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頁
“你先說什么病,四哥和爹娘也好斟酌著找大夫?!闭f話也不想村里人嗓門極大,但有條有理,聲音平和。 水時想起這個四哥是從鎮中上書塾的,便心中掂量,也沒說什么病,“四哥,不知道鎮上有沒有在藥草方面很有研究,為人又穩妥的好郎中,我出這些東西請他來!”說罷指了指裝好的小筐。 承安一聽,有些了然,那位恩人怕是病因與毒有關,又不能對外明說。他心思一轉,看了看還想去找赤腳郎中的父親。 “哥兒這位恩人是山中獵戶?”他要打探清楚,若被他牽線后惹上什么天大的干系,自己不要緊,但一家老小。連帶治病之人,豈不是冤枉。 水時暗道讀書人思慮周全,但符離天天在深山中活動,能有什么天大的仇敵? “他一直山中打獵,顯少與人溝通,這回想必是被人誤傷?!?/br> 水時怕耽誤時間,便眼睛一瞪,“都是山野村民而已,四哥讀書人見不得血腥,不必勞煩,您告知位置,我自去尋醫!” 承安沒想到水哥兒脾氣還不??!他小時候可不這樣,一幫頑劣的小子戳他都不動,還是他們哥幾個去攆人,才叫這小水兒不叫人欺負了去。 他趕緊攔著水時,還賠了個笑臉,承安一笑,才有些家中幺子的嬌憨之氣,“四哥嘴笨,你別見怪,什么讀書人,不過都是艱難求生而已?!?/br> 他見水時著急,便直奔主題,“要說用藥那一方面的行家里手,我有一個極穩妥的人選?!?/br> 說完還覷了覷水時的表情,但想到這也算是知根知底的自家人了,才接著說,“他是我大師兄,本是當朝御醫首領之子,受皇權爭斗的連累,被全家發配,最后只剩他一人逃出生天,隱在這個偏遠縣城中,偷偷度日罷了?!?/br> 水時一聽,立刻意動,這人雖說身世悲慘,但為御醫之子,家學豐厚!只是不知道要開什么價,況且也不見得愿意蹚渾水,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自然是保命要緊,水時自然的帶入了現代人明哲守身的想法。 他一躊躇,為難的看著承安,“人家愿意來么,且我剛被叔從山上救下來,沒什么錢,這一筐東西不夠怎么辦?!?/br> 承安還以為他猶豫師兄的身份問題,卻不料水哥兒說錢不夠!他剛到嘴邊的話一哽,看著三只極大的火靈芝,噎的自己一愣一愣的,錢不夠? 他著實沒看出來,別說靈芝,就是那幾張稀有的皮子,只要賣到成衣鋪,看什么病的銀子沒有! 思量片刻,才開口,且還上前直接給水時行禮。在這個時代,讀書人是不給下民行禮的,尤其還是個哥兒,水時趕緊避開,“四哥這是干甚么!” 承安想了想,依舊面色為難又有些羞愧的說,“水哥兒,四哥不瞞你,這回家來,是我們學生要給老師湊錢買救命藥引,如今卻見了你的靈芝,實在沒有更合適的了!雖有些價錢不對等,但我想請師兄給你恩人看傷,他必定藥到病除!” 水時站在桌邊,等著這人往下說,承安為難極了,還是開口,“無關診金之類,只求一棵靈芝給我師父治??!”靈芝價貴,看幾回病都有了,這要求在承安自己看來都有些無恥。 鄭老頭皺著眉,“這怎么能歸為一回子事,老四你書讀狗肚子里了!” 水時卻極驚喜,什么靈芝皮子,能救符離最最緊要,當下有了笑臉,“那有什么要緊,這些都給你,快帶我去找你師兄!”說罷提起籃筐,扯著承安就往外走! 只是仿佛想起了什么,腳步一頓,回頭懇切的朝鄭老漢說話,“叔,別叫人上坡?!崩蠞h看著雙眼水光盈盈的哥兒,鄭重的點了點頭。兩人這才出屋。 于是老兩口在屋里直嘆氣,但畢竟是自己兒子要救恩師,也不好攔著,只盼水哥兒也能如意罷了。 承安沒想到他這么急,和一個沒嫁人的哥兒拉拉扯扯的,也有些不好看,“水哥兒!等會,我叫趙家的牛車過來!” 水時剛有了盼頭,一聽這人說什么牛車,當下直搖頭,“牛車!那得什么時候能回來?” “這,估計最快也要今兒晚上了?!?/br> “???”水時必不能讓,于是撒開承安趕緊往坡上跑。 馬王送他回來后還沒走!被小馬帶著到處看,把坡后的小山踏了個遍,當下正在它們眼中水時的窩里——一個會冒煙的土疙瘩。 水時見到馬王正在聞小馬食盆中豆粕與精草,還嘗了一口,好像挺滿意,就接著又吃了一口,“太好啦,你還沒走,能再陪我走一趟嗎?” 他看了看馬王嘴邊的豆粕渣,“我送你幾袋子,你帶回去慢慢吃!” …… 承安在坡下看著忽然跑回去的水時,正納悶,卻就見一匹小黑馬從院墻中溜溜達達下來,心中正感慨,“好馬!以后也是個神??!” 正夸著,卻見水時貼著另一匹極高、極健壯的大馬下了坡。小小的水哥兒站直了也只有大黑馬的腿高!那一身油光的皮毛與驕矜的姿態,他沒見過這樣的好馬! 承安既驚異,“哪來的馬!”這不是普通人能有的寶駿。 水時輕輕扯了扯馬王濃厚飄逸的長鬃毛,馬王便知其雅意的臥了下去,否則沒人能上去這個王者的馬背。 水時沒多說,“這是我朋友,快點,天黑之前人家還要回山里呢!” --