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家的贅婿首輔 第182節
“這六十兩是四個孩子每人十五兩,都是在京里做工賺的?!?/br> 黎周周是一個月給開一兩銀子工錢,四月開始做的買賣,到了年底這就是八兩,過年前周周給每人包紅包十兩,加起來就有十八兩銀子。 后來周周說要寫信回村,問四人有啥要說的沒,四人還不好意思,最后原話是:給家里十五兩銀子,剩下的他們想給表叔/表哥買些東西。 這是四人心意,合起來商量過的,黎家鋪子管吃管住,周周表哥/表叔待他們好,吃喝不拘著短著,一入冬就換了新衣裳,當然要盡盡心了。 到了寫信時,黎周周斟酌了下,還是沒把實情交代完全,只按著四人口氣說了拿了工錢回去,在京里一切都好,沒提給他家送禮留下三兩的事。 一是黎周周沒想要四個孩子的錢。 二則是蘇家三家,除了二房蘇狗娃家,其他兩家還窮著,三兩銀子就是一大家子的一年開銷嚼頭,人窮了,一根針都要緊著摳著,還是不說這些免得生了事端麻煩。 后來黎周周跟四人說不用買貴重的禮物,一些花生瓜子就成了,剩下的錢都攢著留著,自己身上也要有錢,出門在外就不怕了? 四人是懵懵懂懂的,但都聽表叔/表哥的話錢留了下來。 就說現在,一共八十兩的銀子,六十兩是各家孩子送回去的工錢,剩下的二十兩兩是黎周周給蘇狗娃家的兩年掛靠錢。黎家去京里前給了三年的錢,如今過去兩年還剩一年,這次再給兩年,那就是三年的錢。 其實要是為了省事,黎周周一口氣給十年都成,不過顧兆說窮人乍富容易出事,蘇家在村里不是橫起來的人家,還是三四年一給,加上蘇狗娃的哥兒蘇佳英拿回去的十五兩,這就三十五兩夠了。 杏哥兒后來又掏了十兩,去年的五兩和今年的五兩,回頭讓小田寫信記上,每年的掛靠他出一半的銀子。 小田信念完了,該辦事的辦事了。 杏哥兒是帶著長命鎖去了他娘家。王石頭則跑了一趟東坪村。 劉花香見杏哥兒回來自然高興,光宗和他媳婦熱情招待,杏哥兒坐著喝了口熱茶,從懷里掏出花布包的放桌上了。 “啥???”劉花香一拿拆開一看,頓時眼都直了,偷摸看門口,沒見哥婿人,這才壓著聲說:“你作死啊,有錢了也不該買這長命鎖,要是王家你大嫂知道了,不得跟你鬧事,你還在王家過不過日子了?!?/br> 劉花香以為杏哥兒掏腰包買的。 這長命鎖一看就是小孩子戴的,她家除了孫女沒孩子了??偛皇切痈鐑航o元元買的,給元元買的拿她家來顯擺啥?杏哥兒又不是傻子。 杏哥兒聽了他娘的話,雖是罵他,可心里還高興,他娘為他想著呢,嘴上說:“不是我,是周周從京里買的,京里的花樣子,給九月的,娘你翻背面,還有九月的名字?!?/br> 劉花香不識字,可也高興翻過去,摸著花紋,拿去讓大兒媳婦看。 “咋滴就給買了銀牌牌?誒呦京里的長命鎖,花樣做的好看?!眲⒒ㄏ憧淞擞挚?。 光宗媳婦都湊不上手看,只能湊過去由婆母捧著她瞧。 “周周說了,以后黎家顧家哪家生了女孩哥兒都給打長命鎖,男娃娃可沒這待遇,娘你還不知道,周周家可疼可緊著女孩哥兒疼愛了?!?/br> “這倒是,當時周周生福寶,你就看看,這十里八村的誰家小哥兒名字叫福寶,就咱福寶獨一個?!眲⒒ㄏ愀鷥合眿D吹,她也是當了婆母的,自然知道兒媳婦這一直想要個男娃娃,男孫子她也想要,可不用跟魘癥似得,整日在她跟前保證:娘我下一個指定男孩,娘我和光宗抓把勁繼續生。 劉花香聽的都快煩了。 “瞧見沒,給九月戴著平平安安的過個好年,年后你要是害怕丟了再摘了?!眲⒒ㄏ愀髢合苯淮?,別克著孫女這個。 杏哥兒不知道弟媳啥脾氣,畢竟他一直在外做生意,聽娘話里意思,就敲邊鼓說:“這可是顧大人送的,當官的有福,給九月戴著些日子,九月好了,能帶后頭娃娃運?!?/br> 光宗媳婦當即連連應是,后來拿著長命鎖回屋就眼紅哭了,高興的,女兒是她生的她能不愛嗎,肚子里掉下來的rou啊,可在娘家時,大嫂前兩個生了姑娘,她娘就不高興,沒事就找大嫂不痛快。 她是怕了。 