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家的贅婿首輔 第115節
黎大聽了覺得好,“能這么叫,挺好的?!狈凑鼙O子就成,管他叫啥。 黎周周臊的臉紅,最后老老實實把答案揭曉了。 “叫四娘?!毕喙隙核?! 顧兆給周周夾菜,嘴上配合說:“不是小子嗎,怎么還起了個姑娘名字?!?/br> 黎周周便忘了剛才的臊,解釋了幾句,“嬸子說這么叫孩子能長得結實,可能就跟村里叫狗蛋牛蛋差不多?!边@么一想,他和相公要是有了孩子,那還不如按著相公說的叫月份,比狗蛋牛蛋好聽一些。 吃飯閑聊,巷子里有了新生命的誕生,別說正主張家高興,喜氣洋洋的十來天臉上都是笑意,就是黎家小院飯桌話題也多了有關孩子的。 夜里收拾完了,小夫夫躺在一張床上,拉著床幔,形成一個兩人獨有的小空間,被窩里,兩人的手邊交織在一起,本來是顧兆玩老婆的手指頭,后來慢慢的就變了。 反正是沒燒炕,幔帳里也熱火朝天的。 第二天顧兆早起買早飯,是精神抖擻,紅光滿面,拿著大肚缸子就外出,倒是黎周周又沒起來歇了一會,等相公買了早飯才收拾好,坐堂屋里吃飯。 天一冷,黎家取暖的兩個爐子都點燃了,一個放在堂屋里,一個就放在井旁邊搭的棚子里,上頭是鍋不斷燒熱水,黎周周和爹做活清洗不至于冷手。 黎周周本來是覺得費這個炭火錢,冬日里開銷要大了。 黎大更別提,就是洗個東西,還拿溫熱水洗,哪里來的嬌氣。 面對父子倆的不以為然,顧兆是一招就解決了,可憐巴巴小綠茶說:“周周不想和我要小寶寶了嗎?冷水洗多了容易凍著,不好生寶寶?!?/br> 黎周周是臉紅的然后聽話,他想到了杏哥兒,杏哥兒就是冷水泡過生了病不好懷的。黎大更是看的嚴,如今日子不像以前那么難,周周還是計較好一些。 清平書院秋闈考試的人陸陸續續回來了,其中就有朱秀才朱理。 今年秋闈考試時間是十一月中,朱秀才十月就動身出發的,從寧平府縣到宛南州趕著騾車起碼要十天,期間為了防止走錯路、遇到雨天耽擱,基本上都是早早幾天,放寬時間。 去了宛南州一路上顛簸水土不服,有的人還嘔吐拉肚,得花時間修整,還要找客棧、看考場路線、和同期考生交流等等,有經驗的考生是提早一個月出發。 朱秀才聽了前頭去過的經驗,時間放的寬裕,和同班同學一起雇車過去,路上搭個伴,安全又能省一些錢。 總之就是平安到達了。 考試是三天,放榜日七天。 主考官是布政司下來的學政大人,連著幾位知州一起批卷試卷,這七日所有人不能回去,就關在考試院內批閱試卷,直到出成績發榜。 成績出來后,自然是宛南州試院外張貼榜單,這是最快知道成績的。之后按照戶籍所在地,或者登記的住宅地址,從宛南州一層層傳達分到舉人老爺所在的府縣,府縣會派報喜官敲鑼打鼓送成績到家。 這就是舉人的體面和排場。秀才可沒這個待遇。 后者因為一層層傳下來,知道成績的時間自然是要晚。 所以大部分的考生,尤其是遠路趕來的,考完后都不急的動身回去,而是在宛南州多留七日,等放榜了自己看成績,心里踏實,不用上上下下提心吊膽受折磨了。 朱秀才就是多留了七日等放榜出成績。 可惜。 再次見到朱秀才,顧兆差點沒認出來,不過不到兩個月時間,朱秀才人消瘦了一圈,明明是穿的夾棉袍子,可空空蕩蕩的,兩頰深陷,神色憔悴。 顧兆一見便知道可能不好,朱秀才一點喜氣都沒有,只是滿臉愁容,他便沒有多開口問,而是說:“朱大哥還是要照顧好自己身體,馬上過年了,這樣回去家里會擔憂的?!?/br> 朱理苦笑一聲,說:“我不爭氣,費了銀子還沒有考中,讓顧弟見笑了?!?/br> “考試便是這樣,起起伏伏的,我之前還被批責,若是一擊潰敗,自此絕了科舉的心,那今日我也不可能站在這里同朱大哥說話?!鳖櫿桌巳チ耸程?,買了熱湯送過去,說:“朱大哥還是要照顧好身體,身體好了,以后日子還長著?!?