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樂 第158節
萬娘子聽了也當沒有聽,都哥哥嫂嫂了,還能錯? 她只當懷樂在生氣。 “他這一身扮夠得嚇人勒,瞧他一身的傷,只怕是過來找你路上遇著拿刀劍的官兵了,遭禍了?!?/br> 傅唯禹去探傅忱的鼻息,懷樂巴巴看著她。 “還有氣?!?/br> 懷樂松了一口氣,心又隨之吊起來,他這樣厲害都重傷了,那哥哥呢? “我哥哥....” 思及此,懷樂心急如焚,傅唯禹松開傅忱的手,見他還活著,聽懷樂這么一說,瞬間都擔憂起了梁懷惔。 “是啊,他......” “唉呀!急有什么用,先將人攙起來?!?/br> 萬娘子會看些雜癥,傅忱沒什么大礙,只是傷口裂了,失血過多外加力竭導致昏倒。 萬娘子去燒了水,又送來了藥酒和自家的草藥。 “小娘子,你給你家相公擦了身上,把藥敷好,我給他熬碗紅豆米粥,包好了藥吃下去,睡一覺醒過來就沒什么大事了,他看著身子也壯,傷成這樣還能撐得過來一路找你,醒了養幾天就沒事了?!?/br> 念叨著傅忱手和臉都好好的,傷在身上,她一個外道婦人上了年歲,雖說救人,也不講究什么男女有別。 萬娘子也就是想給懷樂和傅忱兩人創造相處的機會。 瞧著是鬧別扭,小娘子跑出來了。 先頭懷樂扯謊說家里遭了禍,才懷了身子,萬娘子也理解。 可眼下瞧這這郎君家里的meimei對她也尊敬,郎君更不必說,生死關頭,長京城鬧成這樣,他都舍了命來找懷樂,可見懷樂在他心里的分量重。 只是不知道兩人究竟怎么鬧的,孩子剛生下來沒多久,小娘子就帶著孩子跑了。 不過萬娘子不擔心,孩子都生了,多大的氣,看著懷樂盯著那郎君的傷,眼睛都紅了,指定是心疼的。 明明都舍不下,非要鬧別扭。 萬娘子看著懷里的孩子,這不,懷樂出來時,她欲言又止懇求萬娘子把孩子抱了藏起來,不要讓傅忱看見。 這小公子,模樣跟他那郎君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難不成,那郎君不知道她家娘子懷了? 萬娘子抱著閑閑,“若是郎君問起來?” “不會的?!?/br> 懷樂抿了唇,傅忱吃了藥,他不會記得以前的事情,只要不讓他看見孩子,他不會知道孩子是他的。 “這....孩子我倒是能抱走,只是真要一直瞞著嗎?他父子二人總不會一輩子不見面?!?/br> 懷樂搖頭,懷樂沒有想好以后。 “......” 萬娘子說, “好?!?/br> 萬娘子帶著閑閑去了她的親戚家,傅唯禹怕打擾傅忱和懷樂,也跟著去了。 傅忱身上的盔甲,懷樂廢了好大的勁才給他褪下來。 身上處處都是傷。 熱水換了十多盆,才把臉和手以及胸膛擦干凈,他身上處處都是傷,新的舊的,每一處懷樂都能知道是怎么來的。 大多數都是二哥哥打的..... 心口那一處是最大最明顯,來源于懷樂,縱使愈合了,傷口也特別的猙獰,租金當時的人下手有多重剜的有多深。 懷樂的手指撫到那傷疤上,掌下就是傅忱的心跳。 不是討厭懷樂嗎? 為什么又要那么做,彌補? 為什么懷樂死了,他又開始知道說他愛懷樂,離不開懷樂了。 為什么什么都是錯過之后,才幡然醒悟。 想到過往,懷樂眼淚噠噠,眼淚滴到手背上,懷樂猛然擦掉,她給傅忱前頭的傷口全都上了藥。 廢了很大的勁,翻過來身,懷樂的力氣大,但很長一段時日都沒有做過重活了,傅忱是男子,本來就重。 給他翻個身,累得懷樂氣喘吁吁。 梁懷惔從起央追那里拿的藥特別的好,傅忱后背的傷口并沒有惡化流膿。 