等光宗媳婦兒一走,杏哥兒才從懷里摸出來一個不包,這是送他娘的,“這是我買的,我婆母也得了一對,你要吹牛就吹,我跟婆母說過了?!?/br> 杏哥兒知道他娘愛吹牛愛顯擺。 劉花香拆開一看,是一對銀耳環,頓時心里熱火熨帖,樂的不成,恨不得現在戴上去村里王阿叔家買豆腐好好顯擺一通。事實上,之后一整個年,黎二家都在吃豆腐。 另一邊東坪村。 趙夫子得了書感動連連自然不提,念完信跟顧家三房交代孩子叫顧陽,說了誰家生了女孩哥兒打長命鎖以及村里要留糧食的事。 回信不急。 趙夫子嘆氣,孫子趙澤落選了,沒考上秀才,只能借顧大人吉言了。朱秀才也從府縣官學回來了,因為時間到了,次次落榜,如今在家里念書。 之后夫夫倆翻山去了一趟蘇家,送了銀子話說清了,還給帶了年貨,都是一些干貨果子。蘇家大房是小兒子、孫子輩的哥兒去了兩人,如今得了三十兩,二房是掛靠錢和蘇佳英的工錢,加上杏哥兒給的兩年一半的錢十兩,統共四十五兩。如今掛靠四年不用給錢了。 唯獨三房少,出了一人,只有十五兩。 三房一看大哥二哥都拿了銀錢多,頓時后悔啊,當即說再送倆上京成不成? “不收了,周周沒說要人,那就是人手夠了?!毙痈鐑航o推了。 后來二房蘇狗娃看三弟后悔,便出了五兩,說:“三弟,你開了春先拿這二十兩把房蓋起來,以后栓子還拿錢回來?!?/br> “唉,現在就靠栓子了,早知道我就跟大哥一樣再送一個去?!彼覜]哥兒,不是兒子就是丫頭,丫頭總不能送過去吧?兒子蘇三舍不得了,都是大小伙能種莊稼有力氣的。 現在后悔,晚了。 再說京里。 從梁師兄那回來,福寶又得了許多玩具,其中有一盞金魚燈,福寶愛不釋手,小手愛惜的摸摸小魚腦袋,舍不得放下來。 小金魚燈外頭是紙糊的,骨架是竹子做的,跑起來時,魚尾和頭還會搖擺,像是小魚動了起來,聽老師說,這是梁師兄親手做的。 顧兆驚訝,沒想到梁師兄做這一手玩具也很厲害。 “以前做過,兔子的小魚的,我糊小魚的好一些?!绷鹤又抡f。 孫沐慈愛摸摸福寶的頭,“福寶喜歡小魚的,等明年了,四爺爺給福寶糊個兔子的?!?/br> “是了,老師做兔子的好,不過老師都不動手了?!绷鹤又聸]想到老師會有這個雅興,之前他做魚燈籠時,老師可沒提。 今日見了福寶,老師一定也是想起了明源。 送客走時,孫沐想了想,說:“子清,你要教福寶啟蒙學習嗎?” “福寶才兩歲,在等兩年,先讓他好好玩玩?!鳖櫿渍f的是實歲,他說完,見老師臉上神色多了幾分愁思,卻不好細問。 今日來拜年,老師與師兄見了福寶,是真的喜愛呵護,可顧兆總覺得,兩人有時候借著愛護福寶,說些其他的思念之情。 未能點明,處處卻是。 上了車,福寶抱著小魚在懷,馬車要動起來,顧兆說:“小魚放一旁,小心你別摔著小魚了?!?/br> 福寶一聽會摔著小魚才放好了。 “爹爹看?!?/br> “好爹爹給你看著?!鳖櫿状饝?。 黎周周抱著福寶在懷摟著,問:“困不困?今天福寶沒睡午覺,玩了一天?!?/br> 福寶搖搖頭說不困,可下一秒用手捂著打了個哈欠。 黎周周便笑了起來,福寶靠著阿爹懷里,含糊不清的音說:“阿爹,伯伯家好玩~伯伯好,四爺爺好~” “那得了空閑,下次爹帶你過來?!鳖櫿状饝?。他來交作業,看在福寶面上,老師對他的作業詩詞應該能溫和一些吧? 回了家,天已經黑了,黎家點了燈。 方六開的門,黎夏也跟了出來,行了禮,在車架旁接夫人和小少爺,顧兆先下了車,黎周周把睡熟的福寶遞給相公,這才踩著踏凳下來,一看黎夏老實站在旁邊也不知道做什么。 把小魚燈籠遞過去了。 “這個拿到后院去交給我爹?!?/br> 黎夏得了活,那拘束老實樣才輕便了,拿了燈籠剛走兩步,想著不對又退回來了,站在門口一旁,等著老爺夫人少爺都進去了,這才提著燈籠跟上。 黎周周見了覺得黎夏雖然木了一些,但是能教。 顧兆也看出來了,回頭跟周周說:“孟見云讓方六帶一段時間瞧瞧?!毕葎e擱家里了,按著小廝車夫管家路子培養看看。 他想完管家,再想著孟見云那小孩脾性,默默叉掉了。 等進了家,換了衣裳,把福寶擱床上先睡會,都收拾整齊了,方六來回話,說了今天發生的事。 “回老爺夫人話,梅子買回來了,這冬日下雪,我和小孟過去,人只剩一口氣吊著,看著都涼透了,她老子娘就說一兩銀子拉走?!狈搅緛矶疾幌胍?,不是錢不錢的事,是年三十拉回來個死人不成嗎? 可小孟倔,說夫人要買,人還沒死就得買。 方六當即說:“你是拿了夫人話堵我,到底是你自己私心給主家招來這么個麻煩,還是真忠心耿耿按照夫人老爺話辦事?” 孟見云咬著唇,拿眼睛看方六。 “我那句話沒道理?年三十了,你老子娘要是還在世,能讓你拉著一口氣快死的人往屋里拾掇?非得抽你不可。別看我說話難聽,我也是跟你一樣一道的,我家那時候發大水,整個村子淹死了,我們姐妹兄弟父母爺奶加起來十多口,如今就剩下我和我弟弟相依為命了?!?/br> 方六也不知道這孩子聽不聽的進去勸,說:“夫人老爺又不是你老子娘親戚,就是親戚了,你現在成孤兒一個,人家指定是躲著你走,怕你上他家門吃他家飯,你整日心里攢著恨積著怨,可又不是老爺夫人欠你的,救你還救出壞來不成?” “我沒恨老爺夫人?!泵弦娫朴舶畎钫f:“我知道老爺心好,當初沒人信我,都說我殺了同屋人,只有老爺問我殺了沒殺?!?/br> 他說沒殺,老爺也信了。 “我就是沒給我哥報仇,我心里不甘?!泵弦娫七@輩子這口氣都吊在胸口,出不去了,“我一閉上眼就是我哥,躺在雪地里光著身,一件衣裳都沒留,身上rou都不整齊,有牙印……” 方六一聽沉默了,之前以為小孟大哥是被人搶饅頭時給打死的,災難時一口吃的貴啊,爭起來紅了眼,鬧出命正常,可沒成想還有畜生干這種事。 孟見云用手背恨恨擦了眼睛,一雙眼通紅,嘴里說:“我知道人人覺得我橫是個壞的賤的,但我心里知道好歹,老爺夫人買了我,我這輩子命都是黎家的,不用你在這跟我說?!?/br> “嘿你這小子?!狈搅葱『⑤^真,小小年紀,卻有幾分血性,也不知道是好是壞,只是說:“那要是以后有人誘哄你,說知道誰害了你大哥,如今在哪里,要你干背主求榮的事——” “放你的心!”孟見云咬牙說。 方六就不逼了,小孟給了答案。最后方六還是買了人,就一兩銀子,拉著人回去時,方六就說:“不是我逼你,孩子記住了,我以前也是做家奴的,背主求榮背后里給主人捅刀子干不得,要是沒了家主,一條命早沒了,這是家主給的命,以前的事都忘了吧,好好過日子才是正經的?!?/br> “你是黎家奴?” “不是,我現在是自由身了?!狈搅赃呠囖@上的小孟提:“我之前在另一家當奴才當了十多年,后來撞見了不能說的,我頂了事,主人家念我伺候這么多年,趕出來了?!?/br> “要是現在黎家和前家選,那我自然選黎家,雖不是黎家奴,可拿的是黎家工錢,做什么就得盡忠,才能久了?!?/br> 孟見云沒說話,只是嗯了聲。 回去找大夫也沒找到,大年三十門都關著,還好黎家有藥材,黎大拿出來了些,什么治傷寒的、外敷止血的、凍傷藥都有。 那梅子就一口氣,黎大做了主,拿了治傷寒的藥材給藍mama煎,先灌了。藍mama把藥材交給黎夏熬,問:“煎藥會不會?小火煎藥鍋子慢慢煎,三碗水煎到一碗水……” 黎夏記下了。 藍mama則是燒了熱水端去屋里給那姑娘換衣裳擦洗干凈,一脫衣裳,昏過去的人就揪著衣領死死的攥住,嘴里念叨什么不要,藍mama見多了,這模樣幾分伶俐的,一路走過來日子可艱難了,當即哄了說擦洗干凈,換了干凈衣裳。 這頭發藍mama猶豫了,畢竟是姑娘,可要是有了虱子,睡這炕上,那她和黎夏也別跑了,還怎么做飯伺候人? 只要是對家里主人不成的,藍mama可沒猶豫了,當即給絞了。 等黎夏端來藥,一見炕上那姑娘頭發短的亂糟糟,嚇了跳。 “小夏你記住了,別說她這頭發,就是她這條命都是黎家撿回來的,要是命不好活不下去了,黎家還搭進了一兩銀子,要是活下來運氣好了,那是伺候照顧黎家的,有了虱子還咋伺候人?” “一旦是對主家不好了,那沒什么猶豫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