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頁
“還能因何事?”王承業笑一聲,道,“我且問姊姊,圣上近來,狠抓朝政,鞭策太子課業,是因為什么?” 皇后道:“長沙王?” “正是?!蓖醭袠I言之鑿鑿,“長沙王離京之前,與嚴祺結成了義親。別的不說,且說他女兒和太子的婚事。如今嚴漪如叫長沙王義父,若將她定為太子妃,傳出去,豈不遭人笑?” 皇后喝一口茶,道:“此事,可是圣上首肯的?!?/br> “雖是圣上首肯的,可姊姊以為,圣上心里會痛快?”王承業搖頭,“圣上的脾性,姊姊還不知么。面上不說,計較全在心里。此事,到底是嚴祺辦得不對。圣上待他不薄,可謂情同手足,他 就算粉身碎骨,也不該跟長沙王扯上一點關系。這門義親,他嘴上不情愿,姊姊又怎知他心中如何想?若是他從此念了長沙王的好,豈非成了長沙王安插在圣上身邊的棋子?這般想來,圣上對嚴祺有了防備,亦在情理之中?!?/br> 皇后看著他,終于露出笑意,微微頷首。 “此言不無道理?!彼f。 “故而姊姊便放心好了?!蓖醭袠I笑瞇瞇道,“我此去揚州,定然好好做事,光耀門楣,為姊姊添彩?!?/br> “光耀門楣便罷了?!被屎髤s道,“你去到之后,好好做事,少喝些酒,平平安安回來我便吃齋念佛了?!?/br> 王承業哂然:“姊姊又說的什么話?!?/br> 姊弟二人合計了一番,王承業趕在宮門落鑰之前,告辭而去。 皇后獨自坐在榻上,緩緩喝一口茶,若有所思。 “蔓云,”她忽而道,“你與承業成婚,也有十幾年了,是么?” 徐氏驀地聽皇后提到此事,不明其意,忙答道:“正是?!?/br> 皇后看了看她,唇邊浮起笑意,讓她上前來,拉著她的手,嘆道:“我有時心想,多虧了你,否則以承業的心性,只怕是個不成器的。我父親若是還在,見得今日之事,定然欣慰,不悔當年?!?/br> 徐氏忙道:“中宮過譽?!?/br> 皇后說的不悔當年,指的是徐氏嫁給王承業的事。 跟王家相比,徐家雖然也是仕宦之家,卻著實平平無奇。不過,徐氏的父親和王皇后的父親曾經是同僚,性情相投,兩家頗有些來往。 徐氏自幼美貌,長大之后,更是成了遠近聞名的美人。王父見了,頗是中意,便要徐父將女兒許配給王承業。那時,徐父本已經與另一戶人家議過親,本不應許。但在王父的堅持下,把親事退了。 二人成婚的時候,王皇后已經是太子妃,王家在京中風頭無兩。而徐家卻遭遇了變故。徐氏的父親去世,生前重病纏身,花光了家財,幾乎連京中的房子也保不住了。許多人都說,兩家門不當戶不對,婚事怕是不成了。還有傳言說,徐母看女兒生得美貌,想將她送入宮中碰碰運氣。沒多久,王父卻履行了婚約,讓兒子娶了徐氏,在京中成了一段不離不棄的佳話。 “當年,我父親說,娶妻娶賢。你知書識禮,到了我們家來,定然會cao持周到,助承業一帆風順?!蓖趸屎笪⑿?,“如今想來,果真如他所言?!?/br> 徐氏的嘴唇抿了抿,低眉輕聲道:“這都是君侯的本事,妾豈敢居功?!?/br> 皇后嘆口氣:“只是,承業終究性情輕浮,我怕他當不得大任。這揚州巡察使,雖是個臨時的差使,講究卻多得很。到了地方上,如何接人待物,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什么事該做什么事不該做,須得處處小心。韋襄從前外派過,嚴祺也曾跟隨圣上往各地巡視,他們去做巡察使,都是有備而來。唯獨承業,從 小到大都在京中靠著祖蔭過活,我怕他行事不慎,落下紕漏,豈非弄巧成拙?!?/br> 第九十五章 方士(上) 徐氏望著皇后,莫名的,心里松了一口氣。 但她聽著皇后這話里的意思,竟是不大想讓王承業去揚州,又不禁沉了沉。 “可此事,圣上已經下旨了?!彼f,“中宮若請圣上收回成命,只怕不妥?!?/br> “就是圣上下了旨,我才不好說什么?!被屎髧@口氣,輕輕吹了吹茶杯,皺眉,“圣上也不知是打著什么主意,這么大的事,在我這邊連個招呼也不打,著實怪異?!?/br> 徐氏忙道:“許是朝堂上有了什么議論,如君侯說的那般,讓圣上改了主意?” 皇后微微頷首,又搖搖頭:“我還是放心不下承業。他身邊的人,沒一個可靠的。到外面去辦事,還不如嚴祺……” 說著,她忽而想到什么,手里的杯子停了停。 “這揚州巡察使不是還要配個副使?”她問,“可定了人?” 雖然嚴祺揮霍了上百萬錢,但當漪如得知嚴祺沒當成揚州巡察使之后,還是心情大好。 當夜,她睡得十分踏實。 但到了第二天,事情又變了。 中午用膳的時候,嚴祺派仆人回來告知容氏,要她收拾半年的行囊,因為他要去做揚州巡察使的副使。 聽得這消息,容氏和漪如都十分錯愕。 “怎突然又要做副使?”她問傳話的仆人,“主公可還說了別的?” “不曾?!逼腿擞樣?,“主公得了消息之后,就吩咐小人回來了?!?/br> 沒想到,又橫生枝節。漪如在一旁皺起眉頭。只覺心頭又變得糾結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