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歸墟 第4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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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意濃想了想,更傾向于后者。 三人一動不動僵持一陣,沈墟和玉盡歡是在鬧別扭,花意濃則是不敢動,最后還是沈墟不再拿喬,先開了口:“眼下進是進來了,如何帶她們出去?” 玉盡歡的臉色瞬間解凍,掏出懷中黑匣子:“先解蠱,以免后顧之憂?!?/br> 他打開匣子,放出金光蛇,花意濃駭了一跳,差點原地蹦起:“呀!這小畜生有沒有毒?” “以毒攻毒,能殺蠱?!庇癖M歡道,“當心別踩到,這是三昧和尚的寶貝蛇,我不過是借來用用,要還的?!?/br> “三昧?”沈墟疑道,“他也來了?” 玉盡歡:“只是湊巧碰到?!?/br> 于是,趁小金蛇給眾人解蠱的空隙,玉盡歡將遇見三昧和尚的經過始末與沈墟講了。 “若嵐姑果真被挾持在此,我們需幫三昧救她出來?!鄙蛐娴?,“為報他解蠱之恩?!?/br> “只怕心有余而力不足?!被ㄒ鉂獠遄斓?,“眼下我們自己能不能出去還是個大問題,這改良后的酥骨軟筋散確實厲害得很,我此時半分力氣也使不出?!?/br> 像是為驗證這句話,她苦笑著抬手,晃了晃腕上鐵鏈。 只這一個簡單的動作,她都做得十分吃力,放下手時臉上已香汗淋漓。 沈墟進來得晚,酥骨軟筋散尚未徹底入體,但只浸yin了短短不到兩個時辰,四肢已酸麻無力,可見藥力之強。 “其實這世上許多事,有些也壓根用不上什么武功與力氣,花點巧勁就行?!庇癖M歡在旁輕飄飄地道。 花意濃不解:“什么意思……” 喀喇—— 只聽一聲突兀輕響,玉盡歡輕描淡寫地折斷了左手拇指指骨,縮小手掌,掙脫出鐵環,再喀喇一聲,將骨頭歸位,而后撣撣袍袖,長身而起。 眨眼間斷骨接骨,下手既快且狠,干凈利落,沒有絲毫遲疑。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望著他。 玉盡歡無視眾女子恍若瞧見怪物的眼神,朝沈墟走去。 “你不疼嗎?”沈墟看著他一步步走近。 玉盡歡展顏一笑,不以為意:“這點疼算什么?” 沈墟蹙眉,目光膠著在他那只手上。 “怎么?心疼我?”玉盡歡挑眉。 沈墟抿了抿唇:“沒有?!?/br> 玉盡歡撇嘴:“你的劍呢?”。 沈墟:“被那位姓白的姑娘收走了?!?/br> “嗯,待會兒我們就去搶回來?!庇癖M歡道,“先恢復氣力,錚斷這鏈子,我可不想你也用我這法子?!?/br> 說著,他走去角落,一腳踹翻了那燃燒酥骨軟筋散的香爐,香氣一時大盛,轉而迅速消散。 地下暗無天日,也不知過了多久,眾人氣力逐漸恢復,沈墟內力深厚,最先嘗試聚力一錚,鐵鏈應聲而斷,花意濃緊隨其后,而后他倆便逐個去解救其他女子。 待輪到西門凝煙時,她并未認出沈墟,還是沈墟提醒:“西門姑娘,是我,沈墟?!?