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來抱你的 第5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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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織經過沙發邊,前面只要再緊幾步就能摸到門把手的時候,車穿過雨霧,沒有進地下車庫,而是直接開到院子里大門前堵住去路的聲音就存在感過強地穿透門板,擠進云織耳朵里。 她知道不可能是唐遙。 回來的人,是秦硯北。 云織不怕他的,就算是到今天,也從沒把他當成過什么需要躲避的洪水猛獸,但這一刻,她站在門里,死死捏著行李箱的拉桿,清楚感覺到自己血液上涌,緊張得心跳徹底失衡。 她定住神,沒有逃避,堅持著繼續往門的方向走。 幾秒之后,大門從外面掃過指紋,“砰”的微微震動,向里彈開。 暴雨的風聲和濃重水汽一股腦從門縫里灌進來,云織呼吸幾乎停止,看著那個她明明無比熟悉的男人,連傘都不撐,外衣也沒有加新的,只有一件染了血的白色襯衫,直接走進傾盆雨里。 云織胸口悶得要脹破。 秦硯北身上裹挾著雨幕的陰冷寒氣,隨手把濕發向后,露出完完整整一張輪廓深邃,攻擊性極強的臉。 他的襯衫長褲都已經濕透,裹在修長身體上,指縫間沒來得及擦干的血,被雨浸濕,淋漓地落下一地淡紅。 秦硯北完全拋開輪椅拐杖,肌理緊繃的雙腿一步步走進客廳,室內溫暖無法觸摸到他,反而被他強勢地拽低了溫度。 云織目不轉睛看他,耳中都是紛亂的雜音,行李箱的拉桿已經被握得guntang。 秦硯北就這么一身雨水地立在云織面前,漆黑瞳仁靜靜看她:“織織,要去哪?!?/br> 云織眼里蒙著層霧氣,輕聲說:“秦先生,我能為你做的都已經做完了,報恩應該結束,我要走了,我們……后會無期?!?/br> 外面厲閃劃過,通明的天光里,雷聲轟鳴。 秦硯北背對著漫天陰云,定定盯著云織毫無感情的臉,他很低地笑著,斷斷續續,手指不輕不重扣上她柔軟雙頰,逼她抬起頭對視,耳語一般問。 “第二次,又要把我丟在這兒了,是嗎?!?/br> 作者有話說: 今天太子來不及求抱了,明天求qaq - 感謝在2022-06-01 01:10:47~2022-06-02 01:58:5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饅頭喵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綠色星星魚、哈哈一笑、夜的歌很溫柔、55192598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58967115、饅頭喵 10瓶;爬進大大存稿箱 5瓶;一只梨渦 3瓶;花生、今天小說完結了嗎、妧、dybbin_v、月亮發酵成酸奶·、井井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40章 云織被他掐住的地方先是發冷, 繼而升溫guntang,他語氣平緩低沉,并沒有露出任何兇暴,眼睛深不見底, 但異常冷靜, 跟以前發病的不理智狀態完全不同, 她沒法把現在的他當成一個病人看待。 她胸口悶脹得又澀又疼,知道躲不過去了,秦硯北專程趕回來,就是逼著她必須面對, 把那層不想捅破的紙,撕得徹徹底底。 “我沒有……丟下你, ”云織掙扎著說出這個過于曖昧的詞,“這是你的家, 我任務完成就應該走了, 以后你和我都有各自的人生要過,不是合情合理的嗎?” 秦硯北似笑非笑地冷嗤:“任務?形容的真夠準確, 你對我, 就是一場不得不來完成的任務,要不是有這份恩情, 我在你眼里是不是都不值一提?” 云織呼吸吃力,有點怪自己太心急口不擇言,用錯了詞。 