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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向嚴祺,只見他此時臉上的神色頗是不定,卻似乎沒有了先前聽到李霽名號時的煩躁。 “世子客氣了?!彼戳丝茨切R,又看向汪全,正色道,“這些良駒皆貴重之物,無端受禮,豈可當得?世子的心意,我已經知曉了,還請汪內侍將它們帶回?!?/br> 汪全忙道:“還請君侯萬萬收下。小人此來,只為送禮,君侯若不收,小人回去恐要受責難?!?/br> 容氏在旁邊,一直不曾出聲,聽得這話,上前道:“既是如此,君侯不若收下,也免得汪內侍為難了?!?/br> 說罷,她讓仆人取了些錢物來,給汪全等人打賞。 “勞汪內侍替我等給王世子帶話,便說我家君侯多謝他一番好意?!彼皖亹偵?/br> 對汪全道,“明日見面,定當好好道謝?!?/br> 說罷,她看向嚴祺。 嚴祺也終于不再拉著臉,唇邊扯起笑意。 “還請汪內侍且代我致謝?!彼f。 汪全笑瞇瞇一禮:“君侯與夫人放心,小人定當把話帶到?!?/br> 第二百五十七章 鳳儀園(上) 嚴祺雖然對李霽送禮頗是狐疑,但他一向愛馬。 待汪全離開之后,他將那幾匹馬一一仔細賞鑒,臉上依然不掩喜色。 “這筋骨,是正宗的大宛馬無疑?!彼麚嶂黄ヱR的鬃毛,嘖嘖稱贊,“只怕尋遍長安也難見到?!?/br> 容氏在一旁道:“這般貴重,王世子竟然當禮物送了出來,還一送就是五匹,也不知是為了什么?!?/br> “為了什么?”嚴祺冷笑一聲,道,“自是為了彰顯他威風。你看他方才在長公主面前那言之鑿鑿、指點江山的架勢,若不加上些恩賜,顯得他大方,豈非教人笑話他只會動動嘴皮子?買這些馬的錢,對長沙王府而言,九牛一毛亦算不上?!?/br> 容氏看了看他,道:“這話不對。就算是為了給他自己撐場面,也必是察覺到了你的難處,才給你送了這些來。這是實實在在的心意,并非壞事。你且想想,此番回京來,除了王世子,誰人這般幫過你?你我已經在長公主面前答應了明日去春狩,王世子就算什么都不做,我們也是要去的。到時候被人嘲笑議論,也與他無干不是?既是好意,就要領情,你明日見了王世子,該好好道謝好好說話才是,切莫讓人家覺得你不識好歹,失了體面?!?/br> 嚴祺仍哼哼,可看著容氏面色,也不多言,不耐煩道:“知道了?!?/br> 漪如對自己明日騎什么樣的馬毫無興趣,在房里擺弄起了咸陽長公 主賜給她的獵裝。 這些獵裝都是胡服樣式,宮里做的,用料講究。 正當她考慮著如何搭配,小娟忽然進來,說太子妃有召。 “太子妃?”漪如訝然。 “來人是東宮的內侍,說太子妃請女君過去敘敘舊?!毙【暾f著,神色復雜,“女君要去么?” 漪如微微蹙眉。 自從她回京,溫妘從來沒有跟她單獨見過面,更不曾說過話。前陣子的萬壽節,她們曾在宮中見面,但都是一本正經的見禮,溫妘見了她,并無什么表示。也不知今日突然召見,又是為了什么? 正想著,容氏走進來。 “我問了那內侍,他說太子妃正在鳳儀園賞春,邀你去敘話?!彼龑︿羧绲?,“她如今是太子妃,你自不可推卻。不過你若是覺得為難,我可與你一道去見她?!?/br> 漪如的神色緩下,笑了笑:“她既然召見的是我,母親一同去做甚?太子妃又不是什么豺狼虎豹,我自去便是?!?/br> 說罷,她對著鏡子整了整頭發和衣裳,往門外而去。 這鳳儀園,是驪山行宮里賞春最好的去處。往年王皇后到行宮里來,都住在此間。 漪如來過多次,對這里也并不陌生,只不過今日那宮人環伺衣飾雍容的人,成了溫妘。 她坐在亭子里的繡榻上,身旁,兩名樂伎正在撫琴。 漪如聽著那琴曲,只覺耳熟,沒多久就想起來。這曲子叫《青桑行》,樂人假托這是漢武帝當年初見衛皇后時,衛 皇后彈唱的琴歌。她們小時候,此曲曾在長安風靡一時,溫妘對這曲子喜歡得很,還讓家里請了樂師來教她撫琴。 溫妘見漪如來到,露出笑意。 “漪如來了?!彼f。 漪如亦露出笑意,上前行禮:“拜見太子妃?!?/br> 才下拜,溫妘已經伸手將她扶住。 “此處不是京城的宮中,你我姊妹,這多年來好不容易見上一面,切莫拘泥那許多虛禮?!?/br> 這溫聲軟語傳入耳中,恍若當年。 漪如抬眼望向她,正遇上那熟悉的雙眸,含著笑意,只望不見底。 “太子妃恩典,妾心中感激,卻不敢逾越?!彼p聲答道。 溫妘唇角微彎:“又說著這些見外的話。我早與你說過,無論何時何地,你我都是姊妹,要想從前一般親密才是?!?/br> 說罷,她看向周圍,吩咐眾人退下。 一干宮人樂伎得了令,紛紛行禮,告退而去。 “閑雜人等都走了,你我便可好好說話了?!睖貖u拉著她的手,道,“漪如,這四下無人之時,你仍喚我溫姊姊,好么?” 那親切的模樣,與從前毫無二致。漪如沒想到自己竟得她這般款待,反而生出幾分別扭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