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恬搖了搖頭。

    宮女便以為她自有主張，站在旁邊等著吩咐，卻過了好久，都沒看見明恬有別的動作，她不禁著急起來。

    “明小姐，您可要快些了，這時辰……”

    “與我何干？”明恬淡淡反問。

    宮女一愣，有些不知所措。

    她是沒想到，白日里看著和善、平易近人的明小姐，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明恬道：“太子又沒有召見我，我不過去?！?/br>
    宮女一急：“可是今天陳嬤嬤來傳話的時候不是說了嗎？讓您每晚酉時一刻就……”

    明恬視線往她身上掃了一眼，不作理會，反而轉身上了床榻，撈過薄被蓋在了身上。

    “我是東宮的人，凡事自然要聽太子殿下的吩咐?！?/br>
    “明小姐……”

    明恬閉上眼睛，不一會兒，宮女就聽到榻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她著急地跺了跺腳，轉身出去了。

    -

    燕云朝恢復意識的時候，發現自己坐在寢殿的矮榻上，四周又是空無一人，靜悄悄的。

    他嗤笑一聲，站起了身。

    那群人還真是膽小鬼，每天算著時辰，知道他要出現的時候，就躲得遠遠的，生怕被他心情不好擰了脖子。

    不過這樣也好，他本來就懶得見他們，他只想看見阿姊。

    燕云朝低眉想了片刻，突然一愣，阿姊呢？

    燕云朝在寢宮中來回轉了一圈，把里里外外翻了個遍，卻沒有看到一絲一毫屬于阿姊的痕跡。

    燭光下，那宛如刀刻般俊美的臉，倏地陰沉下去。

    殿外，馮歡垂首侍立，突然聽見哐當一聲，殿門被粗暴打開，一身黑袍的太子殿下神情肅殺，面色凜然地從中走了出來。

    馮歡心里一突，連忙喚道：“殿下……”

    燕云朝冷聲問：“阿姊呢？”

    馮歡猜到他問的是明家小姐，當即道：“已經、已經派人去請了?！?/br>
    也不知道那明小姐怎么回事，好端端的竟然不來了，他派人過去都請了兩刻鐘了，人卻還不過來！

    “她在哪？”

    “在……”

    馮歡一個遲疑，燕云朝一腳已經踹了過來，一下子把他掀翻在地，胸口鈍鈍地疼。

    “孤問你她在哪兒?！?/br>
    馮歡一骨碌爬起來跪在地上，哆哆嗦嗦道：“奴婢帶殿下去?！?/br>
    一行人膽戰心驚地跟在太子身后，浩浩蕩蕩地往東宮后頭的罩房處去。

    “殿、殿下，就在這兒了，前面第三間屋子，就是明小姐的住處?！?/br>
    燕云朝幽幽道：“你們就給孤的阿姊住這種地方？”

    馮歡膝蓋一軟：“殿下……”

    “自己去領二十鞭，或者——”

    燕云朝話沒說完，馮歡已經跪倒在地磕頭謝恩：“奴婢這就領罰！”

    比起二十鞭，顯然是眼前太子殿下的手段更為可怖，馮歡生怕燕云朝說出后面的話。

    燕云朝嗯一聲：“滾?！?/br>
    在馮歡帶著剩下的侍從麻溜退下之后，燕云朝才調整了一下臉上的表情，走到那第三間屋子前，伸手推開了房門。

    室內黑黢黢的一片，燕云朝什么都看不見，但他感受到了阿姊身上好聞的氣息。

    他把聲音放輕。

    “阿姊，我來找你了?！?/br>
    作者有話說：

    重度精神分裂患者·朝：每天都在反復橫跳

    第4章 親密

    一室寂靜。

    燕云朝沒聽到回應，卻也不惱。他默立了一會兒，等到眼睛能適應屋中黑暗，可以視物之后，便摸索著往里走去。

    剛走兩步便觸到一扇屏風，他頓了頓步子，轉身繞過，便瞧見前方影影綽綽的床帳，和端坐在其中的身影。

    燕云朝唇角一勾：“阿姊果然在這兒！”

    他大步往前走去，一把掀開紗帳，屈膝跪立在明恬身側，把人抱在了懷里。

    “阿姊怎么不去找朝朝了？”

    燕云朝低頭埋在她的頸窩，額角突然觸到一片濕意，他眉心一跳：“阿姊——”

    明恬嗓音中帶了哭腔：“朝朝?！?/br>
    轉瞬間，燕云朝身上戾氣翻涌，聲調陰沉：“誰惹阿姊生氣？”

    明恬不說話，她搖著頭，只是哭，眼淚不住地往下流。

    燕云朝拳頭緊握，薄唇貼著她耳邊徐徐刮過，涼涼道：“阿姊說出來，我替你殺了他?！?/br>
    陰冷的語氣讓明恬忍不住渾身一抖，但她知道現在不是害怕的時候。圣旨不知道什么時候會下，今晚是她唯一的機會。

