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南枝 第6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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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若筠這才有些反應,“半個月么?” “應是了?!敝艹拎帕寺?,“再多吃些吧,日日如此,我真怕你撐不到那個時候,你祖母定是不愿見你如此的?!?/br> “我jiejie?!鄙蛉趔蘅粗艹?,“到底會怎么樣?” “不會有事的?!敝艹翑蒯斀罔F道,“冀北失守,并非將軍之過?!?/br> “你……真是這般想?” “是遼人發起了戰事?!敝艹涟参克?,“莫要擔心了,再多吃些吧?!?/br> “周沉,”沈若筠有事要與他說,“眼下我家出了事,我就不回周家去了。和離這事你同意也好,你若不同意,我便不讓你登門了?!?/br> 周沉不忍見她再為此事損耗心力,雖是極為不愿,還是答應了,“好……現下官家關注沈家事,等將軍回京,喪儀結束,我們就去官府登記和離?!?/br> 第六十一章 勾銷 沈聽瀾扶柩尚未歸,登門吊唁的客人倒是不少。 沈若筠之前沒想到會有這么多人來,又重新布置了靈堂,接待來沈家吊唁的客人。 佘氏總不在汴京,也沒怎么帶沈若筠出門,故來的好些人,沈若筠都不認得。 二月二,濮王趙殆登門吊唁,濮王妃林氏、世子趙蹇、幼子趙鋮與和安郡姬趙玉屏隨行。一行人俱是素樸衣著,男子束發,用的也是銀冠。 沈若筠見狀,心下十分感激,行跪拜大禮,卻被濮王妃扶了起來。 “好孩子,竟消瘦這許多?!卞蹂娝武N骨立,心下心疼,“你也要保重啊?!?/br> 沈若筠乖乖點頭,等濮王一家敬香禮畢,濮王問她:“佘太君的墓志銘可得了?” 沈若筠已備好了明器,墓志銘與墓碑還未撰,此事她想與沈聽瀾商議。 濮王見她搖頭,“若你不嫌棄,不若由本王來寫如何?” “王爺愿意寫?” “我一向敬重佘太君為人,也佩服佘太君的治軍之道?!卞醯?,“若是你同意,我這便與你寫來?!?/br> 沈若筠感激,“榮幸之至?!?/br> 她想引濮王至書房,誰知濮王徑直走到了門邊放著登記往來冊的桌前,提了筆便寫: “……不我先不我,后睹星月之重明;俾爾熾俾爾,昌煥乾刊之新渥。爰稽邦典,益進郡封。汝有子,功臣山河永誓;汝有德,如魯侯壽母松伯彌堅……”濮王給阿筠祖母寫的碑銘,出自楊忠武祠保存的《楊氏族譜》里對佘賽花的評價。歷史上的佘賽花姓折,她被稱太君,是因為被冊“鄭國君太君夫人”。 等濮王寫完,沈若筠行大禮拜他,反被他扶起,又叮囑趙玉屏:“你今日便留下陪陪她,晚些時候,你哥哥再來接你回府?!?/br> 趙玉屏福身應了是。 等送走濮王并王妃,趙玉屏拉著沈若筠的手,也是心疼:“阿筠瘦了這樣多,手上摸著都沒rou了?!?/br> 見沈若筠不語,趙玉屏想勸她節哀,卻又想定是人人都與她這般說,便攬著她道:“阿筠,你若想哭,我便陪你痛痛快快地哭一場吧?!?/br> 沈若筠靠在趙玉屏身上,無聲地流了會淚。 趙玉屏見她如此,也忍不住落淚,“自正月十九知道此事,我心下難受,還以為是假的。我父王安慰我說,你祖母這是為國事捐軀,死得其所……若她泉下有知,知道我們小輩這般傷心,反會教她不安呢?!?/br> 沈若筠點頭,“你父王說的是?!?/br> 趙玉屏叫丫頭拿熱帕子來與沈若筠擦臉,見她好些了,才對她道:“我有一事,本不愿叫你分神的……可我瞧多絡,也太可憐了些?!?