/br> 西門凝煙原本無神的眼睛頓時一亮:“是恩公?你怎么……” 打扮成這副樣子? “為了混進來,只好如此?!鄙蛐婵嘈?,以掌力震斷鐵鏈,“叫我沈墟即可,裴大哥還在外面等你,這些日他為你吃了不少苦?!?/br> 念起裴毓,西門凝煙眼眶霎時紅了:“我還以為我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他了。多謝恩公……多謝沈少俠再次相救……” “別謝啦,快走吧?!鄙蛐胬鹕?。 西門凝煙連連點頭,忽而抓住沈墟手臂:“少俠可知抓我們來的是誰?” 沈墟老實回說:“不知?!?/br> “是大同學宮的人!”西門凝煙低聲道,“這段時間我們被囚禁于此,每晚都會有人前來帶走一名女子,那人其貌不揚,腰間懸掛著一枚金蟬鐵牌,這是大同學宮玄機堂的腰牌!我以前曾與父親一起造訪過大同學宮,記得清清楚楚,絕不會認錯!” “大同學宮?”沈墟腦海中猛地晃過一個人名,“摘星手裘潮生?” “不錯,那是他們宮主?!蔽鏖T凝煙恨恨道,“此事定與他脫不開干系!” 沈墟緩緩頷首:“剛巧我也有事找他?!?/br> 西門凝煙想問是什么事,忽聽外頭腳步聲近,沉頓有力。 “來了!”她悚然一驚,“時辰到了,又來提人啦!” 作者有話要說:鳳隱:我對自己都狠。 第45章 天邊掛著十數顆淡淡的夏星,風一吹,又被一片淡淡的云掩住。 墻里寂無人聲,風中帶著槐花的香氣。 戌時已過,澎湃的真氣在經脈內橫沖直撞了已有半個時辰,隱隱有遏制不住爆體而出的苗頭。 “人……呢?” 四十余歲的男子于榻上盤膝打坐,病懨懨的面上布滿汗水,額角暴起道道隱忍的青筋。 白荷隨侍一旁,也是心焦如焚:“干爹再多忍忍,女兒這就親自去催?!?/br> 她急忙提起裙擺,欲前往查看。 恰在此時,門外響起玄機堂堂主溫魁熟悉的稟告聲:“宮主,屬下來遲,望請恕罪?!?/br> 白荷心中一喜,松了口氣,忙打開門,嗔怪道:“候你許久了溫堂主,快些帶人進來吧?!?/br> 夜色朦朧,溫魁仍穿著白天那套黑金長袍,瞧不清面貌,他本就長得其貌不揚,沒人會特意去瞧他那張黑炭似的臉。這會兒他低著頭,輕輕頷首,一把拽過身后的白衣女子,把人推搡上前,粗聲粗氣道:“進去!” 那身量高挑的白衣女子被猛地推了個踉蹌,無聲抬眸,望了他一眼。 溫魁咳嗽一聲,裝作沒看見。 “快跟我來?!卑缀梢话盐樟四桥拥氖?,還以為她身中酥骨軟筋散,連拖帶拉將人薅進屋。 溫魁也想跟進去,剛準備抬腳呢,砰的一聲,那兩扇門就在鼻子跟前闔了個嚴嚴實實。 “哼,神神秘秘,鬼鬼祟祟?!睖乜吐曕止緝删?,長袍一掀,轉身走下臺階。 邊走邊不動聲色地凝神感應,不算屋里的那位,屋外還隱匿了三位高手。 沈墟啊沈墟,你就自求多福,祈盼拖得一刻是一刻咯。 他撣撣袖口不存在的灰塵,憑借八.九不離十的外貌與腰牌,一路暢通無阻地出了別院,最后在墻角一叢灌木前停下,左右張望兩眼,扒開樹叢。 樹叢里,躺著被扒得只剩下褲衩的真正的玄機堂堂主。 “姓裘的假正經躲在屋子里干些什么勾當,你當真不知道?”假溫魁恢復了自個兒的嗓音,溫潤如清風,不是玉盡歡又是誰? 真溫魁被點了xue,直挺挺躺著望天,這會兒他面如死灰,嘴巴閉得像河蚌。