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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陸謙看著門口停住的大漢,忽的想起了那具被瞬間扎穿的藤甲,把住水時肩膀的雙手下意識一松,迅速收回。 水時本就迷迷糊糊的剛睡醒,早晨起來還有一些低血糖,正暈呢,孫陸謙手一松,他“誒呦”一聲,就要往木床上磕。 水時還以為又要倒在床上暈一會兒,卻覺得自己被一只衡闊堅實的手臂攬住了,他揉了揉太陽xue一抬頭,就見是符離不知什么時候已到了床邊。 這人今日的眼眸不知為什么,有些格外的發亮,金郁郁的,看著更不像個人了。緊閉的嘴唇兩邊也有些微鼓,是沒收回去的獸牙。 水時看著看著,沒忍住,便抬起手去摘粘在發辮間的幾片枯草葉。符離的視覺中,卻只見伴侶朝自己伸手,便二話不說,低頭去親。 水時一蒙,被“嘬”的一口親了個響亮!他抬頭一看猶猶豫豫要往帳外走的孫先生,臉唰一下便紅了??粗还懿活櫼舷缕涫殖端路姆x,登時尷尬極了! 于是他瞬間感覺氣血充足,從木床上翻起身來,抓著這只野獸的頭發就往被窩里按,然后“嘿呦”一聲,拽過被來將那人蒙了個滿頭滿臉。 看著不敢掙扎的符離,水時紅著臉一咳嗽,“那個,先生,你,繼續說?” 于是等幾人來到軍械場來試弩時,符離那一頭黑硬的頭發因為被褥之間的揉搓,有些更狂放的凌亂起來,到是有了些他從先獨居山林的風格了。 即便那因靜電而翹起來的幾縷頭發有些好笑,但依舊是沒人敢正眼瞧符離,他渾身上下的流轉的氣勢既隱蔽有神秘,極駭人,但也叫人下意識忽略這樣一個人,一個與眾人如此迥異的與眾不同的人。 場上的士兵不多,但因為要記錄多方面的數據,派了不同體型與力氣的人共同來試。接連射出了好些不遠不近的箭矢,最后終于掌握著最佳的弓弦繃緊的幅度。 要以射程最遠,力度最強的攻擊射出一箭,就勢必要壯漢二十五名或常人三十名。他們各個排兩側,奮力卷起拉弦的軸輪用以繃弓,拉到極致,在由另一位士兵使錘子砸向發射機關,才算成功。 看著這人逐漸掌握技巧與方式,符離陪伴水時隱沒在人群一角,看著前方依次排開的三張巨大床弩。 古代的生產總是精益求精又生產力低下,所以純手工的產能很低。就連這三架都是工匠日夜不休趕制出來。為了制弩,已有好幾個老木匠熬病了,如今能站在試煉場上,都是靠孫先生的藥,還有胸中一口氣硬撐著。 水時倚在那處火熱的胸膛中,看著遠處一臺床弩上,十幾個士兵共同喊著號子轉軸拉弦,忽而□□齊發,“嗖嗖”的破空之聲仿佛在眼前,那黑木制作的巨箭仿佛一條粗重的□□,將遠處掛在木樁上的藤甲穿了個透,士兵們前去查看成果,舉營歡騰! 但親自參與設計的水時此刻卻有些荒誕的置身事外之感,他一個殘廢,在這樣的異國他幫,竟也避免不了要挾裹其中。 如今,他要予人以漁,授人以刃了。 上下千年的歷史與現實,都昭示著人類欲望的無窮與貪婪,戰爭總是無可避免,相互傾軋皆為利益驅使罷了,今日是蠻族入侵,誰知他日會否形式逆轉,攻守易勢呢? 到那時候,今日的救命箭,就是他日的殺人刀。 水時暗自思量,身后那人卻忽然抬手指了指那幾架造好的床弩,“難以移動,上不了山?!?/br> 符離的這種危機意識是天生而來,他看見弩,便下意識的思考東山,觀察了半天,他便很放的下心了,隨威力尚可,但還是笨重難移,守城攻城尚可。別說是金東山,怕是連山腳的河流都渡不過去。 水時剛要搭話,就覺□□陣地一陣喧鬧嘩然,一只弩的發箭木軸斷裂,箭身瞬間偏移方向,重力扭轉,那二十幾個弩邊的士兵登時控制不住巨箭。就在孫陸謙與幾個老工匠的焦急大喝聲中,一只猶如蛟龍出海的黑色巨箭,迎面便朝水時與符離的方向飛來! 就在頃刻之間,符離的血脈忽的沸騰,瞬間射到眼前的漆黑巨箭,倒映在那雙金色的眼中,這場景令狼神族分外熟悉,仿佛昨日重現。巨狼之神射出黑箭,穿透反叛者的身軀,禁錮殘忍嗜血的靈魂。 符離如獸的瞳孔縮成一條細線,渾身肌rou勃發,胸腔獸鳴大震。水時只來得及喊一聲“符離!”就見這人早已一躍而出,那驚人的彈跳力令他瞬間躍至半空! 而此刻,由于發射失誤而連聲大喊讓開的眾人,卻仿佛一群被掐住脖子而無聲的雞。他們怔愣的看著一人以rou身凡體,一躍數丈高,朝著那在試煉中能輕松穿透藤甲的巨箭便去了。 已經能有人因不忍心而閉上了眼,那一箭下去,不管多結實雄壯的人,也要來個對穿! 但守在旁邊后勤隊中的冬生抬頭見這樣的場景,卻一身冷汗,心臟“咚咚”的仿佛要跳出嗓子眼。別人不知道的,他可知道!別說是一箭,它要是變成巨獸,在場諸位還不夠塞牙縫的,還有空擔心別人?先擔心自己吧! 只是,在這大軍試煉場眾目睽睽之下,若真變成個野獸,那水哥兒不也得糟!冬生心里咯噔一下,急的太陽xue直鼓。 而這些都是眨眼之間的事情,只見躍在空中的符離大喝一聲,那聲音極具穿透力,震的人耳朵“嗡嗡”直響。還沒等冬生反應過來,符離便單手接下了那床弩上三張弓聯合發射的重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