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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謀奪鳳印在線閱讀 - 謀奪鳳印 第88節

謀奪鳳印 第88節

    唐榆:“還有人說,你之所以落入如此境地,都是因為去了冷宮。那地方不吉利,去走動就沾染了晦氣?!?/br>
    徐思婉輕嗤:“神佛聽了都要說他們能編。還有呢?”

    “還有?!碧朴苣艘凰?,“他們說這樣的情形,你還想借病爭寵,是癡心妄想?!?/br>
    她覺察他語中的低落,羽睫一動,眼簾睜開,打量著他的神情,撐身坐起:“你呢,你也這么想?”

    “我不知道?!彼麚u搖頭,“陛下對你有多少情分,我摸不清楚??晌覔?,皇后娘娘既然參與其中,只怕會想方設法地阻攔陛下來看你?!?/br>
    徐思婉含著笑:“若是那樣,陛下看不到我病中的凄慘,既也生不出什么憐惜,我自然復寵無望?!?/br>
    唐榆嗯了一聲。

    她笑了兩聲,打著哈欠躺回去:“所以他們都是瞎猜,我稱病不是為了博得他的憐惜,更沒打算借此復寵。你也放心好了,我不會那么傻。要破這個局,得從根子上破?!?/br>
    唐榆聽罷,眼中的低落釋開幾分,無聲地點了點頭。徐思婉又扯了個哈欠,便裹住被子翻了個身:“睡了,你自便吧。外屋矮柜上那梨黃色瓷罐里的茶是明前龍井,趁著新鮮趕緊喝了吧,咱怕是有日子得不著這樣的好茶了?!?/br>
    他被她故作期艾的口吻逗得撲哧一笑,應了聲好,就舉步離了寢殿。

    之后幾日,徐思婉仍舊纏綿病榻。又過了六七天,瑩婕妤突然來了,彼時她剛喝了藥,無所事事地在床上讀著書,張慶突然進來稟話說瑩婕妤前來探望,她一下子抬起眼睛:“你沒勸她?”

    “下奴勸了……”張慶躬身,不及把話說完,瑩婕妤清脆的聲音已然入殿:“勸什么勸,我要是連這點事都怕,還當什么人人唾罵的妖妃?”

    徐思婉無奈而笑,瑩婕妤擺擺手揮退了宮人,毫無顧忌地坐到她床邊,凝視著她,唉聲一嘆:“你知道嗎?我原當咱們只是湊個趣的狐朋狗友,可如今一連數日見不著你,我還怪別扭的?!?/br>
    說著她頓了頓,愈發認真地打量起徐思婉,抑揚頓挫地問她:“是不是遇著難處啦?我聽路遙說你不想病愈,料你是想挽回陛下的心。近來卻遲遲不見陛下往這邊來,用不用我去給你開一開口?”

    “不必?!毙焖纪褚贿?,迎著她的疑色看過去,笑了聲,“真不用,我有我的打算,不急讓他過來。jiejie若真想幫我,那就……”

    她想了想,一字一頓道:“那就將我久病不愈的事散出去吧,也不必說得多慘,就說我氣色看著倒是還好,只是纏綿病榻,又時時咳嗽,不知這樣拖得久了會不會害上肺癆?!?/br>
    瑩婕妤不解:“這不還是說給陛下聽的?那不妨說得慘一點,保不齊他一個不忍就過來看你了?!?/br>
    “他不會輕易過來的?!毙焖纪裥π?,“所以大可不必扮慘。jiejie,你聽我的,千萬別將我說得太過凄涼,更別明里暗里地請他過來。如若可以,這話jiejie在去向皇后問安的時候,當著六宮妃嬪的面說說也就行了,讓他從旁人口中聽去,好過jiejie去游說?!?/br>
    “這倒簡單了?!爆撴兼c點頭,“可我真是不明白你。你可想清楚,宮里這么多人,明年又是大選年。再過月余,新秀女的名冊就要呈進來了,你若拖得太久,可說不準陛下會不會忘了你這號人?!?/br>
    “這我知道?!毙焖纪耦h首,“這些我心里都有數,所以反而更不能心急。只消一步走錯,要費的周章就更多了?!?/br>
    “那好?!爆撴兼ソK于應下來,接著便喚來身邊的宮女,將帶來的幾道菜肴湯羹一一從食盒里端出,催著她嘗嘗看。

