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江允終于回神,正對上裴雁晚怒意隱隱的雙目。他這才意識到自己盯著裴雁晚看了太久,禮數不周,慌忙道歉:“對不住,裴姑娘,在下失禮了!……我姓黎,黎允?!?/br> 允,信也。 與玉佩上的名字對上了。 天子也不姓黎,而是姓江。至于“黎”,是已故皇后的姓氏。 所以,這人是帝后的幼子,江允! “黎允小弟,”雁晚松開劍,解釋道:“現在已經入夜,你的傷勢不能立刻騎馬。所以明日一早,我再帶你回山莊治傷……” “什么山莊?” 女子面色稍霽,她輕撫自己的劍鞘,神采奕奕道:“此處是云州,山莊當然是——澄意山莊?!?/br> 作者有話說: 又摸了希望排版沒事 第3章 、玉佩 東方晨光熹微時,雁晚拆下發帶,對著清澈的溪水洗了把臉,又重新束了一遍馬尾。她的面龐只能稱“中上之姿”,且不愛在“美貌”上下功夫,幾乎日日素面朝天,唯有逢年過節時與同門師姐妹游覽燈市,才會換上裙裝,在眉間點一枚花鈿。 雁晚俯下身子,平靜的水面清晰地映出她眼下的兩抹烏青。她因擔憂身后仍有追兵,會趁夜對江允下手,從而也危機到她的性命,故而一夜未眠。 現在天色已明,該回去了。 “黎允,醒醒?!毖阃砘氐较绲捏艋疬?,伸出兩根細長手指,無聲息地靠近沉睡中的少年,然后輕柔地、慢慢地,在江允臉蛋上一擰! “什么人!”江允因這一擰驚醒,還以為是有人要取他性命。他鯉魚打挺般挺身,欲從地上躍起,又因腹部發痛的傷口重重跌了回去。 雁晚眼疾手快,立刻將手掌放在江允腦后護著,生怕他磕到后腦勺而再受一次傷:“天亮了,我們上路?!?/br> 見捏自己臉是“罪魁禍首”是裴雁晚,江允拍拍胸口松了一口氣,道:“裴姑娘,你要嚇死我了?!?/br> 雁晚引人注目的烏青眼圈落入江允眼中,引起少年的困惑。江允睡眼朦朧,有氣無力地問道:“你昨夜沒睡好?” “我不敢睡。我怕我一睡著,有人來殺你?!毖阃磔p松打趣,起身牽過了馬韁繩。 昨夜江允安睡后,雁晚便把馬從溪邊牽了過來。一人一馬睡得安穩,唯有她瞪著眼睛數了一晚上凋零的楓葉。 江允聞言“啊”了一聲,幾分感動油然而生,連忙致謝。 他嬌生慣養十六年,無論是養在母后膝下,還是母后去世后自己單獨住在重華宮,入眠是都是有宮人守著的。宮人替他守夜,是因為要在宮中謀生,職責所在。而裴雁晚替他守夜,是為了護他性命。 他逃離京城的五個日夜,沒有睡過一個好覺。唯有昨夜,久違地做了個美夢。 雁晚見江允眼中泛紅,似乎有淚光隱隱,只當是他睡意未消。但此刻顯然不適合補覺,若再不尋大夫,只怕江允的傷口會惡化感染。她朝江允伸出手,問道:“能站起來嗎?能站起來就上馬,回去處理完劍傷再睡?!?/br> 江允點點頭,但沒有去回應雁晚的攙扶,而是獨自扶著身后的樹干慢慢站起。他與雁晚獨處,時刻將“男女授受不親”記在心底,唯恐冒犯。 雁晚這才發現,江允站直后,竟比她矮上幾分。她個子高挑,在同輩中是佼佼者。不過江允年歲輕輕,尚不知道日后能長多高。 “上得去嗎?”雁晚抱臂打量著江允,關切地問。 她的白馬與她的個子相配,外加江允有傷在身,若江允上不去馬,只能由她來抱了。 江允在馬背上輕撫,面露難色,沉默不語。 “呵呵,小兄弟,我看你身上的料子也不便宜,難道家中伙食不好,才讓你長不高?來,jiejie幫你上去?!毖阃砣绱苏f著,一只手搭到江允腰間,另一只手扶住他的臂膀,將少年“提”了上馬,自己也坐到了江允身后。 “多謝?!苯识蟀l燙,聲音細如蚊蠅。他的后背感受到了女子才有的曲線,過于親密的距離令他局促不安,雙手都不知道放在何處。紅著臉僵硬地朝前挪了挪自己的身體。 雁晚沒有發覺少年的異樣,也未察覺這樣的親密有何處不妥,只問了一句“黎允小弟”這樣坐著是否會扯痛傷口,得到答復后,便策馬徐徐前行。 澄意山莊占地廣闊,乃第一任莊主請工匠仿照水鄉的制式,在云州城郊偏僻無人處開了一大塊地而建。山莊依山傍水而建,紅瓦白墻,清麗典雅,老莊主特意在莊中栽了大量的修竹翠松,希望弟子們也如竹如松,行得端坐得正,能做“君子”。 江允因坐在馬背前方,無物遮擋,視線開闊,遠遠地便望見了山莊所在。他雖是皇子,但從未出過京城,這是他第一次親眼見到這類建筑。 他為這美麗的筑造而吃驚,訝然道:“那便是……澄意山莊?” “正是?!毖阃砺牫鼋实捏@訝,一股自豪油然而生。她在澄意山莊長大,自然把山莊當做家。遠到的“客人”夸贊自己的家,她怎么能不喜悅? 未過一會兒,二人已來到山莊門前。 守門的兩個男弟子一眼就認出了雁晚的坐騎,見自家莊主慢悠悠騎著馬回來了,先是暗忖著,這慢哉逍遙的態度與莊主雷厲風行的脾性大相徑庭。但他倆再定睛一看,居然看到莊主懷中抱了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