/br> 朱理回來的路上是吃不下東西,心情愁悶,加上路途顛簸,沒有胃口,勉強吃一些也會吐了,現在其實也吃不下,可顧兆都買了送來,便慢慢喝著。 熱粥下肚,暖了胃。 “難不成朱大哥因為這一次,以后就不想考了,就甘心當秀才不成?” 朱理停了勺子,“自然不甘心?!比羰切悴?,那他的以后便是一眼看到頭,回到村中開個私塾教村中孩童一些字,收入微薄,根本改善不了家中情況。 “這便是了?!?/br> 以后還要考,那志氣不能磨滅。 朱理聽出話里意思,可還是嘆了口氣,“只是我愧對家中雙親和妻子,勞累他們……” 道理可能大家都懂,但現實情況依舊沒改善。 顧兆不知道說些什么,如今寒門出士子,舉全家之力供一人,若是成功了考上了舉人,對莊稼漢來說那就是鯉魚躍龍門,改換門第??梢菦]成功,那一次次的考試,銀錢全打了水漂,就是一種拖累,在村里,日子是越過越緊巴可憐。 這不是一個人能改變的,或者說不是現在的顧兆有能力改變的現況,他就是其中一員,跟著朱理比,他家中情況看似好了許多,可也是爹和周周每日cao勞營生辛苦換來的。 封建王朝,白身貧窮人家想跨越階層,付出的不是一人,往往舉全家之力,有可能三代、四代。 你要問值不值,那就是各人選擇了。 顧兆與朱秀才說了幾句話便別過,只希望朱秀才能早日重新振作起來。 “那位朱兄沒考過嗎?”鄭輝見兆弟回來了便問。 顧兆嗯了聲,沒多說。 鄭輝先是嘆口氣,安慰說:“今年清平書院就清甲班一位考中了?!?/br> 整個寧平府縣,官學的、年紀大沒在官學的秀才加起來能有八百多到一千,其中報考有二百多位,可考中的只有一位。而放眼整個河西布政司,有七個寧平府縣這般的府縣,又有三個州,今年參加的秋闈考生近四千人,只取前五十。 可見難度。 班里氣氛低迷了一些,就是一貫心大的鄭輝也唉聲嘆氣,顧兆便拍拍鄭輝肩膀,“你繼續嘆氣,我和二哥抓緊時間讀書,趁你嘆氣傷神功夫多學一會?!?/br> 卷起來! 說罷便落座開始讀書。 鄭輝:????。?! 莫名的也緊張起來,還嘆什么氣,趕緊看書。 班里其他人一瞧這三位都這副精神抖擻模樣,被帶的振作,一掃剛才發愁樣子,反正就算是最近的一次秋闈,那也是后年的秋天了,還有一年多的時間。 后來休沐時間,顧兆還拉了朱秀才來家中做客吃飯,讓朱秀才寬寬心,朱秀才來是來了,只是情緒不高,時不時唉聲嘆氣,說起了這次下場的經歷。 “……三人租車過去,來回一兩半的銀子?!?/br> 三人的話,來回一兩半,那就是半兩銀子。黎周周心里算的快,覺得還成,誰知道朱秀才接著說,這是一個人的。 那不少了。黎周周想。 “還有租客棧,宛南州處處價貴,離考院近的,二百文一間還沒有空房,稍微遠一些的還好,一間一百文,可人吵雜,夜里都睡不好?!?/br> 黎周周聽了吃驚,這般的貴。 “所以顧弟你若是去,還是早早出發最好租個院子更清凈些,雖說是租院子更貴一些?!?/br> 朱理第一次下場鄉試,原以為院試有了經驗,考過幾次,料想鄉試和院試差不多,可折騰了一路到了,路上就水土不服,到了宛南州還要找房、碰壁,受人冷眼,好不容易安頓下來,可越到考試關頭越是緊張,還拉了肚子。 那自然是要看病花錢,這一趟考試,花了五兩銀子,結果落榜,五兩銀子打了水漂,朱理自然是心中郁氣難消,對不住家中雙親和妻子,幾次說起來,都是沒臉回去過年面對家人。 顧兆自然是勸,好歹回去看看。 朱秀才因為備考,已經一年多沒回去了,去年的過年,今年七月的農假,屋里地里大大小小的重活、累活全勞累家人,今年要是再不回去過年,難不成一日不中舉,一日就不回去了? 不說別的,就家里兒子怕是認不出你了。 顧兆記著朱秀才當日幫他買書的情誼,所以才幾次寬慰朱秀才,軟話相勸,如今聽到朱秀才隱約透露出今年不回去了,心中的話便沒壓中,說的略重了些。 勸朱秀才不要再繼續沉浸落榜情緒中,早早打起精神來,繼續讀書,再者兩年沒回去,家中親人定是記掛你,還是回去看看,孩子尚小,難道朱兄就沒記掛嗎? 