    “我白天、白天見到朝朝了?！泵魈裨囂街÷曊f。

    燕云朝眼睛一瞇。

    “白天的朝朝好兇?！泵魈癫桓铱囱嘣瞥难劬?，她微微低著頭，看到燕云朝橫在自己身前的手臂。

    “那不是我，”燕云朝命令道，“阿姊不許跟他說話?！?/br>
    “哦?！?/br>
    這倒是明恬意料之中的答案。從白天黑夜兩個太子對她截然不同的態度就可以看出來，他們之間應該是互相敵視、不認可的。

    “可他讓我做他的良娣?！泵魈裱a充了一句。

    然后明恬就感覺到周身氣壓猛地升高，燕云朝箍著她的手臂收緊，語氣也跟著陰森起來：“良娣？”

    明恬忐忑應道：“是?！?/br>
    “不許嫁?！毖嘣瞥f，“等孤把他弄死了，讓阿姊做太子妃?！?/br>
    明恬又因為這句隨意的“弄死”，眼睫輕顫幾下，道：“圣旨過兩日就下來了，我……我沒有辦法?！?/br>
    “阿姊放心，”燕云朝貼著她的耳朵道，“你有朝朝呢?！?/br>
    “嗯，”明恬應和道，“我有朝朝?！?/br>
    燕云朝瞇眼笑了起來。他的唇順著她優美的下頷線一路往下，徐徐去吻她的下巴、脖頸和鎖骨，夜色下，他漆黑的眸中露出點點癡迷：“阿姊，你身上好香啊?！?/br>
    明恬艱難地別過了頭，轉移話題一般，問他：“朝朝的手好些了嗎？”

    燕云朝動了動自己纏著紗布的手，面無表情地“哦”了一聲：“白天那個人肯定已經處理過了，能有什么事?！?/br>
    明恬試探道：“朝朝似乎很討厭他?！?/br>
    燕云朝冷笑勾唇：“一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罷了?！?/br>
    他環住明恬的身體，手指親密地插入她的發間，薄唇抵在她耳邊，猶如情人的昵語：“阿姊不要再提他，你心里只能有我一個人?！?/br>
    明恬一時沒應，燕云朝咬著她頸側的皮膚，溫柔地問：“阿姊知道了嗎？”

    明恬眸光閃爍：“嗯?！?/br>
    燕云朝這才滿意起來，眼角眉梢都多了幾絲笑意。

    兩人齊齊倒在榻上，這屋子里的床榻窄小，燕云朝卻絲毫沒有嫌棄，他緊緊抱著明恬，與她從頭到腳都貼在一處。

    明恬卻還是不放心，下意識抓著燕云朝胸口的衣領，輕聲問：“良娣的事……”

    “什么良娣，阿姊只能做我的太子妃?！?/br>
    燕云朝蠻橫地打斷她，又捧著她的臉在她唇上啃咬一口，讓明恬不禁吃痛，皺著眉輕呼出聲。

    “說了不許提他，阿姊還提，這就是懲罰?！?/br>
    明恬雙手推拒著燕云朝的胸口，小聲道：“我只是在擔心圣旨的事?！?/br>
    “嗯?！毖嘣瞥〈綇乃浇且迫?，溫柔地輕吻她顫抖的眼睫，語氣卻篤定，“我會解決?！?/br>
    明恬神色一松，連帶著雙手也無力起來，讓燕云朝輕而易舉地就從她上衣的下擺處探了進去，溫熱的指尖與她肌膚相觸，兩人俱是一震。

    燕云朝眸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貼著她臉道：“阿姊，我們現在是最親密的人了?！?/br>
    明恬腦子里一懵，緊接著氣血上涌，卻絲毫都沒有激動，只有抗拒和難堪。

    她好歹也是有顯赫出身的官家小姐，家族禮儀什么時候教過她，讓她在還未成親時與一個全然陌生的男子這般親密接觸？

    什么禮儀、教養，都白廢了。

    她一點也不想來東宮，不想承受帝后、太子那些貴人的輕視、折辱，更不想被迫承受一個瘋子的親近玩弄，她感到羞憤。

    但她無法拒絕。

    明恬身體微顫，她艱難地別過頭，啞聲道：“是，我們是最親密的人，所以你不能讓其他人欺侮我?！?/br>
    “他們不敢?！毖嘣瞥闹讣?，順著她光潔的脊背一路向上，感受到她肌膚的顫栗，目中泛起疑惑，“阿姊，你在害怕？狗眼看人低的馮歡我已經處置了，接下來你還想殺誰，只管說出來?！?/br>
    明恬無力地抓著他的衣服，低聲開口，帶著些報復的意味：“讓我做良娣，可是皇后娘娘的主意?！?/br>
    殺皇后，那是他親生母親，他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