他又不傻,本來被挾持帶路已是死罪一條,若再泄露秘密,十個他也不夠死的。 而眼前這個嗓音好聽做事卻心狠手辣的年輕人,方才在井底為了逼他就范竟然喂他服下了“黑鴉丹”! ——此丹乃魔教圣藥,傳聞服丹者每三個月必要服解藥一次,否則毒發時奇癢巨痛不能自制,直把人折磨得神智失常,瘋癲如狗,連自己的妻兒老小也咬來吃,瘋上三天三夜后,全身皮膚發黑干裂,片片翹起如烏鴉羽毛,因此得名“黑鴉丹”。 既手持黑鴉丹,此人必是魔教中有頭有臉的人物。魔頭做事,定然狠絕。 溫魁越想越覺得心口發涼,眼中逐漸滲出恐懼。 玉盡歡居高臨下,皮笑rou不笑地盯著他,似乎頗為憐憫地嘖了一聲,而后緩緩蹲下,眼里猶有笑意:“溫堂主,你是個聰明人,既然你已帶我們一路尋到這里,也該明白,今日裘潮生若不死,日后他絕無可能放過你,只是不知道……你們大同學宮,都是如何處置叛徒的?” 溫魁光著膀子,結結實實打了個哆嗦。 “喏,這就是黑鴉丹的解藥,可保你接下來三個月的性命?!庇癖M歡自懷中大方取出一枚雪白丹藥,塞進溫魁口中,嘻嘻笑道,“三個月后,你再來向我討要,你若聽話呢,我也不會不給,只不過……就怕等不到三個月期滿,你就先死在裘潮生的摘星手下了……唉,好自為之吧!” 說完,他拍拍溫魁的肩,輕飄飄起身欲走。 溫魁怕他真就這么走了,目眥欲裂,不知從何處爆發出巨大的潛能來,硬生生從喉嚨里擠出迫切的咯咯聲。 “咦?怎么?你還有話要說?”玉盡歡又裝腔作勢地縮回腳,轉回來。 溫魁瘋狂轉動眼珠。 “這才對嘛,識時務者為俊杰?!庇癖M歡微微一笑,抬手解了他啞xue,湊近警告道,“機會只有一次,說點我想聽的?!?/br> 溫魁心中雖恨,卻也別無他法,抖動起牙關道:“別,別把我扔在這里,放我走,讓我入魔教,我,我告訴你宮主為什么要擄走那些習武女子!” ==== 云床低幾,一燈如豆。 沈墟被白荷束著手,默立榻前。 那個什么大同學宮的宮主正在榻上潛力運功,臉上青白紫紅色彩繽紛,一股股rou眼可見的暴虐真氣化作實質,在每一寸皮膚下如長蟲游走,周身亦籠罩著騰騰熱氣,頗有些駭人。 沈墟冷眼瞧著,情知此乃練功練到走火入魔經脈錯逆的征兆。 只不知他意欲如何化解? “干爹……”白荷見裘潮生遲遲不動,輕聲提醒,“人已帶來了?!?/br> 裘潮生仿佛這才反應過來屋中有人,掙扎著張開眼。 沈墟對上那雙紅得似欲滴血的眼睛,只一瞬,疾風閃過,那人已掠至跟前。 下一瞬,一只強有力的手便蠻橫地箍上了他的脖子,直將他拎起了身,另一只手則重重拍在他小腹上:“姑娘,多有得罪?!?/br> 沈墟自是運起內力抵擋,隨即發覺不對勁。 “!” 等等,這是什么妖術?沈墟駭然,他察覺到丹田處的內力挺竟在源源不斷地流失!運起的內功正在倒灌進裘潮生體內! 他暗叫不好,急欲掙脫。 然而整個過程只維持了一剎那的功夫,裘潮生倏然驚叫出聲,主動松了手,似乎被震開般后退數步,哇地噴出一尺血來。 鮮血噴在地磚上,觸目驚心。 “干爹!干爹!干爹你怎么了?”白荷嚇得花容失色,連忙撲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