/br> 沈若筠忙問,“多絡怎么了?” 趙玉屏遣屋里的丫頭們出去,才小聲與她說,“議和一事,朝廷要賠城陪銀子就算了,竟還要將多絡送去遼邦和親?!?/br> 沈若筠聽得心下一窒,“這是哪兒來的消息?” “宮里來的,還未頒明旨?!壁w玉屏低聲道,“只是差不多是她了,官家只有四位帝姬……瀠瀠又還小?!?/br> “可歷朝歷代,并無多少真公主和親???” “多絡在親事上一向不順,曾有搬弄是非之人說她命格奇硬,會克六親。故送她去和親,許多人都覺得極好不過?!?/br> “真是無稽之談?!?/br> “誰說不是呢?”趙玉屏嘆氣,“我每每想到多絡要和親,都覺得心下堵得慌。這便是我一定要與你說的原因,眼下若是遼人并未指定要官家親女,說不得還是有轉機……你可知求和之事,是誰去與遼人談的?” 沈若筠聽她如此問,猜出幾分,“是周家的人?” 趙玉屏點頭,壓著聲音道,“正是周家二郎?!?/br> “怎么哪都有他?” 趙玉屏對朝事所知不多,“我聽哥哥說周二郎是自請去與遼臣商議此事的?!?/br> 沈若筠明了,“他在殿中,自是比旁人得用?!?/br> “議和是國事,我也不是要你說服周二郎幫多絡,這也不大可能?!壁w玉屏道,“只是多絡與我們一處長大讀書,又那般柔弱,叫她去和親,就是去送命……你若見到周二郎,好歹替她說上兩句話吧?!?/br> 沈若筠點頭答應:“此事我知道了,若能說上話,必會幫忙的?!?/br> 趙玉屏又攬著她,感慨萬千:“幼時我總覺得長大好些,可以穿好看華貴的衣裳,梳高高的發髻,不必學那些之乎者也,也沒人總是在耳邊這也不許那也不行的……現下長大了,卻又覺得幼時更好些,咱們在女學里,哪有這些煩惱事?” 沈若筠靠著她,聲音低啞,“那怎么辦,又不能不長大了。我覺得還是長大好些……我太小了,她們還要分心照顧我;我長大了,就可以替她們分擔?!?/br> 趙玉屏流著淚許愿:“阿筠,我覺得一定會否極泰來的……我們三個人一定都會喜樂平安,年年得觀汴京燈?!?/br> 濮王一家的到訪,除了給沈若筠帶來了好友的安慰,還給沈若筠吃了一顆定心丸。濮王如此看沈家,想來對長姊,朝廷就算是要問罪,也不過是收了冀北軍權,革職而已。 算著日子,長姐不日要到汴京,沈若筠閑來自己親自收拾著沈聽瀾的東瞻院,想著她回來,又可以與她一榻同眠,忍不住濕了眼眶。 長姊還在,陸蘊估計也會回來,還有艾三娘……她還有很多親人的。 到時候不管沈聽瀾要去哪里,她都要跟著她,再也不分開了。 沈若筠有了些念想,便覺得日子好挨許多。又想起趙玉屏所托之事,打算見一見周沉。 幼年在女學里,三人總是膩在一處,她與玉屏便有默契,置辦文房用品,都會多置一份與多絡。因著同胞弟弟夭折,周皇后視她為不祥之人,明知李美人行跡瘋癲,卻還將多絡留給她教養,很難說沒存幾分想要她自生自滅的心思……等她滿了十三,又想隨便點個駙馬,將她嫁出去。 故而趙玉屏一說,沈若筠雖不愿信,也知此事極有可能。 不論能不能成,都得替多絡爭取一番。 沈若筠思來想去,與周沉論事,得與他做交易。她還有一份周郴與臥雪齋的契紙,但是又不好拿著周家把柄,請周沉幫忙。沈若筠忽想起自己在行宮救了他一事,也非挾恩叫他必報,只是想請周沉從中周旋一二。 她拿不定主意,便想著要見他,先探探口風。 周沉前幾日倒是日日會來,后來蒲家也有喪,最近都沒見他了。 沈若筠便叫安東替她傳個話,再等見到周沉時,發現他顯得疲憊至極。 “你……”沈若筠看著他,“出了什么事么?” 周沉看著她,“沒什么?!?/br> “阿妤還好么?” “還成,只是有時候會來院子找你?!敝艹撂岬絤eimei,神色緩和些,“安東說你有事尋我,怎么了?” 