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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天祿摸著刀把:“設計好不容易拿到鴉瑩的冠羽,尋了這么久,法陣也沒有任何反應?!?/br> 隨從道:“天極宮未必會把那個嬰孩留在山內,也有可能送出去了,法陣尋不到另一枚冠羽,或許也有釋了障眼法的緣故?!?/br> “十六年前是鶴不歸去搶的孩子,聽聞仙山浮空殿層層結界護著,不得允許誰都進不去?!苯鹛斓摰?,“那孩子會不會在里面?” “有可能,屬下查實,在此之前浮空殿從沒有弟子進去過,玉無缺確實因受罰被抓進浮空殿關禁閉,可到現在已經數月有余,這數月間怪事頻發,又趕上云巔大會,山內人員復雜,未免太巧?!?/br> “是巧?!苯鹛斓撽幮σ宦?,“你把玉無缺的底細調查清楚,看看這小孩兒到底什么家世來頭?!?/br> “是!” 同一時間。 枯水牢外層,仿若黑色絲綢落了水,卷起一層層綢緞飄在了氣泡之外。 仔細看去,那些「黑色絲綢」其實是游魚活蝦聚集而成,因為數量太多太過密集,連成了布料一般的質感。 它們從淺水游至深處已經死去了大半,饒是如此,所有魚蝦依舊行動一致,拼著一死也要聚攏在枯水牢外。 禁制嚴密,低級妖物靠都不敢隨意靠近,魚蝦群隔了一段距離游弋不散。 還未到時辰,再等等,再等等。 等歌聲再次傳來,便是以己身獻祭神明的最好時候。 夜幕低垂,弦月如鉤。 神女推開窗雙手交叉輕輕點著肩膀,默頌禱詞,魂術一傳百里,落入神識成了輕調慢曲,「絲綢」像被烈風驚動,倏然展開,齊齊撞上禁制。 沖撞禁制的魚蝦不過「噗呲」一聲就化成了血霧。 然而它們不懼不退,第二只,第三只,接連赴死,場面怪異又透著一絲莫名其妙的壯烈。 魚蝦沒有附著任何靈力,全靠蠻力撞擊,就像雨點打在堅固的房檐上,即便有小得不能再小的聲響,也無人會去在意。 神女露出滿意的笑。 正是這般無用功的赴死不會有人在意,才成就了她辟出一條嶄新歧路,拉出深淵里的魔鬼。 “宗主你看,華燈初上,天極宮一派祥和景象,好生漂亮?!?/br> “是漂亮,明日最終試煉結束,拜師儀式想必非常盛大吧?!?/br> “送份大禮,我們再全身而退,熱鬧就留給別人好了?!?/br> 宗主喟嘆一聲:“希望所有人都能得償所愿?!?/br> 湖水下的洶涌暗潮持續發酵,只是雨落無數,成了最好的障眼法,悄無聲息地掩蓋了這場祭神的血腥。 …… 第二日,天極宮。 天剛亮,夏雨苑就鬧出了好大的動靜,房塌了一半,夏氏三兄弟驚魂未定地站在院中,他們要是跑慢那么一步,不是被巨獸踩扁,也會被塌了的房梁砸個稀巴爛。 “玉公子你這是做什么呀!” “哎呀,花草都踩壞了呀玉公子!” “玉公子您行行好,再這么鬧下去晚上沒地兒睡了!” “哎喂——??!”騎在坤達獸背上的玉無缺,就像不小心戳了瘋馬的屁股,顛得他早膳都要吐出來了。 剛做好的偃甲沒有動力,玉無缺鬼心思一動,偷偷摸摸放了魂核想看看效果,結果巨獸產生了排異反應,瘋癲狂躁,弄塌了半個院子,他著急忙慌把魂核掏了出來,再牽傀絲引導,偃甲才恢復平靜。 可是夏雨苑已經糟糕得不能看了。 玉無缺滿身大汗,一臉羞赧:“不好意思啊夏肆,你們先收拾收拾,我得抓緊時間把偃甲調試完畢,送去給上仙過目呢?!?/br> 夏肆賭氣:“玉公子,這盆月季我養了五年了,被你一腳踩沒了?!?/br> 夏壹指指房頂:“花草好說,房梁都塌了,一天哪修得好?!?/br> 夏柒嘆氣:“玉公子可知浮空殿琉璃瓦是特制的,很貴很貴?!?/br> 玉無缺豪氣道:“賠你們!我賠!” 夏肆蹲在花盆那,委屈得很:“玉公子欠一屁股債了,拿什么賠我們,算了你快些去吧,赤金山的結界撤下最多兩個時辰,空知可提前說過了,時辰過了不會再給你開?!?/br> “駕!” 時間緊迫,玉無缺高喝一聲為自己助興,御著偃甲直往赤金山而去。 坤達獸飛行自有萬馬奔騰之勢,坐在上頭俯瞰眾生,很有騰云駕霧之感,一路急奔鉆進火山口,玉無缺cao縱巨獸吞下熔漿,喝到飽腹才離開。 去時著急,回程就沒這么趕時間,他放慢飛行速度,爬到腹腔進行最后的調試。 雖說不是真正的rou身,可玉無缺還是照著解剖圖稿復原了內部構造,又花了不少奇巧心思,在上仙的指點下,改造創新了很多功能。 熔漿儲存的胃囊擴大了數倍,比阿坤身前飯量大得多,這樣每次消解熔漿的量也就更大了,胃囊用的材料試驗了好幾個通宵,玉無缺不放心再去確認了一遍,沒有任何崩漏融毀跡象,他這才放放心心地回到后背坐著。 兩腿一翹,后背一靠,小風吹著,滿心得意。 這是他親手做出來的第一具偃甲,翱翔在萬里晴空,自有一番凌云之志,倒讓他想起《千古風物志》中姬瑄不可一世的仙姿。 那位偃師祖師爺做出人生第一具大型偃甲時,心情大抵和自己一樣,興奮歡喜到不能自持,玉無缺還多了一分證明自己的期待,他恨不得扛個喇叭懟在鶴不歸耳朵邊,要他好好地夸自己一個時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