鑫哥二手手機專賣 第11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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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br> “他們說的,你專業半途而廢,是什么意思?” 之前,程一鑫一直沒有細想。 金瀟進濱大,高考分數高,讀的是本碩博八年連讀。所以他全然沒想過她會分手后半年里就出國了。后來得知了,想想她的家世條件,千銀在法國還有分公司,說出去就出去,并不奇怪吧。 金瀟聳肩,“就是,你以為的意思啊?!?/br> 程一鑫指尖有些顫抖,在茶幾上輕敲了幾下,忍住滿腔酸澀,“是為了他么?” 因為認識了伍迪,陷入愛河。 就像當初適應他的生活條件一樣,她為另外一個男人放棄國內的學業和專業,直接出國了么。 第71章 chapter 71 夜色漸深。 頂層的復式公寓, 落地窗外燈火人間盡收眼底,低垂的夜幕卻是靜悄悄的,隔音玻璃效果太好,恨四周太寂寥空曠, 讓結冰的空氣快要實質化了。 柔軟的白熾燈里藏了無數把刀子, 刺眼得厲害, 一下一下地往程一鑫的眼窩里飛去。他垂眸瞥向她細白的皓腕,想永久圈住。一貫的嬉皮笑臉實在繃不住了,眸子里分明是她,卻總浮光掠影般閃過她和另外一個男人的親密過往。 男人問出這種問題,挫敗感很強烈。 問完果然很后悔, 唯有親密的人能說出傷人傷己的話。 程一鑫寧可換個輕松愉快的段子, 也不想泄露出令人猙獰的嫉妒感。 然而, 心底總有個聲音在吶喊, 承認吧,你就是嫉妒。被分手之后的過往折磨, 就像未愈合的創口里生了膿, 長了蛆,腐蝕著健康的血rou,在五臟六腑里灼燒著, 以為總會好起來, 可擁有她越多, 越痛恨曾經失去的那一部分。 金瀟輕笑一聲, “你湊近一點,我告訴你?!?/br> 一記響亮的巴掌抽在程一鑫臉上。 他膚色白, 平時能看見血管, 現在毫無疑問紅了, 留了個顯眼的巴掌印。 金瀟是貨真價實地抽,程一鑫能聞見嘴里的鐵銹似的血腥味,半張臉麻了,被她打甘之如飴,控制不住下意識罵了聲,“cao?!?/br> 金瀟輕輕松松看向他,“你還敢罵我?” 程一鑫沒正形,她愛他這種性格,他是俗世里最出彩的混子。 其他人的市儈和玩笑,總透著一股陰森,買賣不成隨時翻臉,他不一樣,他的搞笑是永遠不會急眼的大男孩氣度。 她說,“這一巴掌,是替我以前打的?!?/br> 當時拿把刀捅死他的想法都有了,金瀟快恨死他了。 憑什么啊,得知她家境就想分手,生怕她是顆甩不掉的牛皮糖,耽誤了他的青春。仿佛在他心里,她和白池莉差不多,無理取鬧的富家女,拿他當解悶玩具。 程一鑫是個很涇渭分明的人,他一面和其他人一樣,嘴里調侃著富婆我不想努力了,待價而沽,出賣尊嚴,好像為了掙錢天經地義。一面談及些感情就要了他命似的,數他的夢想最值錢,三層樓的手機店,還不是背著她出手了炸彈機和贓機。 現在是理解了,程一鑫當時表現出來的,或許是一種信任破碎的受傷感吧,防備心很強。理解歸理解,仍恨他這般輕浮,這些不該成為他放棄感情的理由。 金瀟心里不爽快,字字刺耳,“你憑什么認為,分手以后我會高高興興投入別人懷抱?” 字字誅心,“程一鑫,我有心啊?!?/br> 難得有程一鑫說不出來話的時候,他沉默片刻,拉過她的手。 他一雙手漂亮得像藝術品,實際上天天被螺絲釘和膠水打磨,掌心和指腹盡是一層薄繭,磨得金瀟片刻失神。 挫敗感是遞進的,累積的,眉頭蹙緊了。 程一鑫將她的手緊緊握住,夾在他粗糙的雙手掌心之間,被頂在他額間,任由他迷茫頹然地低下頭,想藏在陰影之中。氣息呼呼進進,灑滿了她冰涼的手腕,最后深深嘆氣,聲音啞然,“所以,分手以后發生了什么?” “你說出國?” “嗯,為什么?!?/br> 金瀟平靜道,“沒什么理由,我掛科了?!?/br> 本碩博連讀又不是路邊的大白菜,高考完不代表輕松放飛,掛一次科即取消直博資格,掛兩次取消直碩,等于普通本科班學生。 程一鑫倏地抬頭。 金瀟刻苦勤勉,怎么會掛科,分手對她有這么大影響。 他剛想說什么,她譏諷一笑,“你以前不是總說我,‘好學生也會這樣’,事實證明我確實不是什么好學生?!?/br> “那段時間,我特別厭惡手機,知道自己學不下去,干脆轉專業了?!?/br> “還有你說的,分手快樂去跳傘沖浪,沒錯,是我?!?/br> 程一鑫說不出話。 他摩挲她指尖,愧疚得不能自已,覺得一句道歉太輕了。 金瀟看了看窗外,眼窩子淺了,盡量保持語調平穩,“高三的時候,我是挺感激你的。如果不是你,我應該會和我父母抗爭到底,堅決不學通信工程。和你在一起期間,我學的挺快樂的。所以分手的時候,還回去了,扯平了,你沒必要為此感到遺憾?!?