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頁
漪如笑嘻嘻:“公主跟女單于有甚稀奇,我還看過山大王和男狐貍精的,你想聽么?” 李霽黑著臉:“不要?!?/br> 漪如一臉遺憾。 轉眼間,眾人在梅岑山上已經待了一個月。 這日,容昉收到了嚴祺的信,里面說,皇帝那邊沒有準許嚴祺辭官,說揚州在京城不止千里之遙,他要是回京去,路途顛簸勞累,病體更是承受不住,故而讓他仍擔著副使的名頭,在揚州養病。 聽得這消息,林氏皺了皺眉,道:“圣上莫不是知道了什么?文吉做不做這副使,與養病何干?他辭了官,一樣能在揚州養病,為何非要一個病人來擔這副使的名頭?” 容昉亦皺起眉頭,又將那信看了看,只見上面言語倒是沒有緊張的意思,只向二老問了好,又詢問漪如和嚴楷的近況。 “我看,這也未必是圣上知道了什么?!眳慰N道,“據我所知,這副使其實是個虛職,高陵侯只要稱病,便只是擔個名頭。圣上大約是想,他當著副使,便可享有官職上的待遇,官府各方面也好給他照應?!?/br> 容昉想了想,道:“卻也有理。不過我等出來已有一月,將他一人丟在揚州也不合適,還是該回去看看為好?!?/br> 林氏亦是此意。 呂縉頷首:“也是正好,我帶阿霽出來已經有些時日,前些日子,廣州來信詢問歸期,我看,也是到了該回去的時候了?!?/br> 眾人商議一番,沒多久,就定 下了回程之事。 聽說要回去,小樓里的三人都有些始料未及。 最不樂意的事嚴楷,小嘴鼓鼓的,說:“這么快回去做甚,我還沒玩夠……” “你就算出來玩一年也玩不夠,”林氏嗔道,“不可任性,你父親還在揚州,先回去,等過些日子,他還會帶你出來?!?/br> 嚴楷只得應一聲。 對于漪如而言,她最不舍得的自然就是李霽。 準確地說,是李霽肚子里的那些故事。 這些日子,他雖然給她講了許多,但漪如總覺得聽不夠。有那么幾個故事,她其實是看過的,但十分奇怪,從李霽嘴里講出來,比看書有意思多了。這個小童,雖然在人言寡言少語,惜字如金,總讓人覺得他會訥于言辭,其實那是大錯特錯。他若想說些什么,定然是一套一套,條理清晰。在漪如看來,雖然她在京城聽過許多厲害的說書,繪聲繪色,引人入勝,李霽跟那些人自是比不得??伤棵块_口,卻有一眾獨特的氣勢,讓人忍不住猜測他會說出什么來,想往下聽。 “你回到了廣州,可要記得給我找書?!变羧缫猹q未盡,對李霽叮囑道,“萬萬不可忘記了。你要的書,我回去就讓人給你捎過去?!?/br> “知道了?!崩铎V道。 “阿霽,”嚴楷拉拉他的袖子,也頗是留戀,道,“你日后還會道京城里來么?” 漪如不由地瞥了瞥李霽。她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上次皇帝對長 沙王動手腳,長沙王定然已經知道了,不會再這么以身犯險。 “你想我去京城么?”李霽問。 “自是想?!眹揽罋獾卣f,“你若去了京城,我帶你到驪山去。那里也像這梅岑山上一樣有許多山許多樹,不過還有許多野獸,有鹿,有狼、大鵬、有虎、有狐貍……”他伸著小手,一個個掰著手指,“我還在那里找到過一窩蛇,最大的有這么長!” 他伸開手比劃著,李霽忽而笑了起來。 看著他的笑容,漪如不由地怔了怔。 李霽很少笑。相處這一個多月來,漪如看到他笑的次數屈指可數,尤其是現在這樣。 他笑得很是開心,眼睛彎起來,亮亮的,眉宇間仿佛蘸滿了陽光。 “廣州的蛇,比你見到的還長?!鄙夙?,李霽道,“你可見過三丈長的蟒蛇?就像龍一般,能把活豬吞了?!?/br> 嚴楷睜大眼睛,搖搖頭。 “還有許多的奇蟲異獸,你日后若是來廣州,我帶你去看?!崩铎V道。 嚴楷高興地答應下來。 李霽再看向漪如,發現她注視著自己。 那雙眸清澈而沉靜,長長的睫毛微微翕動,在白皙而紅潤的臉上投下淡淡的影子。 李霽的目光定了定,想將眼睛轉開,卻似乎轉不開,只仍然這么看著她。 “阿霽,”少頃,漪如輕聲道,“你會想我們么?” 李霽一怔。 他似乎不知如何回答,只“嗯”一聲。接著,便聽漪如道:“你若是想我們,回去 之后,就拿出你那王世子的威風來?!?/br> 她說著,目光兇悍:“去把那神州尋寶錄的作者找出來,告訴他,他若敢讓那男主勾三搭四負了公主,就將他的手剁了,再不許寫書?!?/br> 兩日后,一行人收拾了行李,沿著來時的路,回到海邊。 天氣很是不錯,風平浪靜。水港上,呂縉的海船已經整裝待發。船工和仆人們將行李搬上去,便準備啟程。 眾人才上船,忽而聽有人呼喚留步。望去,卻見是陸大郎帶著一眾鄉人來送行。 他們帶了好些土產來,定要呂縉一行人收下。 “鄉人得知諸位要離開,頗是不舍。這些都是鄉人們平日自己攢下的漁獲,乃本地土法曬制,頗有些名氣。還望諸位切莫嫌棄,笑納了才是?!标懘罄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