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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昔日之事,又想起如今許多變故,葉潛有物是人非之感,一時竟然說不出話。 一旁的平西候馮濤見此,笑著提議:“既然大司馬昔日曾許諾于阿貍,自然不可食言。濤也曾聽說大司馬少年之時便學得一身騎射本領,只可惜當日不曾有機會向大司馬領教,今日正好見識一下,大司馬意下如何?” 阿貍望了望哥哥,眸中也露出歡喜之意,期盼地望著葉潛道:“大司馬,你不許不答應??!” 葉潛見阿貍高興,當下心中的郁結也消散了幾分,臉上泛起一個笑來:“好?!?/br> 馮濤見此,倒覺意外,不由打趣笑道:“濤原本以為大司馬生來不茍言笑,如今才知,大司馬竟然也會笑的?!?/br> 阿貍此時心情大好,輕哼了一聲:“哥哥,你少見多怪!” 當下葉潛伸手,意欲握手阿貍的手,阿貍抬頭看看哥哥,又看看葉潛,終于還是伸出手牽住葉潛的手,任憑葉潛將自己抱起,和葉潛一起坐在了他的馬背上。 馮濤見此,朗聲笑道:“阿貍,你見了大司馬,就不要哥哥了??!” 阿貍坐在葉潛馬前,心中樂滋滋,回首望著馮濤,笑著喊道:“哥哥,你快些,來追我和大司馬!”說完整個,他小聲對葉潛道:“大司馬,我們快跑!” 葉潛聽他這么說,言聽計從,連忙驅趕愛馬疾馳,而身后的馮濤見此,也忙笑著追趕上去。 當下風聲呼嘯,兩個人一起在山林間奔馬疾馳,遇到飛禽走獸,便舉起弓箭舍之,偶爾有所得,阿貍便十分驚喜,在那里笑著叫嚷。 就在這放馬疾馳中,馮濤望著葉潛背影,想起他昔日不過是自家侯府中的區區小奴罷了,后來憑著一己之力,屢立奇功,震驚朝野,終于做到了大炎朝之當朝大司馬的位置,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此時的馮濤回憶當日,猶自記得那日父親意欲冒犯母親之時,那個提著劍的少年,眸子中的冷厲和深沉。那時候的父親母親還有自己,又有誰能想到那個小小的侍衛能做到今日的位置呢? 而葉潛摟著阿貍,心中雖滿滿是自己和朝陽公主的事兒,可是眼角偶爾瞥見一旁馮濤的身影,卻也想起許多年前,猶記得平西候剛剛逝去之時,這個驟然失去父親的孩童。 那時候,朝陽公主也離開了平西候,他是如何獨自力撐侯府,后來遇到了當今天子屠殺眾諸侯,馮濤因為馮杰之事也受了牽連,朝陽公主力保方能免得他一難。這么多年,他一個人孤獨地行來,恍然間已經是頂天立地的好兒郎,灑脫果敢。 就在這放馬疾馳之中,這對曾經的主仆,昔日戰場上的上下屬,竟然彼此之間生出惺惺相惜之感。幾個人打獵一直到晚間時分,便干脆命侍衛安營扎寨,在這里露宿一晚。 兩大一小三個男人對著篝火,啃著葉潛親自烤出的野味,馮濤盛贊,阿貍吃得肚子都鼓鼓的,最后哼唧著躺在葉潛腿上睡著了。 第96章 知道真相 第二日清晨時分,幾人揮手告別,馮濤送阿貍回長公主府中,葉潛獨自回府去。分別之時,阿貍對著要離開的葉潛望了又望,馮濤笑著撫摸阿貍的腦袋。 葉潛回到家中,卻見老母早已等在這里,如熱鍋螞蟻一般焦急,踱來踱去,口中還念念有詞。待到葉老夫人見了葉潛,等了一夜的焦躁幾乎要發泄而出,可是檀木拐杖高高舉起來,最后還是無力落下。這些日子以來,因為自己做錯事后這個兒子的刻意冷淡,讓葉老夫人明白,兒子確實是自己的兒子,可是到底是長大了,是當朝堂堂的大司馬。 葉潛原本以為母親不過又是一番絮叨之言罷了,是以刻意躲避,如今她竟然等了自己一宿,不免心懷愧疚,說到底是自己的親生母親,且如今已經年邁。當下他正待上前扶著母親坐下,誰知道葉老夫人上前抓住他的衣衫,顫抖著道:“潛,你跑哪里去了,整整一夜不曾回來!” 葉潛抿唇,淡聲道:“母親,不過是和朋友在外露宿一夜罷了?!?/br> 葉老夫人心里雖然有疑惑,可是卻也顧不得這個,當下她急急地拉著葉潛問道:“潛,你可知道,為娘有一件大事要說與你聽!” 葉潛扶著母親道:“有什么事,母親盡管道來便是?!?/br> 葉老夫人想起這件事,便覺得心花怒放,當下忍不住裂開嘴來笑著道:“潛啊,你總算是后繼有人了!” 葉潛聞言蹙眉,點頭道:“母親,我早已說過,我已有三位義子……” 誰知葉潛話未說完,葉老夫人急急地打斷了他道:“不,我不是說的那三位義子,我是說的阿貍!” 葉潛聽了這個,眸中黯淡,望著母親,無奈強笑一聲道:“母親,阿貍我是極喜歡的,只可惜我與朝陽公主怕是無緣,與阿貍也是無緣了?!?/br> 葉老夫人聽了著急,怎么這個兒子就這么不開竅呢?當下忙道:“潛啊,便是你與朝陽公主無緣,那阿貍也是你的兒子??!這都是親生的骨血,便是沒緣又能如何?” 葉潛一時不明白母親在說什么,眸中閃過一絲茫然。 葉老夫人握著兒子的手,蒼老的聲調里帶著喜悅的顫抖:“潛,阿貍是你的親生兒子,是朝陽公主為你生下的親生兒子,你懂不懂???” 葉潛略顯茫然的眸子中閃過激動,可是這點激動卻很快消逝,取而代之的是不敢置信,他緊握著母親的手,看似平靜的語調卻帶著顫抖:“母親,你為什么這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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