    這日瑩婕妤在霜華宮待了足有兩個時辰,待她離開,花晨不安道:“娘娘就這么信得過瑩婕妤?須知她原本也是寵妃,娘娘得勢之后倒讓她的風頭淡了不少。如今這樣的事,可要當心她反過來踩娘娘一腳?!?/br>
    “她不會的?!毙焖纪裰匦履闷饹]讀完的書,慢條斯理地翻了起來,“我起初是不大信得過她,可經了這么久,再不信就是我傻。她雖是寵妃,卻根本就不是在意寵愛的人,只要讓她高高興興地過日子,她才不在意陛下身邊有誰?!?/br>
    如若不然,瑩婕妤現下有的是辦法踩她,大沒必要來她這里走一趟,哪怕是為了套話,也是畫蛇添足了。

    是以再幾天之后,隨著又一度的晨省,徐思婉的病況在宮中傳開?;屎笞匀粵]什么反應,當著一眾嬪妃的面虛情假意地囑咐了幾句讓太醫好好醫治就算了事。

    倒是太后念著她從前的小心,著自己身邊的太醫過來為她診了脈,又調了調路遙開給她的方子。她滿目感激地謝了恩,卻并不打算用。

    小小的一番議論之后,后宮重新歸于平靜。這樣的傳言,皇帝大抵是會聽說的,卻沒有反應。

    他這樣袖手旁觀,宮人們就慢慢動了心思,別處倒都還好,小廚房取回的食材卻漸漸有了以次充好的苗頭,可見是尚食局見風使舵。

    徐思婉對此只做不理,一副沒精力多管的樣子。再過小半個月,她依舊纏綿病榻,王敬忠終于在一日入夜時避著人入了霜華宮,身后跟著兩名年過半百的男子。

    入殿后,王敬忠垂眸躬身,聲音平淡無波:“貴嬪娘娘安。陛下聽聞娘娘久病不愈,顧念徐大人在朝中的辛苦,指了兩名德高望重的太醫來為娘娘診治?!?/br>
    徐思婉抬了抬眼簾,面上懨懨:“陛下還管我做什么呢?他既不知我的心思,不如就由著我早早死了?!?/br>
    王敬忠對這等怨懟之語只做未聞,躬了躬身就退出去,只留兩位太醫為她診治。

    徐思婉一看,心知他不會將這話送進皇帝耳中。

    但這也無妨,她原也不曾指望王敬忠這御前掌事能為她辦事,適才那隨口一言王敬忠若肯為她提起,那自是好的,可不提卻也無妨。

    因為從這兩位太醫被遣下來開始,她要辦的事就已辦到了。她這樣纏綿病榻苦熬數日,不過就是想看看他到底有多著惱、她在他心里又到底有幾分分量。

    她正置身困局之中,摸清這幾分虛實尤為緊要。若他雖然震怒卻仍擔心她,不肯她就這樣香消玉殞,那哪怕他尋了別的由頭自欺欺人地來關照她也不打緊;而若他當真能對她的久病袖手旁觀,絕情到毫不在意她的生死,她就不得不另做打算來撩撥他的心。

