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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血很快浸濕他左肩的衣料,墨玄嶠渾不在意地按了下傷處,動了動脖頸。 順手把匕首收好,墨玄嶠笑道:“多謝臨將軍?!?/br> “本王親身試過,這把匕首的確很好用?!?/br> “最適合拿來細細切割最美麗的獵物?!?/br> 感知到遠處江殊瀾落在他身上的擔憂眼神,臨清筠收斂周身的戾氣,不再與他周旋。 不只是紀懷光這些大啟將軍,這下連北武國的使臣都看不懂此時的形勢了。 分明劍拔弩張氣氛僵持,但兩人在言語間又都待對方客氣有禮。 有一種矛盾又怪異的和諧與默契。 事情并沒有鬧大,但看了看還未與他寒暄幾句便只掛心臨清筠那邊情況的江殊瀾,皇帝仍然嚴肅道: “切磋而已,點到為止即可,臨將軍做得有些過火了?!?/br> 臨清筠走近,朝皇帝行了一禮,“請皇上降罪?!?/br> 江殊瀾有些擔心。 她不知一向冷靜的臨清筠怎會在御前動刀,還讓北武國來和談的四皇子見了血。 皇帝正愁抓不到臨清筠的把柄,恐怕這件事不會被輕輕揭過。 但皇帝沉吟片刻,忽然道: “為給四皇子賠罪,你便陪著他在京都各處游覽一番,也賞一賞我大啟的春景吧?!?/br> 他瞥了一眼江殊瀾,繼續道:“恰好唯陽公主大病初愈,你們年輕人一道出去,多放松放松也好?!?/br> “皇子與公主,本也是相當?!彼馕恫幻鞯卣f。 聽出皇帝話里的未盡之意,江殊瀾眉頭輕皺。 沒想到他連宮宴都等不及,今日便開始旁敲側擊。 不待臨清筠開口,江殊瀾便徑直道:“皇上,臨將軍的傷還未好,仍需靜養。我的身子也未完全恢復,恐不能擔此重任?!?/br> “不如讓更合適的人陪四皇子游覽京都?” 皇帝指尖在桌面輕點了兩下,問臨清筠:“臨將軍的意思呢?” 臨清筠順著江殊瀾的話說:“公主所言極是?!?/br> “那你們覺得,誰是更合適的人選?” 江殊瀾拿出已經準備好的說辭:“云月公主自幼在京都城中長大,熟悉各方景致。且四皇子遠道而來,云月公主身份尊貴,不會有比她更合適的人選?!?/br> “如此一來,也是兩國皇子與公主之間的一樁美談?!?/br> 江殊瀾也言辭曖昧道。 江柔今日很反常地沒來獵場。 她應是還未找到更好的法子處理凌亂且極短的頭發,加之上次在那么多人面前丟了臉,才不愿出現在人前。 京都民間甚至已有人開始給江柔出主意,說她不如就此剪了頭發去山里做姑子。 尋常百姓應不敢如此議論這位被皇帝視若珍寶的公主,就是不知在背后傳這種奚落言論的會是誰。江柔目中無人,得罪的人應該不少。 江殊瀾自然也不會輕易放過她,能拿來擋擋麻煩事也好。 皇帝沉默下來。 他不是看不出江殊瀾的意圖,卻一時找不出否決她這個提議的理由。江殊瀾已經明言自己身體還未痊愈,他不能當眾勉強她。 “皇上,本王也很期待與才貌雙全的云月公主相識?!?/br> 墨玄嶠的聲音忽然響起。 江殊瀾側首看向方才走近的墨玄嶠,又很快收回目光。 他竟會配合她。 恐怕目的不純。 臨清筠垂在身側的手輕輕捻了捻,眉梢不耐煩地壓了壓。 皇帝面色有些難看。 江殊瀾這便開始公然忤逆他的意思了。 若她當真手握兵權,恐怕…… 柔柔被人剪了頭發后每日都在生氣難過,求著他處置了江殊瀾。但他還不能動江殊瀾。 若是知道這件事,柔柔恐怕會更加委屈。 他針對眼前這三人的試探和亂局未做成,反而讓江殊瀾把柔柔算計了進去。 大啟民風開放,男女同游并不算什么,但兩國的皇子與公主同游,很難不讓人揣度其中深意。 他雖不滿意讓范明真做柔柔的駙馬,卻也不愿意讓她去和親。 一旁壓抑許久的太子終于忍不住出聲:“四皇子,孤的meimei最近身體欠安,恐怕……” “大啟竟無力照顧與供養公主嗎?怎么都身子不適?” 墨玄嶠打斷他的話。 太子被他問得一噎。 如今大啟只有兩位公主,若堅持說全都病了,恐怕只會讓人以為大啟是有意推脫。 偏讓人陪四皇子游覽京都這件事又是父皇主動提起的,恐怕不能含糊過去。 總不能讓他這個太子作陪吧?墨玄嶠還不夠格。 “罷了,此次便讓云月公主盡盡地主之誼吧?!?/br> 皇帝把事情定下。 “不過,四皇子今日既獵了鹿來送與你,瀾瀾可有何回禮?” 皇帝另起話頭,“聽聞在北武國,戰士們獵得美鹿后都會贈給對自己來說最重要的人,作為公主,你可不能失了氣度與禮儀?!?/br> 江殊瀾深深地望了臨清筠一眼,右手緊握成拳,指甲深陷掌心。 皇帝話里話外都把她和墨玄嶠扯到一起。 這只笑面虎是準備今日就把想讓她去和親的事擺上明面? 江殊瀾心里煩悶但面上不顯,正欲開口時卻聽見臨清筠溫潤如玉的聲音在她身旁響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