “行吧，我可以跟他談談這個問題?！?/br>
    “謝謝?！弊T家文想到什么，“對了，你帶他出來走走吧，今天天氣不錯，也不熱，我剛想說帶他下來散步，他不愿意?！?/br>
    “嗯，我待會跟他提提看?！?/br>
    “行，辛苦你了?！?/br>
    稚言提著包上了住院大樓，顧禹謙住的是vip獨立病房，在高樓層。

    她下了電梯，輕車熟路地來到顧禹謙住的病房，剛進病房，發現顧禹謙已經起來，此時正坐在沙發上捧著手提處理事情。

    聽到開門聲，他抬頭，看到稚言那一瞬間，笑容慢慢浮上他好看的眉眼，“今天天氣不錯，我想下樓走走，稚言，你陪我?！?/br>
    稚言愣了片刻，剛剛譚家文還說顧禹謙不愿意下樓走，怎么她一來，顧禹謙就主動提出要下樓了。

    稚言走了過來，“你傷口愈合的怎么樣？”

    “挺不錯的，下樓散步還是可以的?！?/br>
    “我給你找個輪椅來?！?/br>
    顧禹謙想都沒想就拒絕，“不要?！?/br>
    稚言無奈笑了笑，從他那拒絕的口吻可以聽得出，他對輪椅這種東西，非?？咕?，“我怕你走太久牽扯到傷口?！?/br>
    “還不至于?！鳖櫽碇t把筆記本放一邊，起身，“走吧?！?/br>
    住院樓后面的花園很寬敞，此時五月末，正是鳳凰花開得最燦爛的時候，綠樹掩映的那幾棵鳳凰樹特別耀眼。

    夕陽西下，稚言和顧禹謙走在小路上，影子被夕陽拉得很長，他們走的很慢，旁邊偶爾有病患和病患家屬慢悠悠地走過。

    稚言問：“你真的打算離開臻銘嗎？”

    “對?！?/br>
    “但臻銘也是你的心血，你舍得？”

    “沒什么舍不得的，當初我回國創立臻銘，目的也不算純粹?！?/br>
    對于顧禹謙不再做律師這個決定，稚言是真的替他惋惜，“但你是個很優秀的律師，你如果真的放棄，我覺得這應該是律政屆的損失?！?/br>
    顧禹謙輕笑了笑，“能得到稚小姐這樣的評價，我很高興?！?/br>
    稚言偏頭看他，“禹謙，我是怕你后悔?！?/br>
    “其實這世上后悔是最沒有用的，無非就是選錯了之后的一種懊惱，做選擇的時候，只要是選擇了自己覺得對的，那就沒必要后悔?！?/br>
    稚言覺得他說的話也挺有道理，如果選擇了對的，那就沒必要后悔，“那你告訴我，到底為什么要放棄律師這個職業？”

    “稚言，我不像你，懷著滿腔抱負和熱情投入到公檢法，把這一份事業看得比什么都重，律師這個職業對我而言，就是一個職業罷了，當初進入這個行業，目的不純，如今也算達到了目的，我沒有任何留戀?！鳖櫽碇t停下腳步，在鳳凰花紛飛的樹下看著她，“最重要的是，我希望我的愛人在選擇我的時候，可以沒有后顧之憂?！?/br>
    稚言看著他，“你不是戀愛腦，為了所謂的愛人放棄一件事，不是你做得出來的?！?/br>
    顧禹謙抬手，將稚言臉頰邊的頭發繞到耳后，“以前我不會，但現在的我，會這么做，如果說我這么做就是戀愛腦，那我承認?！?/br>
    “你就不怕當你的熱情消退后，會覺得根本不值得嗎？”

    “她要是選擇我，那一切都值得?！?/br>
    稚言垂眸，看著地上的花瓣，“顧禹謙，你這是再給我施壓?！?/br>
    “是嗎，原來我這么卑鄙?！鳖櫽碇t輕笑了笑，“不過不急，我愿意等，畢竟我知道，稚小姐心里有我?！?/br>
    稚言紅了臉，“你說的沒錯，你確實卑鄙?！?/br>
    ——

    稚言和顧禹謙回到了病房，發現顧婉蕓在里面，只是她臉色并不好看。

    稚言禮貌地喊了一聲伯母。

    顧婉蕓看到了他們，臉上才好轉，“去散步了嗎？”

    “嗯?！?/br>
    顧婉蕓說：“把門鎖上，我有件東西給你們看?！?/br>
    稚言轉身鎖了門，顧婉蕓從旁邊的袋子里取出一個文件袋，她今天去看望了宋靖恒的恩師，宋靖恒的恩師七十歲高齡了，最近病重，日子不多，昨天打了電話過來說想見她，她便答應去了一趟。

    顧禹謙在沙發上坐下，看到了顧婉蕓的那個文件袋，“這是什么？”

    “這是你父親生前交給老師的資料，他曾經跟老師說過，如果他遇到了意外，就找個合適的時機，把這份資料交給警方?！鳖櫷袷|看了一眼手里的文件袋，“但老師說，他當時也怕牽連家人，所以一直不敢將資料交給警方。禹謙，稚言，你門都看看吧?！?/br>
    “好?！?/br>
    稚言接過文件袋，在顧禹謙旁邊坐下，她把文件袋放在腿上，把里面的東西拿了出來，最面上的是一封手寫信，這封信有些年頭，紙張已經泛黃。

    明顯是宋靖恒的字跡，上面寫道：我做了二十幾年的刑辯律師，見過這世上至惡的人，總以為我習慣了黑暗，但真正處于黑暗之中，我才知道這條路多么難走。我原本可以遠走高飛，拋卻這一切的禁錮和煩惱，去過自己的生活。但我愧對稚隊，如果不是當初我那一通電話，他也就不會遭遇不測。我經過深思，最終決定留下來，替他討回公道。這一條路黑且長，我不知道我能走多遠，能不能讓一切黑暗都曝光在陽光底下，但我別無選擇。

    如果有一天我遭遇不測，我希望有人替我繼續將這條路走下去。

    看到了這封信，稚言心里有些震驚，原來當初宋靖恒明明有機會逃開這一切的，但他覺得是自己告訴了稚鴻真相，導致稚鴻被滅口，所以他一直在跟黑勢力作斗爭，想要為他討回公道。

    可最終，他還是沒能成功。

    顧禹謙溫聲提醒，“稚言，里面有u盤，打開看看?！?/br>
    “嗯?！?/br>
    稚言把顧禹謙的筆記本拿了過來，插上u盤，發現里面是好幾個錄音文件，稚言點開了第一份，是錄音通話。

    宋靖恒的聲音傳來，“稚隊，是我，宋靖恒?！?/br>
    稚鴻問：“宋律師找我有事？”

    宋靖恒道：“你還記得你們查到的那份匿名親子鑒定嗎？湯嘉睿一口咬定湯嘉豪才不是親生的，但我可以實話告訴你，湯嘉豪曾經跟湯連斌做過兩次親自鑒定，第一次是他出生的時候，第二次是他被接回湯家的時候，他不可能是非親生的那個?！?/br>
    稚鴻道：“所以，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