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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昨日從早到晚給人做工,也只掙到了一頓飽飯,有這么好的機會你們還猶豫嗎?” “入京之前我原本就是村里的教書先生,如今字畫賣不出去,也沒有其他手藝,這個條件簡直為我量身定做?!?/br> “張兄,你我同住一間嗎?” “好,幸好文書都貼身帶著,我們去那邊登記?!?/br> “你們都不擔心這是陷阱嗎……” “唯陽公主何必費心用這種陷阱來害你我這種寒門學子?” “自視甚高,還看不清現狀,以為人人都要迫害你嗎?” “你怎可如此貶低他人……” 江殊瀾托著下巴,視線隨意地在樓下那些學子間逡巡而過。 興奮的,懷疑的,他們中的大多數人都把心里的想法寫在臉上。 江殊瀾是想做些什么,卻也不會勉強誰,更不會上趕著去說服誰來做這筆交易。 用兩個時辰來教授一名孩子識字,有人覺得值,便會有人覺得不值,江殊瀾不會強求。 她也只是為這些人提供一條可走的路而已。 見邢愈帶著護衛把樓下的情況控制得很好,應不會出什么問題,江殊瀾便準備和臨清筠回公主府了。 但江殊瀾忽然注意到,崔言修正站在樓下并不起眼的一個角落里與一名書生說著什么。 而離他不算遠的另一處,范明真也正平靜地注視著這些神色各異的學子。 若無意外,崔言修會是今年的狀元。 那這便是這兩個狀元郎初次離得這么近。 前世的崔言修雖高中狀元,卻一直被范明真和江柔打壓,在臨清筠回京之前一直郁郁不得志。 而此時,江殊瀾將兩人的處境盡收眼底,很清楚范明真已無法再與崔言修相提并論了。 一個的大好前程正要開始書寫,另一個已經爛在淤泥里,再也無法翻身。 江殊瀾細細思忖著什么,沒注意到旁邊臨清筠的眼神一直落在她身上。他隨即看向樓下相隔不遠的崔言修與范明真。 面具下,臨清筠的神色漸沉,眸色已變得幽暗,如墨的占有欲在眼底凝結。 臨清筠知道,江殊瀾此時看得見那些落魄狼狽的學子,也看得見樓下那兩人。 只是忘了他。 作者有話說: 感謝為瀾瀾和小臨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噠噠噠噠跑起來鴨 1個; 第五十九章 江殊瀾沒有察覺臨清筠周身漸深的戾氣, 只是笑盈盈地側首看他,揶揄道: “我怎么覺得臨將軍看著比這些書生更斯文儒雅些?” 無論是衣著還是氣質,不知他身份的人見了, 都會先以為臨清筠是文臣或儒士,而非殺伐果決的大將軍。 “是嗎?” 臨清筠很快斂下那些見不得光的暗色情緒,眉目柔和地問她: “為何這么說?” “因為你在人前總是禮數周全,沉靜謙和, 看起來極具欺詐性?!?/br> 江殊瀾語調微微上揚道。 “欺詐性?” 臨清筠溫聲重復她最后幾個字。 是了。 只有臨清筠自己知道,他日日擔憂江殊瀾會看穿這層極具欺詐性的面目之下, 他原本的模樣。 卻又隱隱期待著, 或許即便被她看穿面具之下的真實,他們之間的關系也不會受任何影響。 他最初只是希望能靠近江殊瀾, 但將她的愛意收入囊中后, 又壓抑不住骨子里的劣根,貪心地希望她的愛能無條件,無底線。 “對?!?/br> 江殊瀾避開樓下那些探尋的目光,拉著臨清筠往窗戶里側移了些, 柔聲道: “我覺得你有時其實比表面看起來要強勢很多?!?/br> 尤其是在某些時刻, 每回她討饒都不管用。 “我的腰到現在都還有些酸?!?/br> 江殊瀾小聲控訴。 今晨起床之前,臨清筠分明已經幫她揉按過好一會兒, 江殊瀾卻還是覺得腰間有些不適。 江殊瀾想到什么便和臨清筠說了。 她沒意識到,雖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但自己已經可以盡可能神情自然地在白日里想起某些旖旎畫面,并向臨清筠提起。 臨清筠聽出她話里的撒嬌意味,專注地望著她, 溫柔道: “我的錯?!?/br> “回去后再幫你揉揉, 好不好?” 原來她說的只是某些特定的時候, 而非他這個人本身。 或許是他偽裝得太好了。 臨清筠一時有些說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情緒。 不愿讓她看穿,又希望她看穿,矛盾而掙扎。 江殊瀾勾著臨清筠的后頸,聲音輕軟道: “讓威名在外的臨大將軍給我揉腰按肩,會不會不太合適?” “你手下的將士們若知道了,指不定會如何議論我呢?!?/br> 臨清筠輕輕擁著江殊瀾,埋首于她頸窩輕嗅獨屬于她的溫香氣息,低聲道: “他們不敢?!?/br> “明面上肯定不敢,私底下說不定會想著,‘唯陽公主真是個狐媚的,勾得我們將軍不問世事,只知沉湎于溫柔鄉’?!?/br> 見江殊瀾猜測時還帶著些靈動俏皮的小表情,臨清筠失笑道: “是擔心他們這么想,還是你這么想?” 江殊瀾舒服地窩在他懷里,問:“你好像很久沒去過演武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