傷勢面積大,懷樂上藥的時候看著手都抖得特別厲害,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扛過來的,一面又擔心萬娘子說的沒事,真的沒事嗎? 還有哥哥,哥哥好不好? 上了藥,懷樂給傅忱喂了米粥,她把洗帕子的污水給倒了,在旁邊坐著守傅忱,不知不覺點著腦袋,趴在塌邊睡著了。 第二日晨起時,傅忱幽幽轉醒,懷樂都還睡得特別沉。 傅忱看了看屋內,他匍了一個晚上,骨頭疼了,撐著手臂要起來,側身時見到懷樂,就停了下來,挪到離她特別近的位置,側著身子,撐著頭看她。 她還在睡。 濃密的睫毛耷拉下來,蓋出來一片陰影,半邊臉壓著手腕,顯得臉頰rou嘟嘟的,粉色的唇也很飽滿,看起來乖巧又甜美。 傅忱看得彎了唇,鬼使神差伸出手去碰她的臉頰,這時候外頭的窗桕打進來第一束晨光,傅忱將手掌蓋在她上頭,給她遮擋。 許是這么睡,不大舒服,懷樂往旁邊挪了挪,可惜凳子就那么大,她一傾倒就要摔了,傅忱心眼都提高,他連忙伸手拉住她。 床是木竹子新做的,發出咯吱的響聲。 好在懷樂并沒有被吵醒,傅忱小心起來,把她抱到塌上,給她蓋好被褥。 縱觀屋內,看來昨夜是她給自己收拾上了藥,傅忱想到是懷樂給他上的藥,內心就像是裹了蜜一樣的甜。 他自己都詫異,懷樂的一舉一動都牽著他的心。 知道她可能是自己忘記的重要的事。 傅忱也就不覺得奇怪了,他甚至享受這種感覺,讓懷樂牽著他走。 他原本的衣裳都破了,傅忱在桌上看到一身備好的粗衣麻衫,料子很硬,連他往常穿的做靴底的料子都比不上。 看著料子的寬大程度,應當是給他的。 萬娘子家里還有些衣料子,這是昨夜粗粗趕出來的。 傅忱套了穿,他往外走。 看到外面的灶臺上,有一些新鮮的菜,就抄起袖子,生火做菜。 懷樂是被香醒的。 她翻起身來,屋內已經沒有傅忱的身影了,要不是他的盔甲還放著,真以為昨天發生的一切都是夢。 懷樂出去時,傅忱正燒好菜,擺了飯。 “醒了?” “正好,趕上了,凈手用飯吧?!?/br> 懷樂呆愣看著他,棗農的衣衫穿到他身上也難以掩住他的清貴,面容一如往昔的俊美,他端著一碗湯,嘴邊噙著笑,讓懷樂過去。 懷樂坐下來,端著碗,都還在精神恍惚。 難以想象,有一天,懷樂會和傅忱坐在簡陋的農院,吃著傅忱親手做的飯菜。 太虛幻,卻又實實在在發生。 桌上有萬娘子昨天留的雞,rou都在懷樂這邊,他給懷樂添飯,舀湯,做著一切還記得之前,往常會做的事。 懷樂看著他忙碌,心里不禁在想,他真的不記得了嗎? 不記得了怎么會做這些事情。 “湯不好喝嗎?發什么愣?” 傅忱的聲音將懷樂拉回,懷樂匆匆垂下眼,嘴剛挨到雞湯,她又把碗放下來。 傅忱也停了筷,“不喜歡?” 懷樂看著他的眉眼,“陛下,我哥哥呢?他還好嗎?” 真是.... 一開口就問梁懷惔? 縱使知道他們是兄妹,傅忱卻莫名其妙地吃起了味。 “死了?!?/br> 他面不改色,緩慢脫口而出。 懷樂臉色大變,猛然站起來,“你說什么?!” “哥哥他....?” 傅忱看她,似乎要急哭了,那眼睛紅得跟兔子一樣。 一見她的眼淚,他心里就難受,他皺著眉手不自覺捂起來,死忍住不去捂心口那地方。 吐露實話,“沒死?!?/br> “我跟你開玩笑,你看你,怎么就站起來了,坐下?!?/br> 懷樂氣呼呼不肯,拂開縛忱要過來拉她的手,“你騙我!” 傅忱唇翕動,“朕......” 朕錯了,只是逗逗你。 錯了?他下意識就要認錯了。 怎么認錯認得這么滑溜?傅忱死死悶著嘴,他是天子,天子怎么會有錯,可對上懷樂的眼睛。 他嘆出一口氣,“我錯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