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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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娉婷再次出現在林佑的畫室時,是忐忑的——她擔心越過了這位長發公主的邊界,讓他生出許多不快來。 幸好林佑只是淡淡的,沒有多余的話,也沒有多余的表情。 “來了?坐?!?/br> 鄧娉婷不請自來,雖然是出于關心,但摸不清林佑的脾氣,也無法從他的神色上一窺端倪。她不安地環視了一下畫室,發現了成堆的泡面盒子。 “你這幾天都沒出門?” “沒空,畫畫?!绷钟悠v地揉了揉臉,“還有一個地方不滿意,我再改改?!?/br> 鄧娉婷識趣地告辭:“那我先走了,我是以為你生病了,看到你沒事就好?!?/br> “要不,你留下來?等這幅畫完成了我想給你看看?!绷钟营q豫道,話一出口又堅定了起來,“你一定得看看?!?/br> “好啊好啊?!编囨虫妹Σ坏饝?,小心翼翼地試探道,“那你還有其他作品給我欣賞看看嗎?” “其他的不行?!边@下果然踩到了林佑的禁區,他看都沒看鄧娉婷,就直截了當、斬釘截鐵地答道。 鄧娉婷悻悻地聳聳肩,坐回椅子上,突然明白了林佑臉上深不見底的陰郁從何而來。 他應該是個社交恐懼癥患者吧——非必要不和人交談,非必要不向外界暴露真實的自己。他畫畫、騎重機,本質上都是一個人可以完全參與和掌控的活動,他是一匹孤狼。 既然是孤狼,當然沒有必要戴上社交面具,去扮演一個討人喜歡的人。 沒想到,這一等,就等到了天黑。 鄧娉婷從習題冊中抬起了頭——沒錯,她已經無聊到開始做題了。林佑這里,除了畫筆畫布還有不讓看的畫之外,什么打發時間的東西都沒有! 本來是裝模作樣拿的道具,居然成了現場唯一一個能打的。 鄧娉婷被自己的“先見之明”逗笑了,她伸了個懶腰,站了起來。 天黑后的窗戶成了一面模糊的鏡子,反射出了她現在的模樣。一個發自內心的、沒有任何計算的笑容,不帶有一絲“媚男”的成分。 鄧娉婷恍惚間有一種感覺,自己在林佑的畫室里,是一個去性別的存在。她就和畫室里的所有物件一樣,僅僅是“存在”而已,和那些畫筆、顏料、調色盤、石膏像一樣,就那么靜靜地待著。 她凝望著那個看不分明的自己,仿佛看到了一個陌生人。 她突然有了記錄下這個“陌生人”的沖動,于是,她抓起工具車上的一只炭筆,調整好畫架,對著那個陌生的自己,試探著勾勒起并不順滑的線條。 一開始,鄧娉婷還謹小慎微的,頻繁地使用橡皮擦去不規整的曲線。漸漸的,她生出了“管他呢”的豪氣,下筆大開大合起來,不再去計較細節的得失,只宣泄式地畫出面無表情的自己。 林佑站在一個窗戶反射不到的角度,抱著雙手,看了作畫的鄧娉婷很久。 看著她從如履薄冰到胸有成竹,臉上逐漸現出了不一樣的神氣。 然后他轉身回到自己的畫架前,最后一次修改那幅《縛》。 兩人幾乎是同時完成了自己的作品。 鄧娉婷下意識想要藏起自己的自畫像,林佑卻像洞察了她的心思似的,從畫室的另一端微微側過頭道:“擱那吧,我們先來看我這幅?!?/br> 鄧娉婷有些窘迫地摩挲著自己的衣角,期期艾艾道:“要不先看我的?免得我看到你的畫自卑......” “也行?!绷钟有廊煌?,舉步朝她走來,鄧娉婷又慌了手腳,“誒?你還真來看???我畫得不好,你可別嘲笑我班門弄斧?!?/br> “不會?!绷钟影燕囨虫冒椿匾巫由?,“你安心坐著就好?!?/br> “畫畫首先是一種表達,不要那么隆重看待它,也不需要那么嚴肅?!绷钟臃鲋碾p肩,彎下腰從她臉頰邊探出頭去,從鄧娉婷的角度去看她那幅自畫像。 “畫畫并不只在于技巧?!绷钟佣⒅?,像是對她說,也像是對自己說道,“更在于一種釋放,畫得是不是相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沒有去表達出那個你正在追求的東西?!?/br> 鄧娉婷感覺有某種化學物質在畫室中曖昧地散開,她不敢動,只側過視線,用余光去瞄林佑。 他們之間的距離,不足一厘米。 就在鄧娉婷覺得不吻不足以平民憤的時候,林佑直起了身:“現在來看看我的吧?!?/br> 林佑那幅畫,主角仍然是一個胖女孩。 這次的胖女孩頗有古典主義肖像畫的意味,采用正面視角,表情淡漠,她戴著維多利亞圈,嘴唇是一顆草莓。 草莓是甜美與軟弱,而維多利亞圈,是美麗的裝飾也是...... “《縛》,束縛的‘縛’?!绷钟虞p聲道。 鄧娉婷明白自己為什么想來林佑的畫室了。 作為女孩,她不能口出惡言,必須用詞文雅,才算是符合社會期待;她曾經精挑細選的那些強調女性性征的服飾,必須配合防走光貼和無痕內衣褲,才算是符合社會規范。 那些枷鎖,都是她自己給自己加諸于身,因為她選擇了遵循這些所謂的期待和規范。 鄧娉婷在這個畫室里,感到了全然的放松,因為知道那些媚態對林佑無效,她不需要梗著脖子證明什么。她曾經把身體當成武器,把千嬌百媚當成證明自己魅力的工具,這些的確可以換來性,但是也僅此而已了。 受到拒絕后,鄧娉婷想向所有人無差別地證明“我是最棒的,我有學歷有美貌,我值得被愛”。她把自己放上了情愛的市場,錙銖必較地選擇了一個“合適”的對象,然后把自己像貨物一樣交給他,期待他是一個識貨人。 愛不是利益交換。 功利,總會讓人失望。 然后她斬斷情絲,無情無義地周轉于一個又一個男人的懷抱,她以為,她會獲得圓滿,卻只能用性,一次又一次去填補自己的空虛。 鄧娉婷把自己塞進了林佑的懷里。 林佑沒有推開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