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家的贅婿首輔 第114節
徐掌柜當即不假辭色說:“我們金玉酒樓在府縣開了二十多年了,老板是頂頂的孝順仁義,自然不會收留這樣的狗東西畜生,您放心吧,指定讓黎三收拾包袱滾蛋?!?/br> ……不用他說,老板絕不可能收留黎三了。 至于為啥叫了十幾年的黎正仁、黎賬房、黎先生,到了如今才不過一天過去,整個金玉酒樓上下不管是掌柜的還是伙計,人人自然的改口叫黎三。 還尊重啥,呸,黎三也配叫先生二字! 且說,黎正仁挨了四十板子,走不動路,兩腿都沒了知覺,黎老太就挨了五板子,老伴十板子,倆老的自然背不動,扛不動黎正仁回去,幸虧是得了那一百文錢,黎老太想著花了十來文雇了跑腿的背著正仁回去。 可那跑腿的上下打量看了一翻,說:“十來文就讓我背這個?那不成,三十文,愛要不要?!?/br> 黎老太氣得沒法子,破口大罵,這人騙錢,你是腿有金子不成,讓你背了還三十文,從衙門到香油巷子才多少路叨叨絮絮的。 “是路不遠,可你們一對害死人的歹毒心腸,生了這么個歹毒心腸,我背他還嫌臟!” 黎老太是吵不過,動不了手,這跑腿的高聲喊:“快來人看啊,黎老太要動手打人了?!毕葒樀美枥咸s了手,最后無奈花了三十文。 這跑腿的像是故意的,背著黎正仁跑起來顛的歡,黎正仁背顛的扯動傷口,哼哼唧唧喊疼,臉色煞白,滾滾的黃豆大冷汗。 黎老太便只能心疼,在旁邊說馬上就到家了,再忍忍我得兒。黎老頭多少年沒下地干活,身子骨也脆,十板子下去,走路是不利索,可想著給正仁省了錢,于是一瘸一拐咬著牙走了回去。 到了香油巷子,跑腿的把人隨便一扔就跑了。 馮萍萍一看相公渾身的血,嚇得不成直叫喚,又被黎老太罵,院子是吵吵嚷嚷的,隔壁游家瞧見了,游二媳婦急急忙忙說:“誒呦我剛看見隔壁黎家,黎正仁渾身的血,咋了被人打了?” 不用多問,沒一會隔壁黎老太罵媳婦、咒罵黎大,把話交代了個囫圇,游家一聽這咋還攤上了人命官司,游家媳婦的婆母說:“以后拘著環娘,定是要離那家遠些,刻薄死了大兒媳婦,現在還不知悔改,還說什么早死了這么多年讓正仁挨了打?!?/br> “就該打,那倆老貨打的還是輕?!庇味眿D憤憤出聲。 黎正仁是傷的重,馮萍萍拿了錢請大夫上門,給相公看了,還要給婆母公爹瞧,銀子如流水花出去,她還要照顧三人,又是煎藥又是送藥,還要挨著聽罵,心里憋著氣這么久,手一松,一碗guntang的藥到了黎老太身上,又是叫罵。 游家都不稀罕聽了,這黎三家歹毒完了。 上頭婆母公爹不慈,為人刻薄,磋磨媳婦,下頭媳婦有樣學樣,一碗guntang的藥竟然敢故意打翻,可見也是個心腸毒的。 那就是一窩的毒物,互相克去。 這一邊,黎大身子骨好,挨了二十板子,顧兆與黎周周不心疼錢,買的傷藥都是好的貴的,顧兆給爹敷藥,黎周周給爹煎內服的藥,好補補身子,院子里的雞一天殺一只,一半燉湯燉rou給爹送去,一半用食盒裝著給客棧的太叔公三人送去。 黎二十板子的傷兩天就好了,也沒打爛,就是青腫,小齊說他會揉藥油,幫忙揉了,加上這兩天葷腥不斷,吃著雞rou喝湯,兩天就補了回去好了。 叔公身子也養好了。 顧兆和周周抽了一天時間,在家中做了飯,接待了叔公、村長和二叔三人。村長本來聽黎大說府縣院子小,又聽說黎大一家在府縣做生意買賣賺了錢,還矛盾著,不知道黎大的日子到底是好是壞。 現在到院子一看,這小巧的巴掌大院子,還真是不如村里蓋的屋氣派。 都這樣艱難日子了,黎大家還供著一個秀才郎,讀書考試哪樣不花錢,好不容易琢磨個營生買賣,估計掙了一些小錢,就這還被惦記鬧事。 黎二狗黎李氏這一對是真的—— 都不知道說啥好。好在官老爺斷了是非。 照舊是小齊趕騾車送人回去的,黎周周與顧兆買了些糕點、果子讓一并帶回去,三人本來是不接的,可架不住兩個小輩的熱心和實誠,便拿了。 