最后氣氛是有些不快——主要是朱秀才被說了,面上不快,吃完了飯便提出不早了他要回去讀書,早早走了。 顧兆送客出院子,心里嘆氣,但還是說:“朱大哥,我剛才的話不是有意奚落你什么,咱們一同都是寒門出身的農家子,將心比心,若是我兩年沒回家中,夫郎一人cao持買賣,我定是擔心放不下的,夫郎也牽掛我?!?/br> 朱理面上受不住,胡亂嗯了聲,匆匆離開。 顧兆便沒再說什么,關了院門。 “相公,朱大哥看著不高興?!?/br> “我知,可不說我過不去自己這關?!鳖櫿孜罩苤艿氖忠煌匚?,說:“天下的農家子科舉大抵如是,父母長輩妻子兄弟全心全力供一人,我以前在家中也是,地里的活不用提,即便是家里的活也只手不沾,后來咱倆成親了,你也是什么都不讓我干?!?/br> 黎周周點頭,想起來記憶都遠了。 “但是相公你每次都做,不讓干還撒嬌?!?/br> 顧兆笑的挑眉說:“我撒嬌,周周你不愛???你就喜歡我這樣?!?/br> 黎周周:……笑了下,承認了。 相公撒嬌說話就很乖,像是很需要他很需要他。他心里踏實。 “以前朱大哥沒回去是真的踏踏實實刻苦讀書,如今心思老沉溺在落榜中,難以自拔,留在學校不回去也讀不了什么,只是逃避家里?!鳖櫿啄荏w諒,可大男人你逃避了,那家里的擔憂不是增加了。 所以顧兆其實同朱秀才說不到一起,不是一路人。 像朱理這樣農家子相處模式比比皆是,知道爹娘妻子辛苦勞累不容易,可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只會悶頭讀書,把所有指望希望壓在高中上,想著等我高中了爹娘就翻身能享福了,現在苦就苦了,再等等。 而嚴謹信那般的選擇才是稀有的特殊。 “嚴二哥在學校時那就專心讀書,從不浪費光陰,可心里記掛家中親人,回去務農了便踏踏實實能幫家里干活,孝順了爹娘,就是家里難了些?!鳖櫿渍f完,覺得自己行為不對,拿嚴二哥和朱理拉踩比較,這樣不好。 便不多說了。 黎周周心里有別的事,聽完了朱秀才講考舉人的艱難,最多最直觀的就是花銷大,他本來覺得自己賺了不少,可以給相公買院子了,如今一聽,憂心忡忡的,不能讓相公cao心這個,就算多考幾次,也不能像朱秀才那般人都快消瘦沒了。 夜里黎周周睡不著,雖然沒翻身驚動,可躺在旁邊胳膊搭著老婆胸口的顧兆感受到了,“是不是冷的?” “……”黎周周還裝睡。 顧兆便伸手撓了下老婆胸口。 “我要親了哦~” 黎周周便睜開了眼,側著躺看相公。顧兆被老婆逗樂了,沒忍住低頭先親了口,里衣系帶都開了,黎周周癢著難受,還是一動不動乖乖由相公親。 “怎么了?”顧兆想著還有正經事,沒胡鬧。 黎周周:“相公,我想請個人手,家里現在鹵味賣的好,好多人每次來都買不到?!?/br> 整個府縣就一家鹵味,可不是供不應求。 “倒是可以?!鳖櫿子X得請人過來,周周和爹能輕松一些,“不過鍋應該燉不開,鋪子就一個大灶通著煙囪,要是想修成灶屋用的雙灶頭也可以,不過快過年了?!?/br> 黎周周這主意已經想了有段時間了,見相公不反對,便說:“不著急,我也是想等年后再說,就是招人手,我一個哥兒,雖說有爹在,可——不好招未成婚的男的,最好是張媽那樣,巷子里嬸子阿叔倒是有空的?!?/br> “不好招巷子里的?!鳖櫿茁牫鲋苤塥q豫,估計跟他想一處了,說:“大家都是一條巷子住的,咱們花了錢招了人到家里做工,給多少、活做多少都容易生了微詞?!?/br> “你和爹面子淺,說不出什么狠話來,剛開始干還好,要是時間久了呢?還有咱家買賣進貨、賣錢,做的時候放什么料,時間久了總能盤算出來,到時候家里什么收成整條巷子都能知道個差不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