她想反駁,不是這樣的,當然沒有這么冰冷, 但秦硯北已經收攏手指, 把她拉得離自己更近, 垂眼盯著她問:“你的合情合理,只是你自己的情理,你考慮過我的嗎?” “兩個人之間的關系,你就打算隨便地單方面開始,再單方面結束,”他攪著雨水的陰戾視線咄咄逼人,“云織,你敢擅自找上門來報恩,等走的時候,連等我回來,面對我的勇氣都沒有了?!” 云織眼廓紅了,她承認,她的確不知道怎么應對,有點想逃走冷處理的打算。 可她也沒談過戀愛,對這種情況手足無措,一個小時不到的時間,她突然接收到這么多超出預想的變化,怕自己處理得不合適,怕兩個人直接面對面鬧得太僵,結果更糟。 這有錯嗎,分別消化情緒,不比眼前這樣針鋒相對的強? 就默默了解到對方的意思,含蓄畫上句號不好嗎? 即使她真是那個“未婚妻”,秦硯北對她也不至于有多深的感情,之所以想到談婚論嫁,說不定就是因為她對他的病有效果而已。 他到了訂婚的年齡,不想被家族左右,才選了她,也不是解釋不通。 她到底有哪里……值得他冒雨奔赴,這么鄭重其事的質問。 云織的衣服被秦硯北潤濕了幾塊,像雨里倉惶探出籠子又被捉住的鳥,她難受說:“你的腿已經好了,心理也穩定下來,我對你沒用了,可能相處這么長時間,讓你覺得習慣,有了某些情感錯覺,等一分開自然而然就會好的——” 門沒有關嚴,外面的狂風驟雨順著縫隙往里涌,裹得人指縫里濕冷粘稠,猶如沾了一手的淚。 秦硯北死死看著她,緩慢重復:“情感錯覺?” 他眉心皺起,溝壑很深,一字一句從沉沉掩埋的心臟褶皺里挖出來,帶著新鮮的傷,他身體里已經沒有余地再藏這些長滿尖刺的東西,干脆一寸寸地攤開給她看。 “云織,我有病,你知道的只是躁郁,不知道的,還有躁郁引起的可笑反應,妄想癥,”他唇間碾出這幾個無比厭惡的字,指尖壓向自己的太陽xue,“早幾年前,秦家的醫生就說我有嚴重妄想,我不信,方簡也不信,他們說得言之鑿鑿,我也認為是那群雜碎拿來給我安罪名的,但是現在我信了?!?/br> 他嗓子里悶聲嗆咳了兩聲,更啞。 “我生日的晚上得到消息,秦震找了個女人來我身邊當眼線,你剛好出現在那個時候,所有的情況都吻合,向我證明他派來的人就是你?!?/br> 云織愕然睜大眼,里面的水汽光影粼粼。 秦硯北捏著她下頜,把她臉抬高:“秦震提前布置好所有,把你安在了這個眼線的位置上,我以為你是,于是告訴自己別那么快拒絕,給你發揮的機會,方便我收拾他,至于報恩,在秦震刻意安排的加成下,就像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br> “我用這個看起來嚴肅的理由,叫你上車,把你帶回南山院,讓你住下,給你解圍,看著你一次一次對我超出我應該有的界限……” 他失笑。 “直到我開始不可理喻地期待,期待你再敬業一點,跟我說更親密的話,能多找些機會來抱我,甚至這副身體,你想觀察還是想碰,想看我穿什么亂七八糟的衣服,我都隨你?!?/br> “我到后來經常失眠,盯著樓下那棵開花的樹想,你到底什么時候,才能有勇氣來吻我一次?!?/br> 云織完全窒息,怔愣迎著秦硯北隱隱透出瘋狂的深黑眼睛,居然克制不住的,有些想哭。 她在這么備受沖擊的時刻,像被暴力鉗制著,昏昏沉沉一腳踏進了他遍布孔洞的心里。 秦硯北到這個時候仍然沒有任何失控,脊背筆挺,肩臂有力,就那么無比清醒理智的在她面前沉淪下去。 “你鍥而不舍來粘我,機場擋在我面前,不怕我的病,我居然以為我是被你愛著的,”他蒼白唇上彎出的弧線懾人,“我以為,硯硯是我,你跟別人電話里口口聲聲惦念的是我,以為你跟我的每一點親近都是因為喜歡?!?/br> “我攥著這份自己臆想出來的感情,忍耐等著,等你哪一天能正式跟我表白?!?/br> 秦硯北濕漉的額發垂下少許,半蓋住充上血色的黑瞳,他冷靜又偏激地拿出那個早已經準備好的戒指盒,精致絲絨被他雨水和血跡交錯覆蓋的手指捏出凹痕。 他拇指撥開盒蓋,鉆石在燈下閃出璀璨的火彩,他喉嚨猶如被緊緊扼著,維生的氧氣都掌控在云織的一呼一吸間。 “你要安全感,我帶你回秦家,你要感情,我都掏空了給你,過年喝醉了你跟我要一個家,我就買了戒指,想把你娶回來?!?/br> “云織,”他向前走近,逼著她腿軟地倒退,兩個人中間無數勾連的透明細線在他動作之間被纏成更大的密網,“你見過這么可笑愚蠢的人嗎?當初明知你是對面安排過來的眼線,還不在乎地淪陷下去?!?/br> “等淪陷之后又發現,所有愛意,都只是我的妄想,可我已經放任自己走到絕路了,哪怕現在清楚地知道你恨不得馬上甩開我,我也永遠退不回過去?!?/br> 秦硯北握著戒指,鉆石的切角都成了最鋒利的武器。 他幾乎要聽不出原本的嗓音,嘶聲說:“這是不是你聽過最離譜的笑話?你從來沒喜歡過我,我卻想跟你結婚?!?/br> 云織忽然流出眼淚。 她不覺得可笑,分辨不清的心疼鼓滿胸腔。 秦硯北是多驕傲的人,需要賠小心,需要去哄去順毛,才能換太子爺一點接納,不管中間有多少誤會,她都很明確地知道,她一直以來對他做的事,并沒有多么的超出分寸,就只是在報恩而已。 但是“報恩而已”的關心和親近,根本算不上分量多重的情感,就把那個高高在上立在云端的人,給扯進了患得患失的愛情里。 特別缺少愛的人,才會對一點點溫暖就視若珍寶。 無意給了他一些細碎的糖渣,他就緊緊攥在手心里,以為自己得到了全世界無與倫比的甜。 云織咬了下手背,低頭輕聲說:“對不起啊……” 別的都沒那么重要了,他誤解她,給她安上各種目的,扭曲她的本意,腿好了不告訴她,都沒有這件事來得嚴重。 對不起她遲鈍,沒有在最早的時候就意識到不妥,跟他把話講清楚,讓他以為有了愛,靠著這些微弱燭火,三番兩次堅持從發作的病里走出來,為了在她面前不那么狼狽,他不知道給自己弄出過多少傷口。 到頭來,她卻要把他小心維護著的光,親手熄滅掉。 秦硯北攥住云織的手,撫平她五指,把戒指直接套到她左邊中指上,未婚妻該戴的位置。 他語氣維持著穩定,沒有坍塌,只是透出隨時要脹破的燥:“你還想要什么,只要我有,今天整個秦氏都見過我的未婚妻了,你戴上戒指,我們定下來,你不愛我也無所謂?!?/br> 他揚起唇邊,又痛又瘋地對她笑了一下:“我愛就行了?!?/br> 云織極力蜷著手指,不顧疼的往回縮,秦硯北下頜緊繃著,棱角刺人,固執扣著她的指根,與她交握。 云織顫聲說:“秦硯北,你別這樣,我有喜歡的人?!?/br> 她不能瞞著他,給他多余的希望,不然只會對他越傷越深。 所有強迫的動作都在這一刻凝固住,喧囂的雨聲陡然增大,吵得神經被一把扯到極限上,透出要斷掉的恐慌感。 云織微微喘著,哭腔濃重:“我真的已經有了很喜歡的人,喜歡他……好幾年了?!?/br> 她沒有勇氣去看秦硯北的臉,等他發火,甚至失去理智來傷她,她都認了,只要他能及時止損。 夾著雨珠的寒風重重吹開大門,秦硯北慢慢問:“你說什么?” 發現不被愛,得知江時一或許是她真正的救命恩人,都遠沒有這一刻錐心的疼,像有什么在意識深處轟然炸開,那些還茍延殘喘著的平穩,像個身心健全的正常人的反應,都被她揉成粉末。 云織沒有再復述,她知道,他聽清了。 他的呼吸聲就在面前,刮著云織戰栗的皮膚。 她隱約意識到不對。 秦硯北這樣的狀態她好像從沒見過。 云織肋骨被劇烈心跳撞得發麻,她想往后邁,猛然聽見秦硯北說:“那又能怎么樣,只是喜歡,就算戀愛結婚了,也是我的?!?/br> 云織一窒,下意識仰起頭,即使做了準備,撞上他眼神那一刻還是顫了一下。 秦硯北的五官被身后濃重陰霾遮蓋住,他高大挺拔,輪廓能把她籠罩,垂著眼,居高臨下地跟她對視:“織織,我太疼了,你來抱抱我,聽話?!?/br> 云織不動。 他眼廓灼紅:“不是報恩嗎,我沒喊停,你就沒權利中止,過來抱我!” 云織閉上眼,承受不了他這種目光,不連貫地說出緩兵之計:“你……你轉過去,等轉過去……我再抱你!” 秦硯北定定凝視她,雙手骨節嶙峋,他唇線緊抿,明知她在騙他,還是咬著牙轉過身,把即將不堪重負的脊背交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