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南枝 第5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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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他這樣說,沈若筠心里更加氣惱,恨不得拿巴掌扇他,“你且等著我明白那日吧?!?/br> 第五十章 謀定 沈若筠終是沒有寫成一份和離書,周沉徒手摁著洇著墨的紙張,不肯讓她寫完。 “這里還有些糧,你若不信我,可以叫沈家的人跟著,我現在就幫你送去冀北軍營?!?/br> “除了糧食,其他軍需我也幫忙籌備了,今年的藥材我已叫仁和堂替你備了許多,你要不要去看看?” 沈若筠握筆的手一頓。 “馬匹、草料……”周沉見她不再寫,心下一喜,忙將自己能想到的都一一道來,“拿了你家的糧,我先還這些與你?!?/br> “周沉,”沈若筠對他話只字不信,“流民家鄉的觀音土都挖完了,才會背井離鄉流去他鄉……朝廷沒有糧食,便能有這些了?你真以為我會再信你么?” 昏黃的燭火搖動,拉出一對交疊著的影子來。 沈若筠忽覺得額間昏沉,見他又要上前,攆他道,“你以后別再來這里了,在你家的東西,我回去便收拾?!?/br> “你要回沈家?” “不然呢?” “阿妤會想你的?!敝艹涟岢鲋苕?,“上次你昏迷時,她著急得不得了?!?/br> “這有何難,她若想我,你把她送到沈家就行?!?/br> “過了臘月便到正月,你是周家長媳,怎好一直不回府?除夕夜宴,說不得會叫你入宮去。若是太后問起來,又怎么辦?” “這些事你自己看著辦?!鄙蛉趔薏灰詾橐?,“何必說這些場面話呢?你院子里的丫頭都知道我不過暫住而已?!?/br> “上次的事,荷瑛已去領過罰了?!?/br> …… 沈若筠覺得疲累,煩他至極,一句也不愿再多說。她將案上的出糧單紙張全收了,見攆不走周沉,便干脆跟早園去她房里,要與她一起睡。 “這如何使得……” “莊里的人白日勞作辛苦,晚上要休息,總不好叫他們現在起來攆他。那個閻王不肯走,我又瞌睡得緊,今晚與你一道睡吧,兩人還暖和?!?/br> 早園忙道,“奴婢守著小姐就行?!?/br> “咱們一起睡吧,旁邊有個人陪著,我也安心些?!鄙蛉趔逎M目疲憊,“明日還有更cao勞的事呢?!?/br> 早園暫住的屋子也有個暖炕,床上疊著的被衾干凈厚實,沈若筠摸了摸,極想倒頭就睡。 拴上門閂,早園端來熱水,淘洗了熱帕子給沈若筠盥洗,“小姐早些睡,奴婢守著您?!?/br> 沈若筠見她不肯,拉著她胳膊,糯糯叫了兩聲“早園jiejie”。早園從小就受不住她這一套,只好應了。 兩個人躺在一處,沈若筠靠著她:“早園,你覺得我是個蠢笨的人嗎?” “小姐怎會這樣想?!痹鐖@意外極了,“滿汴京都沒有小姐這樣聰慧的了,別的不論,單賺銀子這事上,旁人又如何能比得?” “你還是在拿我與女子比?!鄙蛉趔抻謫査?,“我與陸蘊誰更聰慧些呢?” “那還是陸管家厲害些?!?/br> 沈若筠打了個哈欠:“是啊,若是陸蘊在,周沉定不敢如此?!?/br> “陸管家在,也不必小姐憂心運糧之事了?!?/br> “那也不好,這是我家事,我總得學?!?/br> 早園點頭,又勸她早些休息。 沈若筠嘆了口氣,入了官府義倉的糧食,確實是還不回來了??梢艞夁@筆糧食,又如何能甘心? “是,咱們明日……還有很多事呢……” 翌日清晨,周沉已經離開了。給他的提糧信物還未還回來,沈若筠便叮囑林君,以后不許周沉再來這里了。 用了早飯,又算了一遍出糧數。沈若筠嫌算盤珠子撥得心煩,低頭在紙上刷刷地算著,用的是陸蘊之前教她的算數法子,林君也會這套計算方法。 兩個人算完,林君雙目失神,顯得很是發愁。 “朝廷若是拿這筆銀子賑災,必是聲勢浩大。即便別的地界一時沒有糧食,也會多個盼頭,你先去打聽打聽,負責賑災的官員有哪些,家中的女眷最好也一一列上?!?/br> 林君應了:“小姐可是要登門拜訪?” “你且列上?!鄙蛉趔抻謫査?,“冀州這些日子怎么也沒個信來?便是三娘也無只言片語寄來,好生奇怪?!?/br> “路上亂,驛站都被流民占了,恐是遺失了……咱們將軍又從不謀私?!碧崞鸫耸?,林君直嘆氣,“剩下的這些糧食也不大好運?!?/br> “若不是因著亂,我又怎會錯信周沉?!鄙蛉趔抻謿庥謵?,“現在水運還是不通么?” “河渠未解封?!?/br> “蘇子霂還在汴京么?” “這我倒是不知?!?/br> “你去打聽打聽,若是還在,我想去見他一面?!?/br> 林君一一應了。 回城的路上,沈若筠便在想,眼下再收糧食,是來不及也不可能了。 晉惠帝曾鬧過一個笑話,叫“何不食rou糜”,其實不該為了這句話,就笑他數百年。