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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謐無聲的夜里,江允冷冷開口:“你們師姐弟感情真好啊?!?/br> “小允!”雁晚喜不自勝,她掙脫喬岱,急若流星地向江允跑去:“你怎么來了!” 喬岱干笑了兩聲,他從江允漆黑明亮的眸子里看出敵意,那眼神仿佛要把自己千刀萬剮。他把手心的冷汗蹭在后背,磕磕巴巴道:“新年好……姐夫?!?/br> “我若不來……”江允心中只有惱火,看不出雁晚的異樣。他把雁晚按在懷里,讓她看不見自己陰沉的面容,沉聲道:“我想你了,茶飯不思?!?/br> 他本想說,我若不來,你要和喬岱親昵到什么時候??伤砸凰妓?,把這句醋意滔天又狹隘的話咽了回去,而是說出一句溫柔的情話。 江允又看向笑容可掬的喬岱,問:“天色晚了,你們在做什么?” 雁晚疼得頭腦發昏,她終于意識到了江允的不悅,以及為何不悅。她捏捏江允的胳膊,急聲解釋:“我來月事,疼得厲害,他幫我煎了碗藥!” “你就不能找個姑娘照顧你?”江允嗅到她身上淡淡的藥香,又抬眼對喬岱冷聲道:“我來照顧她,你可以走了?!?/br> “江允,你說話別這么沖!”雁晚火冒三丈,她掙扎著離開男人的懷抱,且往后退了兩步,怒氣騰騰地盯著男人如玉的臉龐。 她這才發現,江允竟瘦了許多,身薄如紙。 喬岱已一步步蹭到兩人身邊,他心里不痛快,卻只能強顏歡笑:“沒關系,師姐,姐夫誤會我了。我先回去,你好好修養?!?/br> 他正要越過兩人離開,江允卻伸長手臂,攔住了他的去路:“拿來?!?/br> “什么?” “她的荷包?!苯实男友燮饺兆钍菧厝岫嗲?,現在卻綻出狠厲的光,戾氣洶涌。 喬岱把荷包拍進江允掌中,誓要為自己出一口氣。于是,他沖疼得說不出話的雁晚溫柔一笑:“師姐,你若有事,隨時來找我?!?/br> “還不快滾!”江允怒聲吼道。 喬岱計謀得逞,一溜煙兒的功夫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屋中僅剩兩人,雁晚又急又氣,她扶著墻壁蹲下,皺眉抱怨:“你、你兇他做甚!” “你疼成這樣?”江允未直面回答,他欲把雁晚抱起,卻發現比從前更費力。他因病消瘦,力量不如從前,待他抱著雁晚回到榻上,手臂已酸軟不已:“你的月信一直不準,早該請大夫幫你調理……” “你別管什么大夫!你明天給他道歉去!”雁晚側臥在床沿,指節緊攥被角。她與喬岱做了許多年的同門,感情真摯單純。況且喬岱今日幫了她大忙,江允倒好,居然沖著她的恩人劈頭蓋臉發了通脾氣。 屋里燒了一盆火取暖,故而窗戶留了條窄縫。寒風從窗口溜進來,拍在江允身上。他挺著虛弱的身子奔波數日,原本滿懷期待,想象著與心上人見面時的場景。那場景本該溫馨幸福,實際上冰冷刺骨,令他寒心。 江允垂下眉眼,一點點收斂起眸中的戾氣。他望著雁晚滲出細汗的額角,竭力以最輕柔的嗓音道:“我在門外聽見你們說話,一進門又看見你和他……我明天去找他道歉,你別生我的氣,好不好?” 雁晚聽他這么說,神情緩和了三分。她伸出手,好讓江允與自己十指相扣。她借著這股力,順勢把自己的側臉貼在男人冰涼的掌心,皺眉道:“你瘦了好多?!?/br> “春天來了便好?!苯室蛩年P心而喜悅,眼里重新灌入星光。這瞬間,他五天的日夜兼程都是值得的。 “你自己燒些熱水,洗個澡,”雁晚遞給江允一個湯捂子,“然后幫我灌滿熱水,我要暖肚子?!?/br> “這里?!苯收UQ劬?,指尖落在自己唇角。 雁晚心領神會,撐起上半身,淺淺吻在江允所指的位置,笑道:“快去罷?!?/br> 她待江允搖著尾巴去燒水后,從床底又挪了一個火盆出來。炭火點燃,屋中變得更加溫暖。 從京城到云州,這么遠,這么冷…… 雁晚想著這些,不知不覺陷入昏沉之中。她因小腹的疼痛,遲遲無法入眠;也因這疼痛,始終不夠清醒。 不知過了多久,江允再次出現在她的視線中。白玉發冠束起男人的一半黑發,另一半如飛瀑傾泄在他的肩頭。他披了件薄衫,烏黑的眸子沾著朦朧的水汽,發梢的水珠緩緩落下,順著他精致的鎖骨,淌到衣襟半敞的白皙胸膛上。 天啊。 雁晚暗嘆道。 她扯過被角,蓋住自己下半張臉,好遮掩笑意。 可她亮晶晶的眼睛是遮不住的。她看看江允俊美絕倫的臉,又看看男人的寬肩窄腰以及胸膛,情不自禁地又暗嘆一句,天啊。 江允望著雁晚明亮的眼睛,抱著湯捂子撲向床榻。他的笑容勝過烈日,朗聲喚道:“jiejie,湯捂子給你!” “快躺好?!毖阃砗眍^輕動,挪到床的內側,把外側讓給了江允。她抱緊灌滿熱水的湯捂子,道:“你出一次京要花好大的陣仗……” “沒有,”江允搖頭否認,“我只帶了幾個護衛。京中萬事有長姐cao持?!?/br> “你,要放權給她?” “冬天寒冷,我日夜cao勞,容易病?!辈唤浺忾g,江允輕輕托起了自己的側臉。這個小小的舉動,撐起了一片被褥,雁晚只需稍微垂眸,便能看見他的胸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