回去路上,叔公還說:“都是姓黎的,可你瞧瞧教的黎三是啥樣子?可憐周周,小小的時候沒了阿爹,黎大一手帶大的,教的還這么好,顧兆也是個孝心重的,整日里伺候他爹……” “可不是嘛?!贝彘L接話,之前村里老愛嚼舌根說顧兆不成,準時惦記黎大家的屋子錢財,如今看來,是個好的。 “黎二,這次事你記住了,以后當個教訓,好好教光宗?!笔骞狳c了兩句。 “知道了叔公,見了鬼哪里還不怕?!?/br> 叔公瞪黎二,這咋說話,把他爹娘說成鬼,可一想話糙理不糙。 黎記鋪子要開張,還是黎大待不住了,趴在床上躺了三天,便說好了成了,黎周周不放心,顧兆也是,打了板子就怕傷到里頭,兩人是合著勸,又歇了兩天。 這下黎大說什么都不躺了,開張開鋪子,他去拉rou。 黎記鹵煮終于開了,歇了七八天了,食客可是饞的不成,再加上那官司鬧得,不由對黎記父子倆多了些同情。 “來兩勺,豬頭rou我要兩斤,再來半個豬耳朵?!?/br> 后頭就鬧,你咋買的這般多。 可輪到了他要的不少啊。 鋪子生意紅火,外人在黎大父子倆面前也不提官司的事,這要是提了就是不長眼,日子該咋過還是咋過,在石榴街上,黎記鹵煮沒受啥影響,還收了一撮背地里的同情。 另一頭香油巷子黎三家就不好過了。 黎耀祖的墨錠別說半兩銀子的徽記,就是以前用慣的三百文的徐記也不成了,換成了最便宜的滁記墨錠,還有紙筆也是。 “……我用慣了徽記,要是用別的,我還有什么臉去?!崩枰胬幌履?,他都用了徽記這么久,跟著黃二郎別苗頭,要是現在用會便宜的,不僅會被黃二郎笑話,指定連游家那倆也要笑話的。 本來爺奶爹被打了板子,傳到了學堂,他已經受人笑話了。 馮萍萍說:“耀祖真的不成,家里現在緊缺,你爹沒了工作,沒有進項,先用滁記,等以后你爹找到了工再說?!?/br> “可這都多久了,爹養好了傷也不去找工,整日里就在家——” 然后黎耀祖就挨了一頓他老子的打。 黎正仁挨了板子這是皮rou傷,養一養就回來了,可丟了面子是最重要的,原本傲氣的金玉酒樓體面賬房工作,如今老板讓他收拾包袱滾蛋不要他了,進出走哪里都有人指著他脊梁罵。 就算是回到了家,隔壁游家聲要是高聲笑話一下,黎正仁就覺得這是笑話他,奚落他,哪里還受得住,如今的脾氣古怪,動輒就要摔碗大聲呵斥,只有在欺負比他小的上,才能找回以前的風光。 黎正仁打兒子,說不去便不去,斷了你的讀書進項,正好省了,你這個不孝子如何如何。 黎老太舍不得大孫子挨打自然是攔,頓時又鬧成了一團,無意中,黎老頭還被推搡到了地上,冬日里骨頭脆,咯嘣一聲腿折了。 黎正仁一下子慌了,口不擇言先甩鍋,意思他沒動手,是爹自己挨了板子,沒好利索到地上了,又說都怪娘你,要不是你去黎記鋪子里鬧活要錢,家里怎么可能成了這副樣子,我怎么可能丟了工,全都是你和爹,你們倆干嘛要去,是我缺了你們吃還是喝。 不管咋說,黎老頭斷了腿得看病吧。 黎家沒了進項,又是一筆開支。 黎老頭臥床養傷的時候,黎老太就偷摸抹眼淚,嘴里喃喃,想不明白咋就這樣了,他們倆去問老大要錢也是正仁說的,咋就全成了他倆不是了。 十二月中。 張家醋鋪的周氏發動了,發動前還啃著黎記鹵煮的鹵排骨,啃得是大骨頭,吃的油香,她覺得自己肚子里這胎還是個姑娘,自從懷了后就乖生,不鬧她,可不是個閨女安靜性子。 “你說要還是女孩咋辦?” 男人便說:“還能咋辦,四娘就四娘,跟著黎家一樣,到時候招個婿?!?/br> “不生男孩了?”周氏還詫異,自家男人可想要男孩了。 誰知男人說:“要是以前,我自然想,可隔壁打了官司,要是真有了男娃娃,那咱來指定偏疼這個,別到時候魔障了跟那黎家老東西似得,害了孩子?!?/br> 前段時間黎家官司鬧得人盡皆知,兩口子關起門來也說,說黎老太黎老頭歹毒刻薄磋磨兒媳婦,說同是兒子,黎大可憐,那黎三沒啥出息還光會敲前頭倆哥哥骨頭吸吮,說得多了,心里難免感悟頗多。 “是啊,那定不能成?!?/br> 周氏贊同,然后啃完了大骨頭,剛一站起來羊水就破了,之后便是找穩婆,燒熱水,周氏前頭生了三個,人還沒慌亂,指揮大娘把二娘三娘帶出去好好看著,別嚇著閨女了。 穩婆剛到,周氏這胎生的順,沒咋折騰,孩子呱呱落地。 “聽著聲四娘還成,嗓子高著?!贝采现苁线€能說話,人也有精神,想著肯定是那碗鹵排骨吃了葷腥有勁兒。 誰知穩婆包好了孩子,說:“說啥呢,剛生了個小子?!?/br> “???” 別說周氏,連送熱水進來的張家男人都愣住了,兩口子沒想到以前想要男孩想瘋了,如今不想了,反倒來了個男孩。 后來送走了穩婆,兩口子圍著小兒子看,白白凈凈的,模樣漂亮,單是光看樣貌那就像個小姑娘,可確實是實打實的小子,臉上也沒哥兒痣。 這孩子白凈,要是有哥兒痣一眼就能看出來。 “我咋沒之前那么高興?”張家男人望著兒子直嘀咕。 可不是嘛,周氏也是,她生的她也愛,看了孩子半天,最后說:“咱倆這是怕了,就怕太偏疼了,養出個黎三那種混賬王八蛋,那可是糟了,自己親爹都敢推一把摔斷了腿,哪還是兒子給爹養老,沒把你提前送走都是福氣?!?/br> “……” 張家男人怕了,心有余悸說:“得好好教,男娃娃還是管嚴一些好,不求啥大出息,定是要孝順父母,護著前頭三位jiejie就成了?!?/br> 第64章 府縣生活24 周氏生了個男孩,在石榴巷很快傳開了。無外乎,張家前頭三個都是閨女,一直想要男孩,如今正好得了,可不是一件喜事,鄰里鄰居的都想著,這次周氏稱了心意,指不定要怎么嘚瑟傲著呢。 許阿嬸就是這么想的,兩人因為孩子的事不對付這么久了,現在周氏生了個男孩,可不得到她跟前顯擺來。 想是這么想,住一條巷子這么多年,許阿嬸還是讓兒媳準備了雞蛋拿去張家送禮表示祝賀。 黎周周也送了,本想著送些鹵雞蛋,知道張嫂愛吃這個,可許阿嬸聽了說:“不成的,在月子里的婦人不能吃太重口的,不然下了奶娃娃喝了不好?!?/br> 原來還有這樣顧忌。 黎周周便只送了十個蛋,一條巷子都這么送,他不能出了頭的。 張家的大娘是招呼鄰居,端茶送人,因為周氏坐月子,大家便放了東西說了兩句吉祥話便離開,沒多停留,天氣冷,也沒人進屋去看看,因為來回掀簾子驚動,身上又帶著寒氣,怕過給月子人和孩子。 “誒呦要是出月子那就要到年跟前了,都是喜事?!?/br> 張家男人便笑呵呵說:“四娘滿月了正好初一?!?/br> “還叫四娘呢,這不是大胖小子該是四郎?!眮砣舜蛉?。 張家男人便說:“我媳婦懷的時候四娘不鬧騰,以為是個姑娘,孩子生了先聽見聲,就說四娘聲音高,后來知道是小子,就這么叫了,反正是小名?!?/br> “叫四娘好,小孩子還沒長開,這么諢叫,等孩子長結實長壯了再說?!庇袐鹱有φf。心里想,張家果然疼兒子,是怕這唯一男丁長不大,叫個姑娘小名壓著。 各人說說笑笑,停了一刻時間不到,大家便告辭了。 如今天短,黑的早,天麻黑了顧兆回到家,堂屋里有油燈光,還有取暖的爐子火光,如今家里條件可以,買的是炭火,這個燒起來煙沒柴火那么大,不會飄煙灰。 吃飯時,黎周周便跟相公說他今天收了工還去張嫂家了。 “見到小寶寶了?”顧兆知道周周喜歡小孩。 黎周周搖頭,眼睛亮晶晶的說:“沒見到,我們人多,怕過了寒氣沒進去,再說我一個哥兒,還是不好去。相公你猜,張嫂家孩子叫什么?” 黎大知道叫四娘,周周從張家回來跟他說過了,但這會也知道小兩口是閑聊說話,便悶頭吃菜不說。 顧兆倒是配合,猜了好幾個,“是平安?還是十二月?還是四郎?” “什么十二月,哪里孩子這么叫的?!?/br> “以后咱家孩子要是什么月份生了,小名就叫幾月?!鳖櫿坠室饽迷挾豪掀?,還跟悶頭吃菜的爹拉陣營,“爹,您說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