/br> 金瀟最開始有多不想學通信工程,程一鑫是知道的。 高三時候逃了晚自習,寧愿來夜市上聽他吹牛逼,大概是他的悲慘成長經歷,讓她唏噓過后有了珍惜的想法,愿意去順應父母期待,去承擔家族的責任。 程一鑫終究是欠了她。 他伸手摟過她,在她腰間收緊力道,開口道,“我突然有點慶幸?!?/br> 金瀟不知道他葫蘆里買的什么藥。 甩了個疑惑地眼神。 “被打了一巴掌,好歹不用被你看出來,我的臉色紅一陣白一陣?!?/br> “……” 金瀟接話,“不用謝?!?/br> 見金瀟真要轉過臉來看他。 程一鑫捏著她下巴轉回去,“別看我了?!?/br> 他說完,沙發微微彈起,他起身站在窗邊,落地燈映照出落寞的身影。 “是我對不起你,你是我見過最優秀的人,我自己爛,身邊人更爛,從來沒想過能和你在一起?!背桃祸瓮蛭浵伆愦笮〉能囕v,“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會看見30層的風景?!?/br> 而且時至今日,他還狹隘地認為她,出國是因為另一個男人。 是他自我保護的退路吧。 在意志薄弱的時候想一想,說不定又是一次重蹈覆轍。 程一鑫吐了口胸前悶著的濁氣,明明都出了大世界,還是成為他自己最討厭的那一類吊絲,滿嘴喊著女神,卻滿肚子檸檬水,說女神愛高富帥不愛舔狗。 他再回頭,臉色不再難看,眼神不再扭曲。程一鑫真是有天賜的清俊五官,身在俗世,卻不庸俗,身在溝渠,卻不陰暗,棱角干凈,笑容耀眼。 他低頭用下巴蹭了蹭她額頭。 “讓我抱一抱?!?/br> “我困了?!?/br> 兩人齊聲開口。 程一鑫笑得愈發肆意,在她面前彎腰,“上來?!?/br> 金瀟踢了拖鞋。 趴在他硌人的后背上,不算厚實,骨架寬闊,家居服蕩來蕩去。最近每天跑步,程一鑫倒長了些肌rou,胳膊、腿和背上,稍微重了十斤,差別不大,總歸沒那么瘦骨嶙峋,看著有男性的活力。 最后他們相擁在床上,他從后面抱著她說話,下巴擱在她柔軟的頸窩里,同樣的沐浴露香氣,混雜著男人的醇烈和女人的馨香,有不一樣的化學反應。 程一鑫指尖繞了她一縷頭發,想明白了才開口。 “你知道嗎,遇見害怕的事情,我就愛往壞處想,暗示自己沒什么大不了的?!?/br> “比如說當年,我爸走了,我媽說留在深圳給他要撫恤金。兩年了我媽都不回來,經常聯系不上,還讓我深圳。我當時想的是,我媽會不會要撫恤金失敗,被丟去傳銷組織里了?!?/br> “所以高考前,我去了一趟,得知她另攀高枝,還是我爸當年的包工頭。我心想她平平安安就行,就接受了?!?/br> 程一鑫自責道,“所以,現在我不猜了?!?/br> “我想知道你出國后的,怎么過的?” “你講給我聽吧,好嗎?” 他松開她那縷頭發,掌心滑落下去,覆著她的手腕。 金瀟感覺被涼涼的金屬硌著,她低頭,他還沒摘下來那枚鬧著玩的圣誕禮物雪花手鏈,粗糙劣質的金屬早就褪色磨花,拴在橡皮筋一樣的繩子上。 “好?!?/br> 金瀟想了想,該如何去講。 她在本碩博連讀資格取消以后,學院有兩條路走,第一,重讀大一,所有學分重修,第二,直接轉院。當初瞞著父母學的雙學位起了作用,她哪里是不想讀碩博,是不想讀通信工程了,轉到數字媒體藝術專業。 那段時間她精神狀態很差,失眠,瘦了一大截。 怕情緒失控隨時落淚,從宿舍搬回公寓住。沒過幾天,又嫌公寓太冷清,更容易半夜想起他,木木地抱膝坐起,把他發的朋友圈翻來覆去地看。 她總想再去問問程一鑫,家世又不是她能決定的,哪怕不需要她伸出援手,總不至于非要分手。 可惜理智告訴她,不必再找了。 她不是沒找過,最后那天去大世界商城里找程一鑫,他的淡漠顯而易見,說完不是一個世界的,轉頭對顧客迎來送往,生怕撇不清關系耽誤了他的生意。她還知道他躲著她,程一鑫不再在他們學校替人晨跑了。 腦子里想起來兩年來相識相愛,程一鑫是她青春最濃墨重彩的一筆。她再也不會遇見一個男生像他這樣,言語不羈,肆意打破隔閡。他不怕她的疏離感,不嫌她假正經,不背地里腹誹她,對她釋放出不需要回報的善意,讀懂她的一切喜怒哀樂。 想起來高中時候方好好曾經說過她,小火慢燉肯定不行,她需要猛火重錘。 錘完了呢,他就跑了。 后來方好好陪她住了幾天公寓,看閨蜜難受的樣子,沒少罵程一鑫。甚至怪到自己身上,覺得沒陪金瀟去大世界,害金瀟結識了不靠譜的社會青年。 轉了專業,本以為會被父母嚴厲指責,誰知他們都很輕飄飄。對于他們這種家庭來說,一路順風順水固然好,倘若不能,后面總有大把以金錢換時間的方式。 金瀟明白,當一個人放棄了自己,別人是能看出來的。 沒過多久,正好有個2 3的項目。 法國對她來說不陌生,少說去了三五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