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少爺團寵日常 第2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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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晏低頭看著被面,醫院的被單是純白色的,干干凈凈,不染塵埃。 他卻想起那次車禍,那一地血花;想起屢次出現在他夢里的護士,還有那蓋著染血白布的他父母的尸骸…… 他以為他從地獄爬出來了。 原來,他仍然身處地獄。 「咚咚」。 敲門聲倏忽響起。 遲晏恢復了常態:“進來?!?/br> 應煦的腦袋從門外探進來,帶進來春光明媚。他抓著一把水果刀,水果刀沒有套殼,在冷光燈下閃爍著寒光,他的聲音卻是溫暖的:“遲先生,果籃里的蘋果又大又紅,不吃可惜了。我問護士臺借了一把水果刀,我削蘋果給你吃?” 原來他不是走了,是借刀去了。 遲晏看著他饞兮兮的表情,愉快又漫上心頭。 “那就麻煩你了?!?/br> 于是應煦削了蘋果。 他吃一半。 遲晏吃了四分之一。 還剩四分之一留給了他。 他又剝了香蕉。 遲晏吃一根。 他吃三根。 他吃飽了,打了個嗝兒,眼神仍在應夫人送來的大果籃上流連。 “在想什么?” 應煦不疑有他,把自己的心里話說了出來:“還有那么多水果,吃又吃不完,不如賣掉?!?/br> 他話一說完,馬上反應過來:“咳咳,我只是想想?!?/br> 那是遲晏的果籃,怎么也輪不到他來處理。 遲晏卻笑了起來:“你明天再來,這里會有好多水果籃,到時候你把它們都賣掉,我們五五分成?!?/br> 這也可以? 應煦瞪大眼睛,好像重新認識了遲晏。 遲晏繼續逗他:“我不愛吃那些水果,賣了它們能換幾杯柑橘檸檬水也不錯?!?/br> 應煦把這話當真了。 他想了想,糾結,痛心,但還是老實說道:“要做成這筆買賣不是什么難事,你提供貨源只拿五成虧了。這樣吧,你七,我三,我賺點辛苦費就行了?!?/br> 當天應煦沒去上課,他托諶致遠給他請假。諶致遠聽說他出了車禍,吃了一驚,著急忙慌要來看他,被他拒絕了。他呆在遲晏的病房里,陪遲晏說話,又混到一頓美味的午餐。 下午,護士小姐找來,應煦順勢提出要出院,他要去辦出院手續了。 他看向遲晏,笑瞇瞇的:“遲先生,我明天再來看你,你好好休息?!?/br> 他一直沒問遲晏的病況。 遲晏不像有病的樣子。 但他又似乎病很久了。 應煦有些擔心,但他清楚什么該問,什么不該問。 遲晏不想提的事情,他不會過多去探尋。 應煦走后不久,李政清來了。 遲晏的生活事宜都交由他來打點,他在遲晏的病床前站定,匯報情況:“肇事者已被抓到,他供出指使者是遲建彬先生。他收了遲先生一百萬要取您的性命,他的銀行交易記錄里有來自遲先生手下空殼公司的匯款?!?/br> 遲建彬。 那是他的堂叔。 遲晏對于這個調查結果毫不意外,但又全然不信。遲建彬被他拔了牙齒和爪子,他沒膽子做這種事。遲晏略一沉吟,吩咐下去:“把調查結果透露給遲建彬的人?!?/br> 不安分的人交給不安分的人調查就好。 禍水東引,借力打力是他給的回敬。 遲晏微微一笑,眉眼溫柔,眼底卻是一片冰涼。 敢用車禍攻他的心,真有意思。 “遲總,還有件事?!?/br> “說?!?/br> 李政清用完全公事公辦的語氣說道:“肇事者稱他是被錢財迷了心竅,在生死關頭他后悔了,踩了剎車,他希望能夠得到您的寬恕?!?/br> 遲晏聽完,看了李政清一眼。 他那深邃的瑞鳳眼里沒有任何情緒,卻讓李政清流下了冷汗。 “犯罪者的心路歷程不該說給我聽,你讓他說給警察聽吧?!?