    徐思婉心下打著算盤,面上懨懨地任由太醫們為她搭了脈,一副心灰意懶的模樣。這二人悉心地診了半晌,為她施了止咳的針,又調了藥方,就退出了寢殿。

    她二人離了殿,王敬忠就再行進了屋,行至床邊朝徐思婉躬了躬身,聲音平靜如舊:“貴嬪娘娘,下奴叮囑娘娘一句。娘娘做過什么、說過什么,娘娘自己心里有數。今日遣這二位太醫前來,是陛下寬仁,但娘娘還是安心禁足便是,莫要生出什么不當有的心思,再觸怒圣顏了?!?/br>
    言下之意,就是告訴她保命即可,復寵無望。她不必心存奢求,也不得將這事散出去,在宮中興風作浪、

    欲蓋彌彰。

    徐思婉心底輕笑,面上并無太多反應,淡淡道了聲:“知道了?!?/br>
    “那下奴便先行告退了?!蓖蹙粗夜矶?,退出拈玫殿,就沿著不起眼的小路出了霜華宮。兩位太醫與他同行,三人在霜華宮側邊的一道小門處道了別,太醫回太醫院,王敬忠回紫宸殿。

    紫宸殿中,仍燈火通明。邊關戰事打得不順,皇帝這幾日都睡得很晚,也無心召幸嬪妃。

    王敬忠入殿時,殿中一片安寂。他抬眸一掃,就見宮人們都被皇帝稟了出去,想是皇帝看折子看得心煩,連個人影都不愿看見。

    王敬忠于是將身子壓得更低了兩分,壓著步子,一聲不響地行至皇帝身側。只余一步之遙時,他才開口:“陛下,下奴依照陛下的吩咐,帶兩位太醫去瞧過倩貴嬪娘娘了?!?/br>
    皇帝沒有作聲,手中的奏折又翻了一頁。

    王敬忠小心地續道:“太醫們為娘娘施了針,又調了藥方,想來娘娘不日就能痊愈?!?/br>
    他眼底微動,沉了沉,問了一句:“是真的?”

    王敬忠一滯,一時沒能理解他所謂何事。

    皇帝又道:“她的病,是真的?”

    王敬忠了然,躬身:“是真的,兩位太醫都說是寒氣侵體之狀。只是本不該病得這么深,如今拖成這樣,更像貴嬪娘娘不肯自己好生醫治,將小病拖成了大病?!?/br>
    皇帝聞言,那股惱意又生出來,化作一聲生硬的笑音迫出喉嚨:“她心思倒多。騙了朕那么久,還想博朕的憐憫么?”

    王敬忠不敢應話,皇帝讀完了手中的奏章,批了幾個字,信手闔起,遞給王敬忠:“讓她好好治病便是,日后不必在朕面前提起她了?!?/br>
    “諾?!蓖蹙粗业兔柬樐康膽?,心下生出一股耐人尋味的意味。

    被皇帝厭棄的嬪妃很多,被這樣刻意叮囑“不必再提起”的卻沒有過。哪怕作惡多端如陶氏、林氏,被廢位前也左不過就是自然而然地冷落著。他不去想,當然也就沒人去提。

    如此叮囑,只怕是他心底一直在想。

    王敬忠心里揣摩著圣意,并不戳穿,上前幫他研起了朱砂,他卻搖頭:“不看了,睡了?!?/br>
    王敬忠頷首,見他起身走向寢殿,忙舉步跟上。守在外殿的宮人們察覺動靜也魚貫而入,訓練有素地服侍皇帝就寢。

    .

    皇帝差身邊信得過的太醫來診治過,徐思婉的病就不好拖了。她于是依照太醫新開的方子用起了藥,兼以路遙日日施針,才過了三五日,病情就已好轉了不少。

    瑩婕妤聽聞她見好,就又到了霜華宮來。徐思婉聽聞她到了,無心再攔,任由她進寢殿來。待她到了跟前,徐思婉抬眼才見她身邊那宮女裝束的人再眼熟不過,分明就是思嫣,不由臉色一變:“你怎么……”

    思嫣耷拉著臉,在她床邊坐下:“jiejie怕我出事,我這般掩人耳目,總行了吧?我可是先去盈云宮求了婕妤娘娘,再那邊換了衣裳才過來的,沒人知道是我?!?/br>
    徐思婉無話可說,瑩婕妤閑閑地在床邊繡墩上也坐下來,打趣道:“瞧你把你meimei委屈的。其實依我看,倒也不必謹慎至此。直接參與其中的孫徽娥也沒受多少牽連,前幾天還承了寵呢,你meimei對大多經過都半分不知,哪就至于要那樣避著了?”

