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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驍:“?” “你肯定被他甩了?!逼鋵嵅恍枰卮?,封堯的心中已然有了斷論,“你那么愛他,為什么不把他追回來?” 顧驍:“沒被甩過?!?/br> 封堯:“你昨天抱著我哭,還說什么,別不要你,別離開你,不想分開,這還不是被甩?” 顧驍輕輕挑了下眉:“我哭了?” 封堯:“那不然還是我哭的?” 顧驍的表情變得很怪,封堯終于在這張終日氣死人不償命的臉上看到了一絲罕見的難堪,竟是頓然有種被欺壓已久終得翻身的快感,他揶揄地看著顧驍,直到欣賞夠了這張俊臉上的窘迫,才好商量地說:“想讓我消氣,確實有個辦法,你跳會兒女步,怎么樣?” 顧驍的窘迫還沒持續過三秒就原形畢露了,他漫不經心道:“想跳男步?說兩句好聽的,我考慮考慮?!?/br> 封堯不懂顧驍這份反客為主的自信是哪里來的,他加重語氣地強調:“現在是我在生氣?!?/br> 顧驍:“那我再說兩句好聽的?” 封堯有種對牛彈琴的感覺,他知道顧驍是故意的,也不多費口舌,直接卡位置,卻被顧驍完美化解,并趁此拉近了二人的距離,封堯搶男步未果,反成了投懷送抱,還遭到了顧驍的調侃:“想做什么,嗯?” 封堯暗中磨牙,借著舞步后退,準備再接再厲,顧驍卻順勢靠近,將他攬回了懷里,分分合合,兩個人名為跳舞、實則較勁,你來我往幾番,封堯總是落于下風,終于氣不過,踩了顧驍一腳。 顧驍一副看不懂封堯自己泄憤的樣子,嘖了聲,一本正經地教道:“錯了,你應該退右,不是進左?!?/br> 封堯:“……” 封堯感覺他要是再跟顧驍這樣下去,恐怕還沒分出什么勝負,他自己就先被氣死了,只得暫時休戰,岔開了話題:“你一個雇傭兵,為什么會跳宮廷舞?” 顧驍:“我會的多著呢,想了解一下嗎?” 封堯:“免了,不感興趣?!?/br> 顧驍:“你明明很感興趣,不然也不會問?!?/br> 封堯繃著臉,漠然道:“你想多了?!?/br> 顧驍笑了下,沒說什么,只問:“不生氣了吧?” 封堯涼涼地問:“你做了什么可讓我消氣的事嗎?” 顧驍眉梢微挑,將手搭向封堯的肩,換了個步伐,輕聲道:“正要做呢,別生氣了,啊?!?/br> 他主動切成了女步。 封堯:“?”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顧驍嗎? 封堯愕然地想,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是他瘋了還是顧驍瘋了,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好說話了? 當然,有便宜不占白不占,封堯果斷切回男步,跳了會兒才發現真相:他們離舞池邊緣怎么越來越遠了?他剛才明明可以直接離場,為什么又和顧驍跳回去了? 顧驍一句話都沒說,只是眼底含著得逞的笑意。 封堯不知道該罵他什么了:“你……” 顧驍:“對女賓要紳士?!?/br> 封堯:“……”女賓你大爺。 算了,跳就跳吧,雖說顧驍比他高了半頭,抱起來的手感也硬邦邦的,但總比被抱著強。封堯如實自我安慰,無奈至極。 明亮的燈光忽地黯淡,宴廳的光線變得昏曖醉人,點點光斑稀疏地晃動,似若霜影飛掠,輕靈虛緲。 靜謐侵襲,悄然無聲,不知不覺間,已然吞噬了朦朧的視線,室里艇外皆是深不可見的黑暗,撞入陽臺的微弱星光是唯一的光源,描摹著幢幢的人影。 沉寂里響起紛紛的低語,一輪明月,在眾所茫然的注視里,自艇內的東方,浮升而起。 嘩然之中,頭頂漸閃起白爍,清輝裹挾著萬丈星光,頃刻間驅逐漆夜,萬籟同輝。 在數聲驚嘆里,空無一物的天花板開始變幻,熠熠的星點交匯成浩瀚的銀河,從遙遠的天際隕落,墜入瑰麗的云朵,籠罩在觸手可及的地方,似真似幻。 星如浮金,月如皎銀,徜徉成一片虛幻的海洋,霎時夜霧繾綣,腳下淌入潺潺流水,泛起濡濕的涼意,舞池變為澄瑩的湖泊,映著璀璨的光,粼粼輕瀾。 封堯試探地邁開半步,身側的月光旋即漾開水紋,波光瀲滟,四散而去,緩漸歸于平靜。 震撼的呼聲四起,封堯捕捉到了幾個揣測的字眼,有人說這是幻象,可封堯卻將信將疑。 他對幻象有所了解,但實在沒見過這樣逼真的,他感受著濕漉漉的鞋與小腿,一時觸及到了知識盲區,茫然四顧,卻見顧驍的眉心緊鎖,表情沉重。 封堯問:“怎么了?” 顧驍:“幻術師?!?/br> 封堯愣了愣:“你的意思是,容?”可這明顯是王室安排的節目,容是來殺人的,又不是來慶生喝彩的。 顧驍沒有多說,只道:“小心一點?!?/br> 光影激蕩,幻象迭生。 艇壁的隔閡蕩然無存,湖泊漸沉,落入萬尺之下的廣袤海洋,他們如置浩渺星空。 新月遠煙共潮而生,霧靄攏紗,海面倏忽振蕩,隨著破浪之聲,一頭碩大的藍色鯨魚騰空而起,躍過眾人的頭頂,遮天蔽日。 那一剎那變得格外漫長,潮濡的咸濕撲面而來,封堯聽到了巨獸的鳴息,空靈而悠揚,可未等他細細分辨,眼前便忽而明亮,水聲再響,藍鯨撲回洋流,像一場須臾的童話光景,唯余經久不息的海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