/br> 看不出來,遲總還挺遵紀守法。 李政清心里苦笑,不敢松一口氣。 他沒忘記業內對遲晏的評價,他剛從輪椅上爬起來執掌遲家的時候,那可是個法、外、狂、徒。他從地獄走來,踏著粘膩的鮮血,就算用溫和寬容偽裝自己,又有誰敢對他放松警惕呢? “李政清,你跟我多久了?” 遲晏突然開口,令李政清打了個寒戰。 “八個月?!?/br> 遲晏低低笑了一聲:“一年都還沒到?!?/br> 李政清感覺自己的心思被徹底看破,他像被猛虎按住的老鼠,戰戰兢兢。 “遲總……” “好好干,一年提薪,你能拿到吧?” 李政清捏了捏拳頭,手心一片粘膩,他強裝冷靜,努力把聲音放輕松:“我一定不愧對遲總賞識?!?/br> 遲晏又問:“詹姆斯醫生怎么回復?” 他這次車禍其實沒有傷到雙腿,卻突然無法再站起來,用治療外傷的方法根本無法療愈他,他需要一位專業的心理醫師。以前他沒有接受詹姆斯的診治,因為那時候的他無法相信任何人。 但他現在決定接受詹姆斯的治療,因為論利益,他的敵人里沒有誰能比他給得更多。 李政清把詹姆斯醫生那邊的情況說了:“詹姆斯先生正在乞力馬扎羅山滑雪,這兩天突降暴雪,他的助理和他失去了聯系,他的助理表示,聯系上詹姆斯先生會馬上給我們回復?!?/br> 見遲晏神色不明,李政清又問:“遲總,您要回老宅還是清苑?我現在去給您辦理出院手續?!?/br> 醫院里的醫生治不好他,他不必呆在這里。 但是,應煦說明天要來看他。 “等等?!?/br> 遲晏叫住李政清,說:“先不出院,我要再住兩天?!?/br> 李政清:“……” 有錢人的心思真難懂。 住醫院很舒服哈。 遲晏的目光微微移動,看向床頭柜上的果籃,倏忽想起什么,又低低笑起來:“李政清,把我住院的消息傳出去?!?/br> 這又是什么cao作? 李政清想不明白,但他相信,遲總此舉必有深意! “是,遲總?!?/br> 李政清出去了。 遲晏從果籃里取出一個橙子,放在手里輕輕把玩。 他有什么深意? 只是想著小朋友要賣果子,他得給他提供一點貨物。 那些人在他面前向來乖得很,應該不會忘記帶禮物。 與此同時,應家老宅。 應盈陪應夫人從醫院回來,又同她在花園里聊了會兒天。應夫人喜愛蒔花弄草,應先生便為她在這座古拙的宅院里造了個漂亮卻極現代化的玻璃花房,冷時可以隔絕涼風,天暖了打開頂棚,推開活動門,又能享受陽光與清風的溫柔。 應夫人把花兒照料得很好,春意剛剛爬上枝頭,滿園鮮花已經競相開放??上療o心賞花,她不時失神,眉心微蹙,顯然在想些什么。 應夫人示意侍立在旁的女仆給她續茶。 nongnong的紅茶香味飄散開來,混著種種花的香,好像某種甜蜜的新酒正在醞釀。 應夫人說:“我初接觸種花的時候,總以為只要泥土夠好,花兒就能種得好。當時撒了那么多種子,最后發芽的沒幾顆。后來我才知道,不同的花兒生活習性是不一樣的,它們需要不同的泥土,不是我的泥土不夠好,只是不適合?!?/br> 應盈端起茶杯,淺啜一口紅茶。 她聽明白了,應夫人說她是泥土呢。 “大伯母,我雖然不懂種花,但我想,這事也不能太絕對。有些花本來很挑泥土,但如果讓它適應環境,它也能生長下去??梢娀ㄅc泥土未必要天作之合,有時候事在人為,您說對么?” 應盈長相是很出挑的,氣質也好,她偏頭看應夫人時,那種受過良好教養的優雅和自信都流露出來,讓她像朵傲然于春風中的花兒。 她從來不愿做泥土,她要做被陽光雨露滋潤,被泥土呵護的鮮花。 應夫人蹙眉:“那樣會很辛苦,還充滿了不確定?!?/br> 應盈卻笑了,笑容里帶著淡淡悵惘:“可我別無選擇?!?/br> 應夫人下午要睡一會兒,應盈沒送她。 應夫人走后沒多久,應盈她媽便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