    徐思婉一嘆:“畢竟是一家子的姐妹,陛下若真盛怒,哪有什么道理?!?/br>
    說罷不愿再多說這些,搖了搖頭,笑問思嫣:“別苦著張臉了,jiejie沒事。近來可有什么新奇事沒有,跟jiejie說說?”

    “哪有什么新奇事……”思嫣扁著嘴,“jiejie少拿我當小孩子哄。jiejie早些好起來,將這難關渡過去,我才有心思去打聽別的?!?/br>
    “這就快好了?!毙焖纪褚贿?,瑩婕妤眼眸一轉:“還真有新奇事呢?!?/br>
    姐妹兩個聞言都看向她,她悠悠道:“太后娘娘近來似乎病得又重了些,病急亂投醫得愈發厲害。前幾天……也不知是怎么聊起來的,說長樂宮的一個小宮女與她八字犯沖,她當即就動了怒,讓人將那小丫頭打死了,連帶著尚宮局和尚儀局的管事都受了罰。尚宮局尚儀局到現在都還緊張著,據說將長樂宮上下的宮人典籍都查了一遍,連灑掃宮道的都不敢放過,生怕再有一丁點不合適,突然就被問罪?!?/br>
    思嫣聽得啞然:“這是什么道理?八字犯沖這種事,婚喪嫁娶、拜把子看上一看也就罷了,身邊當下人的有什么沖不沖的?”

    “要么說病急亂投醫呢?!爆撴兼u頭,“先前命高僧誦經我就覺得已是慌了陣腳,孰料現下還能更荒唐。只可憐了那小丫頭,聽說才十三四歲,去年剛采選進宮,就這么沒了?!?/br>
    徐思婉聽得神情漸漸凝重,前思后想一番,啟唇道:“這事怕是沒那么簡單。太后病得久了,亂投醫許是真的,可也未必會胡亂往這些事上想,更不太可能去注意到一個新入宮的小丫頭。我瞧著,恐怕是那丫頭得罪了哪個得臉的宮人,這才遭了算計,以致殞命?!?/br>
    瑩婕妤神情微凝,思忖片刻,緩緩道:“你是說,太后生了病急亂投醫的心,身邊的宮人們便正好趁虛而入,利用了她?”

    徐思婉點頭:”上位者總說要喜怒不形于色,怕的便是這樣無形中遭人利用。那小宮女死得固然可憐,但我更怕這樣下去,會出什么大亂子?!?/br>
    話音落定,三人視線相交,皆不由呼吸一滯。

    是了,這回是一個“八字相沖的小宮女”,下回若是后宮之中的哪一個呢?八字,天象,能拿來說嘴的事情太多。倘使太后不盡心,那些自是無稽之談,可她若到了這般偏聽偏信的地步,誰又能擔保自己不是下一個亡魂?

    徐思婉沉息道:“我先前侍奉太后的時候,皇后娘娘便常去。如今我不在,她想來是去得更勤了?!?/br>
    “你也不要瞎擔心?!爆撴兼烀紲\蹙,緩緩言道,“太后跟前的幾位嬤嬤都不是等閑之輩。一個小宮女,發落就發落了,可若有人想在后宮興風作浪,只怕連她們那一關也過不去?;屎蟆?/br>
    她頓聲搖頭:“皇后也不會行事如此露骨。她是一國之母,若借著這些說辭排除異己,后宮眾人有樣學樣,這一刀早晚捅在她自己身上?!?/br>
    畢竟都已是后宮的女人,肖想后位的,恐怕大有人在。