沈若筠找他來前,已將想說的話在心里囫圇過了幾遍,問他道:“官家派你去與遼臣談議和之事了?” 她問完,周沉看著她,目光里滿是探究,沈若筠也在看著他。 周沉以為沈若筠是要問冀北割地處置事宜,沉吟道,“這是朝事,我不能告訴你?!?/br> “福金帝姬自小敏弱,若叫她北上和親……”沈若筠斟酌著用詞,“便等于是要她的命?!?/br> 周沉意外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這事是真的嗎?” 周沉眸色黯然:“還未定,只是有不少朝臣傾向于此,不停給官家上書,遂我才……” “帝姬和親,”沈若筠語帶嘲諷,“可以抵多少歲銀?又可換來多少安逸日子?” 割地、賠款、和親……這些都換不來和平,沈若筠自小就聽祖母講過,只有以伐才能止伐,以戰方能止戰。 “你若是個男兒郎,必能在朝上將那些人好好罵一通?!敝艹烈娝钟芯駪蝗?,心下松快不少,與她保證,“如果是這事,你放心便是,我會盡力斡旋的?!?/br> 沈若筠沒料到他是如此想的,有些意外,“你若是能將多絡保下,我必好好謝你?!?/br> 她說完,又雙手交疊,高舉至頭頂,想要作揖。 周沉忙上前攔住,凝神看她:“阿筠,若是此事成了,我們之前的那些爛賬,就一筆勾銷行不行?” 見他離得近,沈若筠下意識往后退了退。 周沉心下酸澀,低聲道:“之前私動你家的糧食,是我的不是,我原以為……” “我原以為,可以晚點將南邊的糧食運去冀北,先借用你家這一批糧食賑災。我也知道臥雪齋之事必是你的手筆,為了這事,我們周家還有蒲家都出了血,尤其是蒲家……能不能消你的氣,都一筆勾銷了?” 沈若筠想了想,那批糧食雖進了朝廷義倉,但她也全數運走了,周沉拿的銀子也還回來了,只是搭上了臥雪齋。若是能換趙多絡不去和親,也算是值了。 “好?!鄙蛉趔薰麛啻饝?,“你若能保她不去和親……舊事就算了?!?/br> 周沉松了口氣,臉色也不似剛來時的陰沉,反露出欣喜之色,又覺得不妥,斂目道,“這些日子我比較忙,不能常來這里。你若有什么事,便叫安東與我說。懷化將軍不日回京,到時,周家也會設路奠祭佘太君?!?/br> 沈聽瀾回汴京那一日,沈若筠帶了沈家闔府的人,等在大門口迎佘氏靈柩。 自知道消息以來,她哭過很多次,感覺一輩子的眼淚都要流盡了??僧斔匆姽啄緯r,又忍不住痛哭出聲……祖母,是真的離開了。 莫說最后一面,她都快三年未見祖母了。 沈聽瀾見meimei如此,上前抱住她,拍著她的背,輕聲喚她,“阿筠?!?/br> 沈若筠靠在jiejie懷里,反而哭得更厲害了,眼淚像一串斷了線的珠子,止不住往下掉,“姐……” 艾三娘跟著沈聽瀾一路回來,連家都沒來得及回。此時見淚眼婆娑形銷骨立的沈若筠,心疼得不得了,替她拭淚,“好孩子,不哭了。你不知老太君有多英勇,遼人足足多加了三倍兵力,才將彤云鎮攻下的?!?/br> 沈若筠擦擦眼淚,嗯了聲,忽發現陸蘊沒有跟著沈聽瀾回來,忙問:“陸蘊呢?他……” 她的心一下子墜落谷底,“他……” “別擔心,他沒事。只是幾處邊鎮的百姓需要立即撤離,他帶人去幫忙了?!鄙蚵牉懓矒崴?,“故未與我們一道返京?!?/br> 沈若筠聞言才安心。 佘氏的葬禮辦得不算如何隆重,隨葬品只有她生前最愛的一把紅纓槍、骍骍角弓、兩把短刀。時下汴京流行薄葬,為的是避免盜墓賊的打擾,姐妹倆都選了薄葬。 明器倒是備了不少,待一一燒掉后,鄭國君佘氏葬于沈家祖墳。 等祖母的新墳澆筑,沈若筠才有時間與沈聽瀾聊一聊未來的打算,兩個人像每次她回來時一般,晚上躺在一處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