眼下各地雖是饑荒,可各個皇家貢縣及周邊縣,為了要上貢,浪費rou類甚矣。只消打點當地官員,便能收購不夠貢品資格的rou干rou脯。雖價格高,但應是能收到一些的。 收了的東西也不必運到汴京來,就地打包,走鏢送去冀北,便是遺失一些,也總有能到的。 沈若筠細想覺得可行,若有人問,便借口說是大戶人家要做壽,備的九九禮。所謂九九禮,是將禮物的份數備成九份,為長長久久之意。汴京顯貴人家,一場大壽能花費數千兩銀子,所耗rou類糧食不計其數。 朱門酒rou臭,荒年亦如此。 她定了定神,決定先回周家去,還有好些賬目在那呢。許是熬了大半宿,白日里還覺得疲倦,此時也顧不上休息,囑咐丫頭們收拾要緊東西。 “小姐,要回去多久?”節青問,“要帶什么?” “重要些的賬簿、契紙還有臥雪齋的東西都收了帶走,其他的都裝箱落鎖?!鄙蛉趔薹愿?,“陪嫁來的人都跟我回去?!?/br> “那這不留人了嗎?” “不留了?!鄙蛉趔薜?,“嫁妝俱有單子,等忙完了這一陣再來收拾?!?/br> 決定要回去,便打算去一趟榮禧堂。沈若筠想將這樁婚事始末都與周老夫人詳說了,好回沈家去。周沉不愿和離便罷,只等春日里祖母回來,再叫祖母來與周老太太說。 可能是時間不湊巧,周二太太此時正在榮禧堂。沈若筠有些奇怪,往日她與周夫人都是一起的,怎么今日周夫人倒不在此。 沈若筠與老夫人請安,老夫人關切地問,“聽所你家出了些事,現可是處理好了?” 她從濮王府離去,趙玉屏便是如此同周夫人說的。沈若筠沉吟片刻,也不避諱周二夫人,剛要道明這樁婚事實情,忽聽周二夫人道:“母親,您便許了我罷,您是不知那臥雪齋的生意有多好……” 聽到臥雪齋的名字,沈若筠立即警覺起來,老夫人咳了聲,“你既知他家生意好,將京中富貴人家的妝粉生意全攏了去,又有什么把握能從他家分一杯羹?” 周二夫人垂眉喪氣,還拿帕子擦了擦眼角,應了是。 老夫人見不得她如此:“御街上那三處鋪子,交給郴兒也不是不行,但是要大房同意,你與你嫂子商量去?!?/br> 周二夫人一聽,立時要去找周夫人。此時只恨足下是雙纏起的金蓮,不得飛去長房院。 沈若筠立在老夫人身側,替她順氣,然后心平氣和道,“我家的事已經解決了?!?/br> “這便好?!崩戏蛉宋兆∷氖?,“瞧你,眼睛都紅了……也是難為你了,以后若有什么事,叫二郎去便是?!?/br> 提起周沉,沈若筠心下氣都不打一處來,極力克制著,“他現下有公事,我幫不上忙便罷了,怎好擾他?!?/br> “夫妻之間有什么擾不擾的?!崩戏蛉说?,“不過你說的也是,前些日子二郎為了籌糧的事被免了職,這才升了提舉常平司倉司,自是忙的。說起來,咱們府里今年過年,都不曉得人齊不齊,老二家的兩個也在忙此事……” 沈若筠那話原是說得半真半假,她并不知道周沉眼下是何官職。未曾想除了周沉,周家二房也負責運輸糧食賑災一事。 “他們忙什么?”沈若筠故作不懂道。 “衍哥兒跟著二郎籌調汴京城糧事,郴哥兒管義倉?!?/br> 這還真是不必林君去打聽了。 老夫人見她神思倦怠,說了幾句話,便叫她回去休息了。 沈若筠走在周家的回廊上,將事情細細地過了遍,不由嘆一句:“極好”。 “好什么?”早園四下看著,不明所以。 “好一個周家?!?/br> 周沉并非因為彈劾田賾得罪了晉康郡王而被免職的,而是因為籌糧不力,又或是周家故意叫他如此。前些日子周老夫人生的病,是藥物所致,下藥之人正是周家的人,這樣便可叫兩個身居高位的兒子可以正大光明地請假侍疾,好躲避這人人都做不成的籌糧差事。 眼下糧食困局已解,自是老夫人也不必病,連帶著周家二房高遷。 可不是好得很么? 沈若筠嘖嘖稱奇,這周家還真是令人驚喜。 回院子時,見周妤迎著冷風跑過來,顯然等了許久。 沈若筠雖然心里惱周沉,但是卻也沒有不理她。 “這么冷的天,你站在外面做什么?” 周妤小心翼翼地向她伸手,沈若筠奇怪道,“怎么了這是?” “不走?!?/br> 周妤吐出兩個字來。 沈若筠沉默片刻,對她露出一個笑來,“我不走的?!?/br> 又轉身吩咐早園,“叫她們不必收拾東西了?!?/br> 晚間,周沉回院子時,原以為東梢間必是黑著的。進了院卻又見那里亮著燈,燈下的人影綽約。他一時愣神,又見燈下的人起身放筆,還活動了片刻。 周沉心里明白,他私挪了沈家糧食,她心里必恨極了他,說不得年前就要鬧到官家那里要和離……可此刻看到她,心下油然生出一種失而復得的驚喜感。 不用刻意去分辨,周沉也知道自己是開心的。 他快步進入房間,丫頭們齊齊叫“二爺”。周沉嗯了聲,掀簾子進東梢間,就見沈若筠正端坐案前,仍是披一件小襖,還算明亮的光照在她側顏,耳邊一垂落的發絲顯得溫婉恬靜。 哪怕看的賬簿,只要她不說話,也嫻雅至極。 沈若筠頭都懶得抬,“以后若是沒什么事,不要這樣闖進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