    徐思婉默然:“jiejie說得倒也在理,是我多慮了?!?/br>
    瑩婕妤又說:“你現下養好身子、將陛下的心攏回來,是最要緊的。太后那邊,多少還記得你從前的好,陛下又未將近來惱你的緣故說出去,太后也不會那么無情?!?/br>
    “嗯?!毙焖纪顸c頭,俄而見花晨奉藥進來,她便端起藥碗,一飲而盡。

    太醫叮囑她服藥之后若是能睡便睡一會兒,她漱了口就躺下了?,撴兼ヅc思嫣見狀就告了辭,走出拈玫殿,一并回盈云宮去。

    思嫣猶是那身宮女的裝束,一路低眉順眼地走著?;氐饺羧A殿,她去更了衣,出來才又與瑩婕妤說起:“婕妤娘娘,我覺得您方才的話……只怕太過樂觀了?!?/br>
    “怎么呢?”瑩婕妤飲著茶,抬眸看她。

    徐思嫣隨意地坐到幾步開外的案桌邊,擰眉道:“我jiejie是得太后喜歡,從現下的情形看,她的那些事太后也尚不知情,陛下也未必有心提起??苫屎笫侵赖难?,皇后若先將那些事說給太后聽,太后未見得不會動怒,此時若再提起天象八字之說,焉知太后不會像發落那宮女一樣發落jiejie?她跟前的幾個嬤嬤再有本事,又能勸阻多少?”

    瑩婕妤沉吟一瞬,緩言道:“你們到底還有個做戶部侍郎的父親,豈能與宮女相提并論?”

    思嫣脆生生道:“昔日陶氏的父親還是兵部尚書呢,可殺也就殺了,我瞧后宮女子是指不上娘家保命的。娘家的顏面,陛下與太后肯給那是恩典,若是不給,就只有等死的份兒!況且……”她語中噎了噎,狠狠咬了下唇,“況且jiejie前前后后已病了月余了,可陛下卻無心過問。我只怕jiejie這回真失了策,復寵無望失了陛下做倚仗,再被皇后那邊乘勝追擊。本朝又重孝道,萬一太后哪天真起了殺心,jiejie可就真沒有活路了?!?/br>
    瑩婕妤聽得心底發沉。她原不覺得以徐思婉的出身會這般輕易地死去,思嫣的話卻令她膽寒,讓她覺得縱是出身再高貴,生死也不過在上位者的一念之間。

    思嫣瞧著她發白的神情,心底的不安也更深了一重,她顫栗地吸了口氣:“我想幫幫jiejie?!?/br>
    第81章 蟄伏

    徐思婉仍悶在拈玫殿里養著病, 宮中的風已一陣陣暖了。

    臨近五月,邊關終于又傳來幾封捷報, 朝堂上緊繃已久的氛圍松了一松?;实垡步K于下旨, 攜六宮前往行宮避暑。

    每每天子出行,總要大動干戈,所耗人力物力頗多。是以為了簡省開支, 六宮妃嬪自不是人人都能去,像徐思婉這樣被禁足的,當然不在隨行之列。

    避暑的旨意是在四月廿五曉諭六宮的,彼時徐思婉已然痊愈, 閑來無事就坐在拈玫殿前的廊下消暑。

    眼見昔日風光無限的寵妃如今被厭棄到連避暑也去不得, 眼紅她已久的好事者當然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徐思婉前腳剛聽說了避暑之事,后腳就聽院門外嘁嘁喳喳的議論聲響起來, 女子尖刻的聲音顯是刻意提高的, 一字字清晰地送進她耳朵里:“我就說嘛,陛下斷不會帶她同去的, 你瞧這院子里,哪有半分在收拾行裝的樣子?”

    徐思婉抬眸看去,院門外兩個宮嬪模樣的人正掩唇而笑。兩人都不過與她有幾面之緣,先前便是與她搭話也難, 如今倒也輪到她們來譏嘲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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